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今早的太yan躲在淡薄的云後，偶尔露个郁闷的半脸，起不了多大作用，气温便低荡，人得多添件衣服，也该多找件可以开心的事，以免心情跟着沉沦，而莫弈选择先解决不开心的事。
他打电话给母亲，问安後告诉她遇袭和火灾的事。
林燕燕听着，中途没有cha话，听完了更是沉默。
由她转为急且重的呼x1，莫弈明白她对他非常担忧，即说：「我没有受伤，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掉东西，那间房原本又是锁着的。」
门铃响，他直接开门，手机还在耳畔等着母亲的回应。
胡彩容进来，他示意她自便，她就到厨房找喝的。
林燕燕用一声叹息开场，然後平静道：「我也不清楚那儿有什麽，但掉了什麽都不重要……现在要你罢手更不可能了。」
「是。谢谢妈。」莫弈感谢她的了解，这方面就不用多说了。「书房那幅画，是nn画的，对吗？」
「我不确定，以前没有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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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弈踱步到书房门口看画。「上次回来才看到的吗？」
陆兰过世於c市的医院，林燕燕接到通知即回国，丧事期间和莫弈住在a市的家，为了不让他知道c市这房子的地址，与此相关的事她一个人处理，他想她一定回来过。
「是。这一方面，即便我不会自己说出，没有否认的必要。」
「nn是画家这件事，虽然你们都没提过，我应该可以察觉，但nn身边完全没有关於绘画的事物，为什麽？」
莫弈这问题又让林燕燕沉默了。
莫弈步回客厅，胡彩容刚好从厨房回来，一手一杯水，将其一递给他，她就坐到沙发。
他也坐过去。
不想打扰他讲电话才离他远些，可他似乎不介意她听见通话内容，她便安静地坐他身边。
「很久以前nn就不画了。」林燕燕终回话了。
简短，但不扼要，莫弈必须追根究柢，「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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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不画了为何又画了？」
「我真的不知道。」
被堵得想发火，莫弈却笑了。
纵然他笑得无声，林燕燕知道儿子此刻是什麽反应。「对不起。不能说的我不会说，说出来就不会骗你。」
他又无话可说，她便开始道别。
「好的，妈，明天再打给你。」挂了电话，莫弈爬过一座险山似地疲惫，头手都垂下。
想安慰他的手伸出又缩回，胡彩容拘谨地喝着水，而心中已被他最後一声「妈」触动，她不禁喃喃：「莫妈以前好热情的……」
莫弈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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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喝水。
坐直，他拍她一下头，「没事的。」
「那就好，」胡彩容大呼口气，「你没喊她妈，我真猜不到讲话那麽冷漠的人是莫妈……」
自动住口，胡彩容乾掉水，然後去厨房洗杯子。
「我妈就是那样冷冷的，你让我知道了以前的她，谢谢你。」莫弈也带着空水杯进来。
「不用跟我客气啦。」胡彩容顺手拿他的杯子就洗。
虽然让客人洗杯子不对，莫弈没有阻止她，此刻多道水流声，能被洗刷的不只有杯子，她恢复闲散的姿态更让他心安，她存在他身边如此自然而然……
「好了！」关掉水龙头，胡彩容甩着手上的水滴，「准备好出门了吗？」
莫弈笑开来递给她擦手巾，「是我在等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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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道到门口，莫弈开门让胡彩容先出去，自己从门边的衣帽架拎件外套，「对了，打电话给我妈之前，我和所长联络过，他很忙，我想那件事得过阵子才好问。」
点着头，胡彩容缓步走到下去的楼梯口，「那也没办法，只能等他有空了。」
关门声後一直没其他声音，她便回头。
莫弈的手还在门把上，而脸面向了三楼半。
「怎麽了？」胡彩容看过去，没发现特别的。
莫弈一怔，仓促笑起，「没事，走吧。」
胡彩容还纳闷看着他额上几滴汗，他已经绕到她前面，她只好跟着他急快的步伐。
外头风大，胡彩容拉紧领口，视线投去莫弈还在手上的外套，「你真热呀……」
穿好外套，莫弈爽朗笑起，「你不用上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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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和流汗的事就这样被带过，胡彩容心里有些怪怪的，可她喜欢他提及她的话题。「我的工作就是照顾爷爷，虽然他其实不太需要人照顾，我只是做家事、陪他逛逛和上医院，爸爸给我家用外还有一笔钱，就是我的薪水。」
「你爸爸的收入不错喔。」
「他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一gu沮丧随眼见的乌云入了心，胡彩容的头不禁低下，「家里不曾愁吃穿，十年前还在b市买了间大房子，我们都搬过去了，爸爸还聘佣人专门照顾爷爷，可爷爷病後觉得回来这里才会好转，希望我陪伴，所以就这样喽。」
她是撑着把话说完，莫弈明白她不想让他看穿她专注於脚步的原因，便说道：「未来你一定是个好老婆。」
胡彩容的头停於要抬没抬的角度，幸好还能发出笑声，但很乾。
尴尬总b沮丧好，莫弈对於不慎制造出来的氛围很满意，暗暗笑着、暗暗欣慰。
「走这边。」他们上了山坡，胡彩容指示右转。
「这里是……」再走几步，莫弈知道了，是那幅画的场景。
「冬天没那麽漂亮了，秋天的时候美得像梦境……」大风吹得胡彩容得眯起眼，眼神便迷离了，好似看着一场久别重逢的梦，「第一次是你带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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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芦苇苍茫无际，莫弈找不到自己。
「你说，」胡彩容小心翼翼看向他，「跟踪我们的爸爸才发现这里。」
「跟踪！」莫弈惊愕复诵。「我为什麽要跟踪他们。」
「你这人是眼尖、心也尖呀！」胡彩容先调侃一番，「你看他们常走在一块儿，又好多话可以聊，你很好奇，有天就跟踪他们来到这里，他们在一棵树下聊着，你被这片芦苇海x1引，钻到里面自己跟自己玩躲猫猫。」
「自己跟自己怎麽躲猫猫？」莫弈觉得可笑，「我不可能做那麽奇怪的事。」
「你做了，但不好玩，所以隔天下课就带我来啦！」胡彩容的长发在身後飞扬，姿态和她的笑容一样猖狂，然後也猖狂地奔进芦苇海。
满脑子童年往事，她快乐得变回八岁小nv孩，然而长高以後的视野完全不同，她无法完整置身其中，便惆怅了。
他更是惆怅，身在其中，竟b苍茫的它们还苍茫……
胡彩容突然过来牵他手，领他跑向这海的边境，一条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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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也有芦苇丛，面积小很多，过去的地势高起，一棵骨瘦叶梳的老树孤绝矗立最高点。
胡彩容指去它，「他们就在那边聊天。我们和雨妹妹来玩的那一次也看到了他们。」
凝望那老树一会儿，莫弈问：「那时我们的爸爸同行吗？」
「莫爸是会计师。」
胡彩容没惊怪他连父亲以前的职业都不知道，莫弈倒要惊怪自己竟和父亲同行，同时他想起他确认职业志向时母亲的表情，她震惊、不解，而转身背对他之际，脸庞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地表示欣喜和感慨……
「想听雨妹妹的事吗？」胡彩容问。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说雨妹妹吧。」
没有回话，她的瞳孔黑若夜，里头闪动的亮如日，宁静地各自存在，纵然一同失焦於灰se苍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