之四
晚餐後，胡彩容去找莫弈。
事先通过电话，莫弈打开家门之後回到房间，面对祝融之後的狼藉。
胡彩容在左侧靠里的房间找到他，「怎麽还没整理？」
下午警察和消防队员就离开了，莫弈只清理这间房之外的地方，然後搬张凳子，一直坐在里面。
胡彩容蹲到他身边，「你还好吗？」
「不太好。」
他沙哑了的声线描绘出的字句如重槌，一下下敲得她心疼，而她还得提着jg神问候：「吃过了吗？」
「还没。」
「家里没吃的吗？我应该带我做的炒饭过来才对……」今天的晚餐，胡彩容和胡川吃的都不多。「我回去拿，或是你想吃别的，我帮你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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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用了，那人并没有把我冰箱里的东西偷走。」莫弈这话说得自嘲。
胡彩容蹙着眉眼看他，「别这样。」
「对不起。」他双手掩面，用力搓抹。
怨怼的心情其实容易放开，他只恨自己怨怼什麽都不知道。
胡彩容打量这间房。
是间储物室，数个柜子、架子和桌子，应该在里头和上面的东西都凌乱焦黑地存在於地上，很多已分辨不出是什麽了。
「那人到底想做什麽？」胡彩容想不透，又问：「有掉什麽吗？」
「我真的不知道……」莫弈站了起来，「我更不知道这间房里有什麽，它原本是锁着的。」
胡彩容跟着他到客厅，「我觉得你不要再住在这里b较好。」
他回头看她，而她走开，站到落地窗前往外望。「所长都说了那人还会再来，你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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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了那人的目的尚未达成。」
莫弈的声音响在身後，幽然也坚实，和他的影子一块儿欺近，胡彩容得逃，可不及转身，他拦住了她。「我以为你会帮我。」
「我会……」她气恼自己坚定不了语气，所以连气恼都表现不出来。
「就算失去的那些会吃人，我也要找回来。」他的宣誓决绝。
她却是轻逸一笑，「你去弄吃的喂饱自己，我帮你整理那间房。」
「我想那里暂时就这样。」
「有意义吗？」
她的反问让他愕然。
她撇开他的手，走往门口，「我跟爷爷说出来一下而已，得回去了。」
快跑着，她逃命一般，让坐在客厅闲看电视的胡川很困扰，「老是毛毛躁躁的，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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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啦！」胡彩容直冲他旁边的位置，然後如熊抱树地抱住他。
「怎啦？」胡川满怀疼ai地笑望，「惹麻烦要爷爷扛吧！」
胡彩容二话不说在他脸上大亲一口。
久没让孙nv儿如此对待，胡川欣喜又欣慰，许多往事矾附而来，他便讲几件她小时候的趣事，最後结论：「其实你不皮，只是少根筋，注意这个就忽略掉那个、记得这个就忘了那个……」
「兰花nn……」
「哪里认识个卖兰花的nn？」胡彩容才提个头，胡川就说，「要给爷爷买兰花吗？别吧，那玩意儿不好养，养不漂亮是糟蹋！」
胡彩容坐直，定定凝视去。
「又怎啦？」胡川好爷爷的微笑无可撼动。
「没事。」是没招了，胡彩容起身，「我去准备洗澡。」
进房间，她把自己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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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哥哥看出我瞒他吗……」
她大字躺着望天花板，一会儿翻身趴着，拿出手机看相片。
手指滑动，相片一张张过眼，最後停在胡川和陆兰的合影上。
说是他们的合影，不如说是他们被偷拍的相片，场景是莫家的客厅，他们站在落地窗前，面对面的脸se都愁苦。拍摄是室外往内，角度高，拍摄者该是站在胡家的yan台。
「爸爸拍这做什麽……」胡彩容闷叹口气，指头右滑，下一张相片呈现。
幽静湖畔一栋优美别墅，草地上一场聚会，人群三三两两各找乐子。
这哪儿，她不知道，且不认识任何人，只看得出来又是偷拍的。「爸爸这业余摄影师什麽时候养成偷拍嗜好……偷拍b正当摄影好玩吗？」
连续右滑，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地点不同，有的室内、有的室外，人物少数重复，几个似乎是不够有名的名人，面熟但永远叫不出名字那种，还有外国人，都戴着大大的墨镜，拍电影似的……
她返回看爷爷和兰花nn的相片。对她来说，只有这一张有意义，可这意义尚未厘清已让她肩头沉重。
仰躺回来，她盯视天花板，眼神带着警戒，深怕天花板崩裂掉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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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起讯息通知，她拿到眼前查看。
莫弈传的，说：「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情绪太差了，希望你还会再理我。」
笑意蓦忽上脸，胡彩容心内有着一点点的得意和很多的满意，马上回覆：「莫哥哥就是莫哥哥，失忆了x子还是一样，表面文质彬彬好说话，任x起来谁都拦不住。」
「我那叫任x吗？」
莫弈的回覆也很快，胡彩容忍不住想像此刻他的姿势是否和她一样。「随便就怀疑人，当然是！」
「容容，我再跟你说一次对不起，明天请你吃饭赔罪，可以吗？」
胡彩容想了一下，「不可以。」
莫弈这次回曼了，「你也挺任x。」
她笑了，莫名强大的兴奋让她在床上滚了两圈，坐起後头发散得乱七八糟也不管，只顾回讯：「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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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山火海都奉陪。」
两人约好时间，对话就结束。
笑嘴随着手机沉默下来，胡彩容难以承受心情大起大落，又躺回床上。
宁静能纾解很多，而她赫然发现外头连电视声都没有，即跳去开门，看看爷爷在做什麽。
客厅沙发已没有他的身影，胡彩容得走出房间才能望尽其他空间。
「爷……」她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止住叫唤是不想打扰。
他的背影是此片宁静中的最宁静，再减一分就要不存在了，周身的时光配合地陈旧下来，却不染尘埃，纯净地为他停滞、待他捡拾。
胡彩容退回房间，眼眸中替胡川驿动一份陈旧也青涩的心事，「爷爷，你想起兰花nn了吗？或者，你只是把她藏起来，在该想念的时候假装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