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基！”
“可是黎叔叔说……”书愉声音温和。
“那我跟爸妈说你故意饿我，过了饭点不给我吃饭。”黎嘉抬起下巴，语气得意，但是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书愉看了他几秒，收起了手机：“行。”
-
吃完肯德基出来，准备回家，黎嘉路过旁边的玩具店不动了，对书愉道：“我还想吃个红豆饼，你给我买。”
书愉看向对面排得挺长的队伍，说：“那我们过去排队吧。”
“你过去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你。”黎嘉在摆弄着小车，头也不抬摆着手说。
书愉微拧着眉，看得出来黎嘉不想走，也清楚他任性的性子，她忍不住叮嘱道：“你就待在这儿不要乱走，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知道么？”
“知道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啊。妈妈都没你这么烦。”黎嘉烦躁道。
书愉微抿着唇，走过马路，去小摊子前排队。
书愉接过热烫的红豆饼，快步走回去，远远看着玩具店前，没有看到黎嘉的身影。
她心里蓦然一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浑身冰凉，跑过去，迅速环视了一圈，大街上人来人往，说笑打闹，没有看到黎嘉，喊他的名字也没人回应。
书愉跑进小小的玩具店，看了一圈，又跑到外面，一瞬间，各种糟糕的想法充斥脑海，。
书愉浑身像是浸在冷水里，又像是架在火上烤，这么凉的天很快出了一身冷汗，一路走一路喊。
没注意看，猛地撞上一个人，她下意识说道歉，没心思给更多的注意力。
想走的时候，却被拽住了手。
沈云渡长眉微拧，看见少女脸色惨白，红唇失色，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他温声道：“书愉，你还好么？发生了什么？”
书愉猛地回身，咽了下口水，才发现喉咙又干又涩：“我弟弟不见了，他不见了。”
她语气很乱，整个人很慌张：“我刚才就去马路对面买了个红豆饼，他就不见了，在玩具店。”
沈云渡看得出来她现在脑子混乱得没办法思考，沉声道：“他有手机么？”
“手、手机。对，手机。”书愉猛地回神，她连忙翻出自己的手机，浑身发颤，手都是抖的，“他有电话手表，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号码。”
手心都是汗，黏腻着，她不管不顾地把手擦在衣服上。
沈云渡看到她的样子，手机识别人脸，他快速拿走手机，低声问：“找谁？”
“我妈。”
沈云渡找到通讯录，找到备注，边按出去边安抚她，缓缓出声：“你先别太急，也许他回家了。”
书愉压根没听见，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可是刚接通的就很快被挂断，徐莉婉大概是在忙，她在那个瞬间差点崩溃，沈云渡很快就按了第二次。
这次徐莉婉很快就接了，声音也有点急，对面也有点吵：“有什么事？妈妈在忙，你快点说。”
书愉拿过手机，放在耳边，勉强组织语言说清楚，徐莉婉也吓了一大跳，接着完全克制不住暴怒骂她：“怎么看的弟弟啊你！你怎么会让他不见呢？！”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书愉怔愣着，站在道路中间，盯着手机，沈云渡挡她面前，挡住路上时不时走过来，看着她唇无血色，魂不守舍，长眉紧拧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半分钟可能几分钟，徐莉婉回了电话，语气也比刚才轻松了点：“你弟弟回去了，说是刚才有朋友打电话给他，找他去玩，他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书愉浑身发颤，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字一字笑着说：“嗯，没事就好。”
她挂了电话，僵直的身体也在那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猛地蹲下来，一直极力压制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眼眶发酸到疼，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晕出湿痕。
红豆饼是刚出炉的，带着火炉的热气，现在被她捏坏了，后知后觉的，她的手心被烫得很疼，也许烫伤了。
少年跟着半蹲在她面前。
书愉知道自己这样子估??????计特别难看，非常狼狈，鼻头也是红的，眼泪流了一脸，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也知道沈云渡在她面前，她下意识想笑着打招呼，或者说句谢谢，或是说句没事，都好。
但是她疲倦忽然潮水般涌上来，彻底将她淹没，她似乎快要窒息了，所有支撑她的力量化为粉末，没了力气去支撑她去做哭泣外的动作。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大约是他们太醒目，时不时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眼神，好奇，好笑，怜悯或者其他。
