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暮鼓声中,林绾绾立在胭脂巷斑驳的牌坊下。
夕阳将"软红十丈"的鎏金匾额切成阴阳两半,残照里飘荡的纱灯投下胭脂色光晕,照见青石板缝隙里干涸的经血与碎玉。
她将金错刀藏进油纸伞骨,伞面垂落的杏黄流苏拂过腰间禁步,翡翠珠里凝着的血丝突然开始游动。
"姑娘面生得紧。
"涂着丹蔻的手从朱漆门里伸出,老鸨髻间的金步摇垂着人牙雕的铃铛,"咱们醉春楼的姑娘,可都是姑苏城头一份的水灵。
"铃铛随笑声叮当,林绾绾嗅到铃舌处散发的龙脑香——与陈砚之书房熏香如出一辙。
绕过绘着春宫图的影壁,天井里十二架秋千无风自动。
林绾绾瞥见秋千索上缠着的银丝,在暮色中泛着尸蜡光泽。
当她的绣鞋踏上回廊,木质地板突然下陷半寸,暗格弹开的瞬间,数十只碧眼黑蝶涌出,蝶翼金粉在梁间拼出"癸酉年七月半"。
"妈妈这妆奁倒是别致。
"林绾绾指尖拂过妆台嵌着的青铜镜,镜框饕餮纹的兽舌突然卷住她手腕。
老鸨笑着按下机关,镜面翻转露出暗格:"姑娘好眼力,这是前朝杨妃用过的古物。
"暗格里躺着方褪色的鸳鸯肚兜,金线绣着陈砚之的生辰八字。
林绾绾的耳坠突然发烫,坠子表面裂纹渗出金粉,在空中凝成柳如弦的轮廓——正是暴毙女乞丐生前的模样。
幻影抚过肚兜时,丝线突然崩断,每根断头都钻出条双头蜈蚣。
"哎呀!
"老鸨打翻茶盏,碧螺春泼在青砖地上蚀出人脸。
她颤抖着指向西厢:"柳...柳姑娘的屋子还留着......"推开门扉的瞬间,霉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拔步床的茜纱帐无风自动,帐上鸳鸯的眼珠竟是活动的琉璃球。
林绾绾掀开锦被,床板上密密麻麻刻满梵文,凹槽里凝结着黑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