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他依稀记得喝了一杯日式鸡尾酒后,就断片了。
这里又是那里?
潜意识中并没有一种在别人家里醒来的慌张感,他似乎来过这里,他是熟悉这里。身下的床很舒服,毛毯的触感很安心,空气里的佛手柑更是宜人。
“邢总,昨晚睡得好吗?”白予初一身居家白色绸缎站在门边,显得身材线条流畅,映得小脸更加白皙。
“我喝多了?”邢潭毫无头绪地问。
“嗯。后来你喝了好几倍鸡尾酒。我,劝不动。”白予初指了指客厅,“洗手间在这边,你洗漱一下,出来吃点早餐。”
“哦。”邢潭从床上爬起来,很自然地走进洗手间,一次性洗漱用品已经摆放好,整个台面很洁净。
餐桌上摆着两碗小米粥,牛奶、培根、面包干、少许圣女果。
“昨天喝了酒,早上吃得清淡些。”白予初对邢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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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潭有些不自然地坐好,多少年都是一个人吃早餐。
“邢总,今天是周末。我等下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公司。”
“我等下走回去吧。谢谢你昨天还把我带回家。”
“应该的。毕竟是我请你吃饭。你醉了,我得负责。”白予初客套地回答。
“昨天那个酒不是很好。我感觉头还是晕晕的。”邢潭皱起眉头,按了按太阳穴。
肯定是提取记忆的副作用出现了,白予初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朝厨房走去,在咖啡机前停留了几分钟。
一会儿一杯清澈的黑咖端到邢潭眼前。
“加奶和糖吗?”白予初贴心地询问。
“都加。”邢潭不假思索地回答。
喝完调制好的咖啡,邢潭却没有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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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阳台上,双手支撑在护栏。
白予初后来接了一个电话,是欣安打来的。
“我终于知道你昨天为什么这么着急。”欣安神秘兮兮地说:“因为太好奇了,昨晚我都没睡觉,连夜帮你分析数据。文字文档已经发给你了,赶紧看下吧。”
白予初打来文档,一目三行,忽略不重要的信息,直到有段信息,出现了。
信息的震撼程度,不禁让他差点没力气拿稳手机。
“看到了吗。那段记忆我故意用黄字注明了。因为我在分析的过程,它的位置是在潜意识的区域。也就是说,邢潭可能没有这段记忆,但是肯定在哪里听说过这些事。就好像很多年前我们经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它差不多被你遗忘,但是确实真实发生过。”
“有一种可能,成立吗?”白予初问。
“什么?”
“他通过别人知道了我和苏木的事情呢?”
“经过之前几万份的调查分析,那个波形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块区域。”白欣安反驳,“所以我说这种情况很少见,它分布的脑部区域实在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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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有一种情况。”白予初将目光重新转向阳台上的邢潭,“如果邢潭的身体被苏木的灵魂占据,会不会有这样奇特的数据产生?”
“哥,你也是搞科研的。确定要这样假设吗?”白欣安无奈地笑道:“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无法用科学解释。比如在十年前,我都不敢相信我会和我的伙伴们,创造出记忆提取器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白欣安没有否认这样的可能,但也不赞同。
所以真的有一种可能,是苏木回来过,然后在邢潭大脑上留下了一部分模糊的记忆?
白予初还记得大学毕业晚会那天,苏木并没有到场。
结束后,白予初淋着雨,跑到苏木的单身公寓,敲了很久的门。
指节关节都敲红,门才缓缓打开。那一瞬间,白予初用湿漉漉的身体抱紧苏木,但是等他的,却只有冷冰冰地推开。
后来的那段时光,其实彼此过的并不开心。
再见面是在医院实习期间。走廊里,身穿白大褂的白予初看到苏木,他放下病例去寻,终于在克星病专科病房找到了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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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客套了几句,也发现彼此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变质了。
那层窗台纸,一旦被捅破,就只剩下尴尬。
白予初没有再打扰苏木的治疗,毕竟当时他对克星病一无所知。
后来苏木突然离世。
白予初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在他生命中的份量。
在世界变成了统一的灰色后,白予初独自一人在医院食堂边吃饭,有时候吃着吃着就哭了。他更多时候是后悔,没有在苏木最后一段时光,放下执念去陪伴他。就连他去世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后来他甚至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苏木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才冷漠地推开自己?