她像个小丑，或着一场闹剧。
无所谓了。
都无所谓了。
她感觉到蹲在她面前的一直看着她的少年站了起来。
要走了吧。
她想。
走了也好，省得陪她在这里丢人，她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忽然，黑色薄风衣罩了下来，她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眼前一片黑暗。
他重新半蹲在她面前。
隔着衣服。
摸了摸她的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07
00:36:46~2022-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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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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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第29章
纤细的手指拧开水龙头，
带着点凉意的水冲刷在掌心，减缓了烫伤涌上来一阵阵的疼。
冲一阵子，边上过来洗手的大妈偶尔看她一眼，
看她的脸，又看她的手，
眼睛盯着她，
那种藏不住八卦的探知欲，还诶地喊了她一声。
她知道她此时样子大约不大好看，
眼睛可能也有点肿有点红，挺丢人，但她不管，装没听见，微弯下腰，
捧着水擦拭着泛红的脸颊，
感觉胸口加速跳动的心速度在恢复平稳。
“你这姑娘怎么不理人啊，
真没礼貌。”
她听见大妈嘟囔着几句，因为书愉的不配合，
不高兴地走了。
她拧好水龙头，从小广场里水池走了出去，风从前面刮过来，长发扬起，湿润脸颊生疼，头发湿了一部分，冷粘在白皙的脖颈上，肩上也湿了一小块，
生冷，
她眯了下眼睛，
双手插进口袋里。
边走边看，白天的广场上没几个人，书愉走出广场，沿着街走，慢慢吐出一口气。
沈云渡好像走了。
挺正常的。
毕竟陪着一个人在大街上失态成那样，她遮得严严实实的，肆无忌惮地哭，丢人没丢脸，但他陪她平复后，她起身后，看见边上坐凳子上的大爷看着他目露谴责，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她哭了多久，他就被看了多久。
完全是看渣男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她当时浑浑噩噩的，也没替他解释。
可是他一句抱怨也没有，脾气真是好啊。尤其是他这样疏离又冷淡的人身上，好像会变得格外的吸引人，越发让人移开目光。
书愉从人群里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即使知道他离开很正常，没理由陪她到现在，但现在孤零零一人的时候，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失落和沮丧，贪念他在身边的时候那种安全感。
有几分安静的大街上，路边有几个或坐或站的流里流气的男人看到书愉一眼，作恶多次后默契地相互交流眼神，嘿嘿地笑，一个个站起身，朝她聚拢过来。
“嗨，小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
“一个人很孤单吧，想不想跟哥哥们一起玩啊？”
书愉抬头，脚步顿住，小眉头轻拧，一张美得不行的脸抬出来，妖里妖气的脸蛋，眼眸却纯的没有一丝欲望。
简直又纯又媚，竟然还有一点仙，一个惊心动魄的美人。
几个小混混原本只有五分心思瞬间升到了十分。
“卧槽，这妞好他妈正点啊。”
几个小混混的眼神在那个瞬间变得更加赤裸，心痒得很，看着单独一个人的书愉，浑浊眼球里的意味让人作呕。
最前面的黄毛咧着一口黄牙，贪婪地看着她，手里的烟扔地上，豆豆鞋踩在那烟上，朝她走过来。
书愉抿了抿唇，忍耐着那点不舒服，侧身想走另一条路。
一个小混混挡在她面前，细瘦嶙峋的手臂横在她面前，眼睛猥琐地弯起来像一条缝：“跑哪里去啊，小妹妹？跟哥哥们一起玩啊。”
书愉没应，低眸往另一侧走，又有小混混挡在另一侧，抬手想摸上她肩膀，被她侧身躲开。
她后退了几步，手摸着口袋里的电话，眼眸警惕。
小混混手摸空了，看出书愉想逃，那惊慌的眼眸，跟猫抓老鼠似的，他的脸上却更是兴奋，大约笃定了她跑不掉，他走上去，自认为帅气道：“躲什么啊，这儿风大，跟哥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书愉没说话，往四周瞥了眼，这儿没什么人了。但是不远处也有人看过来，视线和书愉对上后，他露出点犹豫，但是都在看见几个小混混后，便飞快地低下头，直接拐到另一条道上，走得更快了。
谁也不想惹麻烦。
黄毛也注意到了书愉的目光，看了那个飞速消失的身影一眼，啧啧了两声，摊开手呵了声，是在嘲笑书愉的异想天开，也是让她乖乖的不再反抗：“小妹妹，你看谁都没用的，谁敢过来？没人敢过来！”
书愉手心微收紧，一沉，忽然转身就跑。
几个小混混很快反应过来，飞快追在后面。
“臭娘们，跑什么，不就聊几句？”
