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越想越憋屈,冲外头喊道:“停车。”
赵珏廷莫名,“这是干什么?我还有话问你。”
他只知苏妤在京城的旧事,跟着承远侯外放的经历却一点儿都没查到。
搞得他对苏妤越来越好奇了。
苏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仍旧乖顺模样,“我在东郊绸缎铺有匹料子没拿,还请世子先行回府。”
“可以坐马车去。”
苏妤冷得很,“世子有要务在身,还是不用了。”
赵珏廷哑言。
他今天没什么事。
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竹帘下去,和花枝、盼柳一同往东边去。
反正都出来了,苏妤索性逛了会集市。
心情舒畅不少后,回府已近黄昏。
华嬷嬷跟着赵珏廷一行回来,这时已经在屋内等苏妤多时。
见她推门进来,如死灰般的眸子骤亮,声音哽咽,“妤姐儿。”
苏妤上前扶她,“嬷嬷受苦了。”
她给华嬷嬷倒上茶,一脸诚恳,“之前是我不懂事,疏远嬷嬷,对母亲院中之事不管不问,还请嬷嬷不要同我计较。”
“看姐儿说什么话,你一直跟老侯爷在外地,才回京便嫁进国公府,正是要操心的时候,能为我这婆子说话,已是感激涕零。”
苏妤宽慰道:“嬷嬷放心,如今进了国公府,您只管放心安度晚年,若是想回老家,我也会替您备足盘缠。”
华嬷嬷终身未嫁,老家只有一个侄女在,苏妤倒是想留她在京城养老,就怕她不愿意。
华嬷嬷望着苏妤那张和苏丽卿神似的脸,激动道:“只要妤姐儿不嫌弃,老身愿意跟在你身边,尽些绵薄之力。”
苏妤安抚好华嬷嬷的情绪,问道:“家里诬陷您典当府里的物件去卖,到底怎么回事?”
华嬷嬷一听,面上气郁难消,“是小姐那些金石字画。
当年你父亲初入官场,正是需要银钱铺路的时候。
老侯爷品行高洁,不喜官场行贿之气,府中出项都得从他那儿过,小姐不想你父亲为难,便拿出几样珍藏当了,让他去送礼。
后来白氏进门,再到小姐早产而亡,等府中忙完丧事,那批金石就不见了。
我同你父亲提过此事,他却不闻不问。
前些日子办完喜事,你父亲突然来小姐院中问我要这批金石,我说没有,他便拿此事问罪,要将我赶走。”
苏妤听完,心中一片凉薄。
淡道:“想来那些消失的金石多半和父亲有关。”
华嬷嬷才平息下的不忿又燃了起来,眼眶里全是气愤的泪水,“当年……真是看错了你父亲的人品。
亏得老侯爷将你带在身边养大,要是放在侯府,指不定多少的磋磨等着姐儿。”
苏妤忙拿帕子帮华嬷嬷拭泪,“如今都好了,嬷嬷别难过。”
一人守着那偌大的院子,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如今和苏妤将这些年的委屈倾诉,华嬷嬷一时没忍住,哭了半晌才停。
等苏妤从屋中出来时,早已月上枝头。
檐下的她轻声叹息。
八岁那年,因着祖父外调出了点事,她曾被送回过京城一次。
想见何常青却被小厮拦下,白氏甚至让她住下人房。
她一直等啊等,最终等到何常青寿宴。
那晚,何常青和白氏的一双儿女其乐融融,饭桌那头,她捧着瓷碗悄无声息扒米饭。
何常青喝了酒,醉眼惺忪的瞥她两眼,满是嫌弃,“还没吃完吗?要吃到什么时候?”
白氏一双儿女见何常青如此,也有样学样,做起鬼脸,“私生子,还有脸回来,怎么还不走?”
她很难过,她是苏家的血脉,这里也是苏家的府邸,为什么他们这些外姓人却成了主人?
那时的她孤苦无依,祖父又不在身边,只能忍气跑了,身后是那一家人响亮的嘲笑声。
当晚,她就带着花枝偷偷坐上出城的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祖父见她这般委屈,自那之后,便再没说过回京城的事。
再到何常青一纸书信催她回京完婚,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白氏那双儿女……
桩桩件件……
何常青从未养过她,更对劳苦功高的祖父毫无半分敬意。
一直以来借着侯府的资源为自己谋取官职。
苏妤寒笑一声。
他不过是条承远侯府的蛀虫罢了。
前世,她苦于后宅争斗,来不及料理何常青一家,让中探花的苏景义夺了侯爵之位。
这一世,他们一家想和和美美的袭爵……
她偏不让!
“盼柳。”她唤道。
“小姐,何事?”盼柳站她身边许久,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
“想出远门吗?”
“嗯!”盼柳瞬间来了精神。
她最不喜欢约束,来京城短短一月,她感觉自个儿都老了。
光守着一个宅子婆婆妈妈的,真烦人,不如塞外有意思。
“你拿着我的书信,去炀州接一个人。”
“炀州!”盼柳更兴奋了,“我还没去过呢!”
苏菱见她这么开心,忍俊不禁道:“本是几日的路程,念在你爱热闹,再多加几日。”
盼柳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像是撒娇一般贴到苏妤面前,“小姐……”
苏妤好笑,“行,路费加倍,行吗?”
“太好了!”盼柳开心的跳起来,还是苏妤眼神警告,这才收敛了些。
华坞院那头。
苏菱把白氏给的银票放回抽屉。
想起那寒酸的五百两嫁妆她就生气。
这么大的院子,要是不去打点,谁会听她驱使。
转过脸问盈儿,“那医士安顿好了吗?”
盈儿答:“住下了,按照您的吩咐,奴婢把那枚药丸给他,让他用最快速度复制。”
苏菱道:“让他动作快点儿。”
“是,奴婢派人盯着。”
盈儿是个本分的,想起那医士老用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令她浑身不自在。
问道:“二夫人,您要这药丸有何用?”
苏菱笑得很是得意,“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能否在国公府立足,就指着这药丸了。
赵霖玉从姜氏那屋回来。
苏菱想起临出门前,白氏让他再跟赵霖玉说说苏景义入云鹤书院的事。
便主动上前给他倒茶,语气娇嗔,“二爷,回来了。”
“嗯,母亲这几日入夜难眠,今日服过药,就早早歇息了。”赵霖玉撩袍坐下。
苏菱心中冷哼,这个老虔婆最好永远都睡不着。
面上甜笑着,纤细的手臂环着赵霖玉,整个人顺势坐到他怀里,哼哼唧唧蹭起来。
赵霖玉是情场老手,哪里不知道苏菱的意思。
打横抱起她,径直朝床上走去……
一番云雨过后,苏菱躺在赵霖玉臂弯,用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娇滴滴道:“二爷,我有事求你。”
赵霖玉正餍足,心情愉悦,“说来听听。”
“还是我哥哥的事情……”苏菱手指在赵霖玉胸前打圈儿,眼波流转,“二爷可否顺手帮一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