这个想法既可怕又折磨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验证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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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幸运的,弥留之际,苏木是知道曾经有个人迷恋过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虽然,他并不稀罕这样的迷恋。
“看什么呢?”白予初默默望着邢潭。
“有一个老人。”邢潭迷茫地抓住白予初的手,“他之前一直想再见她一面。你知道是谁吗?”
养老院在郊区最大的绿化区域,是如今比较高档的养老院。
“予初呀,上次那个绿豆糕好吃。不过今天这个蛋黄酥也好吃。”老人眯着眼睛,吃了一大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奶奶你少吃点。”白予初端了椅子给邢潭坐,自己则拿了板凳,坐在老人腿边。细长又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老人的小腿肚,放在自己膝盖上,耐心按揉。
老人舒张开身体,笑盈盈地说:“舒服呀,还是予初按得舒服呀。简直是我的高级私人订制按摩师。”
“按疼了和我说呀。”白予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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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点点头,见邢潭一脸迷茫,便偷偷问白予初询:“他也是阿木的同学?”
“嗯,他毕业后就出国了,最近刚从国外回来。”白予初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嘿嘿。我以为阿木就你一个同学。如今又多一个。”
“奶奶,我一个不够你用吗?”白予初撒娇道。
“够够够!予初一个抵十!”老人趁人不注意,又吞下一个蛋黄酥。
木桌上摆着年轻苏木和奶奶的合照。邢潭很快被吸引,双腿不自觉地靠近,他有些魂不守舍,直直望着照片,开口问:“奶奶,我可以参观一下你那排照片吗?”
“去吧,孩子。”老人笑着挥手。
邢潭看着苏木的照片,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好像是无法释放的钝痛堵在心口。
如果苏木已经离开八年,白予初也默默守护着这个男人唯一的亲人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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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虚伪的感情,还是有这样纯粹的友情。
白予初见邢潭发呆了许久,便起身来到他身后。
“苏木其实是个孤儿。他的养母是当初在福利院工作的生活老师。她在从苏木还在襁褓中一直细心地照顾他。阿姨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办法生育,后来在苏木六岁那年,阿姨和奶奶就收养了他。”白予初望着苏木的旧照,“他的一生,很不容易。不好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却生了一场病离开了。”
“他是怎样的人?”邢潭问。
“非得说,那大概是一个纯真善良的人。虽然命运对他不公平,他依然保留初心。”
“善良纯真?”这样朴素的形容,让邢潭心中多了一分心安,“我只是好奇,为何茫茫人海,他会选择我。”
记忆提取器大概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和错乱,邢潭看起来有些脆弱和无助。
大概是潜意识苏木的记忆在作祟。
白予初垂下眼睑,对邢潭,还有,照片里的苏木,充满一丝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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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苏木当时真的穿越而来,面对白予初,他放弃解释的时候,在想什么?
会难过吗?
“你怎么哭了。”邢潭发现白予初眼眶下有一颗沉重的液体,它滴不下来,就这样悬挂在脸颊。
“他有提起我吗?”白予初突然问。
邢潭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会更轻松。
“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白予初望着邢潭,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你希望他回来吗?”邢潭目光有些颤抖。
“你能让他回来吗?”
邢潭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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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能够再见一面,可以吗?邢总。”白予初恳切地握住邢潭的手,很重,“你说你见到的人比照片上看起来年纪大点。那说明,他应该是在未来!”
苏木明明就死了八年,那个来自未来男人却自称苏木的男人又是谁?白予初无法抑制地去好奇。
难道,苏木没有死,还活在某个时空?
邢潭的神态整个暗下来,他很反感地推开白予初,有些冰冷地说:“你疯了吧?你知道他占据我身体的时候,我有多痛苦!”
“如果可以,我永远不希望他回到我的身体!!”邢潭冷冷拒绝道。
不知何时,老人推着轮椅,笑嘻嘻地看着拉拉扯扯的男人,“你们,吃蛋黄酥吗?”
那画面很诡异,一个在哭,一个在推。
白予初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对奶奶说:“不吃了。奶奶,我带你去晒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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