“本来想温柔点的，不识好歹的东西，把你哥哥们惹毛了。”
书愉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风刮在脸上更疼，想拨电话，不小心撞上了人，还没反应过来，被拉着手臂，她被挪到人身后，视线被身前的人挡住，连同那吹过来的风。
就这样，两边隔着半个花坛的距离，对持着。
“聊什么，不如跟我聊？”
一道散漫又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几分随意，却仿佛裹着狂风的寒凉。
书愉微怔，看着挡在身前高大的背影，顺着视线往上，挺拔高挑的身形，肩膀挺阔的弧度，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微闪耀的黑色耳钉，加上那一如既往散漫不羁的语气。
似乎是好脾气地在跟人商量，但是书愉还是敏锐感受到平静语气下森寒的薄凉，让人联想到懒散却危险凶残的某种兽物。
她心跳得有点快，他不是早走了么，怎么回来了？
接着就是一紧，小混混这么多人。
黄毛盯着沈云渡，上下扫了他一眼，侧头吐了一口痰，狂妄道：“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
“我们找她，识相的话滚开，不然别怪爷爷们不客气。”
书愉侧头，从他身后看过去，几个小混混走上来，黄毛摆了下手，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慢慢围了上来。
气氛一下变紧绷。
书愉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心猛地提起来。
“不就聊天？谁不一样？”沈云渡语气懒洋洋的，尾音还上扬，似乎还在笑。
像是没看到眼前的场景，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屑，没把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一种上位者看待蝼蚁般居高临下的温和。
“谁他妈想跟你聊天！”
“我顶你个肺！”
书愉有点紧张，忍不住扯了下他的衣角。
沈云渡感受到那微小的力道，漫不经心地回了头，先是看见那粉白的指尖，抬睫，她看着他的澄净眼眸眼睛，流露出真实担忧和不安，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眉眼带着点少年气的轻狂。
书愉眉头微拧了下，想说什么，就看见沈云渡垂下眼眸，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路边的椅子，轻描淡写道：“去坐会儿。”
书愉有点反应不过来，懵了：“可是他们……”
他回头，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在她肩膀推一下，完全没把小混混们越发羞恼的目光放心上，倒像是她的顽皮更麻烦一点，他语气平淡：“乖一点。”
轻飘飘的一句，很直接很果断，语气很轻，但是藏在话里那种从容和淡定，就这么直直地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
书愉忽然说不出话了，或者说搞不清自己的想法，场面这么混乱，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全是不怀好意的，但是她真就往路边的椅子走两步。
与此同时，带头的黄毛早已恼火了，跑过来一拳打过来，嘴巴那么脏：“你他妈还敢在这儿打情骂俏，装什么装！”
书愉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没太看清沈云渡的动作，那个黄毛已经被狠狠踹到了地上，那一脚那么干脆那么利落，带着森寒的戾，踹得那么远，黄毛重重砸在地上，还翻了个滚。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野蛮一招，黄毛头顶着冰凉的地板，痛苦口申吟着，愣是没爬起来。
另一个小混混看了地上的黄毛一眼，面色狰狞，直冲过来：“臭小子还想英雄救美，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吧。”
沈云渡侧头一避，眉眼狠厉，一拳揍到脸上，力道强劲，似乎都能听到鼻梁断裂的声音。
下一瞬，小混混直挺倒地下。
没声儿。
打晕了。
躺地上，脸歪向一侧，飞快肿起来，鼻子流出了血，落在地面上，红得刺目。
一阵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沈云渡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甩了下，拧了下手腕，慢悠悠地抬眸，嗤笑道：“什么玩意啊，吵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其他几个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体全部戒备，却还是掩盖不住那僵硬的身体。
他眉骨轻挑，双手插兜，毫无防备的模样，像是和普通朋友调侃一般，轻快道：“这么紧张做什么，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