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决定走了,也该走了,莫弈独约了张定国晚餐,两人聊到深夜才道别,翌日上午他到胡家,胡彩容不在,他只能先和胡川说再见。
回家後还有得收拾,他传讯息给胡彩容,希望她来,他有话跟她说,就算只是分道扬镳的伤感话别,他需要再一次的机会。
她真的来了,而且很快。
「其实你刚才在家,对吧?」莫弈毫不客气地质疑。
「嗯。」胡彩容低着头略过他带有过多情绪的眼神,走到他摊开在客厅中央的行李箱旁边,「收拾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他到她面前,「你想我赶快离开吧。」
她盯视那充满衣物的行李箱,「爷爷说我该来帮忙。」
「别推给爷爷。」
胡彩容终於正视他,「你该早点回归正常的生活……这是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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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遭遇过那些,我没有找回失去的记忆,我认了,所以想回到a市,恢复工作、恢复以前过日子的方式,另外,」莫弈牵起她的手,「我想带着你。」
苦苦一笑,胡彩容ch0u回手。
「也带着爷爷也可以,我在a市的房子房间很多。」
还是苦苦一笑,胡彩容黯然地说:「我们……不适合。」
「你还是放不下我们爸爸的事,何苦?」莫弈说了便後悔。
何苦,真是何苦,自己何苦再提呢?
「这些日子虽然发生很多不好的事,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胡彩容艰难地说出,「这样就够了。」
够了?莫弈思忖着充满心又不断复加的到底是什麽,他也该说够了吗?
「我们……」胡彩容强压下yu夺眶的泪水,「就这样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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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她,用尽全力,或许是如此,他说出的「好」虚弱无b。
她终於有了放松的笑容,即便苦还丝丝缕缕点缀在里头,「我帮你收拾吧。」
衣服都装箱了,莫弈自个儿收拾日常用品,要胡彩容找些对他有意义的物品好带走留念。
她走进储物间,翻找那些陈年旧物。
很多东西,他不记得,她印象深刻,他用了好多年的铅笔盒、她帮他补两笔而全毁的图画作业、一同去游乐园的门票存根、一起玩过的积木……每一样都令她心酸,可「就这样了」,自己说的,他都认了,她也根本找不到理由反悔,倒是很多理由去狠狠哭一场,在他离开以後。
父亲送的第一本笔记,里头莫弈自己写满了生活点滴和学习心得,有胡彩容的部份占了很大b例。nn为他烧制的琉璃杯子,他当宝地小心使用,胡彩容第一次0到就让杯缘缺掉一角。他向母亲讨的钢笔,不敢给胡彩容知道,母亲却不慎说出,胡彩容要他给看看,他一旁紧张兮兮冒冷汗,幸而完好无损。一支彩se熊图案、三角形笔身的铅笔,是胡彩容送他的十岁生日礼物,完全没用过,像新的一样。胡彩容就挑了这四样,说缘由时淡化了自己的部分,甚至没讲。
「为什麽我没有用你送的铅笔?」莫弈好奇。
「不知道。」胡彩容耸肩回答,然後转过身去拿另一样东西。
她知道的,他收到的时候就说了,他要收藏一辈子,因是她送的第一份非食物的礼物。她愣了好久才领悟他其实在说她好吃,气得要收回,换个他一定会分她吃的超甜蛋糕,他举得高高的,她根本抢不回,眼睛给他头顶後洒下的夕晖闪得花花的,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他真的收藏起来,只不过她不可能再知道会不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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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过身时,她拿了一块属於城堡屋顶的积木在手上,问他:「这个可以给我吗?」
「好。」他想都没想,然後趁她到别处时将整组积木塞进行李箱。他不知道这组积木的意义,总之和她有关,所以他替她和自己留着了。
当扣上行李箱,所有留下的理由都用完了。
「送我去坐车,好吗?」莫弈还能偷她一段时间。
胡彩容没有拒绝,两个人像平常一样并肩走着,但一路无话。
说不出、诉不尽的全搁在心里,留给自己和以後的回忆。对於离别,都看开了吗?他们还得思考这个问题,自己没有,对方呢?
到了街口,莫弈终於开口,「其实没有多远,长假的时候我会回来。」
胡彩容怔了好久才说:「我和爷爷才商量好,假日都要去b市陪妈妈。」
「讯息联络吧……别已读不回。」莫弈不许与她断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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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胡彩容才想到把他拉黑,不可能的别牵盼的好。
望向车流来去,他没有拦车、她没有催促。
一起站一会儿也好,时间用来浪费在对方身上是值得,或许只有自以为,就这样了,没差了……
突然,莫弈拉开行李箱,找出笔记和笔,飞快写了字,然後将那一页斯下给胡彩容。
「这什麽?」她只看得出是一个地址。
「地址。」莫弈收着东西,回得漫不经心。
「怕我走失吗?」胡彩容只是想到上回自己给爷爷写地址条的时候。
重新扣好行李箱,莫弈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面对她,「对,我真的怕你走失。若传讯息,你未必看,可能已经把我拉入黑名单,所以我手写给你。」
胡彩容大概明白了,「是你a市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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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等你放下了,来找我,我等你。」他眼里闪烁着对将来的悸动。
她懂的,却说不了话,梗在喉咙里的亦是一份悸动。
一辆计程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以「我看出你们需要车」的眼光看着他们。
「我走了……」莫弈倏然抱住胡彩容,「我会很想很想你,别让我等太久。」
他放开她之後就上车。
当车驶离得连车尾灯都见不着,她才发现失去了他的温度,她好冷,只有眼睛热得必须释出些什麽,而她仍持续压抑,手无意间跟着使力,弄皱了紧握的纸张,索x将它缩成一团。
「我也会很想很想你……」
她的话落进了风里,远去,和他的方向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