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轿是寅时到的。
西具白骨抬着朱漆轿子,眼眶里燃着磷火。
轿帘上的并蒂莲纹淌着血珠,沿街石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尸傀虫,虫群簇拥着轿辇,像一条赤红冥河。
我蹲在醉仙楼飞檐上,镇魂铃在袖中发烫。
孟姑给的迷魂汤在胃里翻腾,苦得人舌尖发麻——她说饮了这汤,能见阴阳两界的因果线。
“来了。”
柳七的盲杖点在瓦片上。
瞎子今日换了身玄色劲装,蒙眼白绫被夜风扯得笔首。
鎏金罗盘悬浮在他掌心,指针疯转如骤雨。
轿帘掀开的刹那,我咬破了舌尖。
血雾蒙上视网膜的瞬间,无数金线在天地间浮现——送亲队的白骨与虫群被金线缠绕,线头汇聚到长街尽头。
那里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血色丝线。
谢九阴。
傀儡丝割破指尖,我翻身跃下屋檐。
血轿中的新娘突然掀开盖头,腐尸脸上扑着惨白香灰——是义庄那具女尸!
“坎五,震七!”
柳七的吼声混在雷声里。
我旋身避开白骨利爪,铜钱剑劈向轿顶。
虫群暴起的瞬间,瞎子甩出七枚桃木钉,钉尾红绳结成北斗。
女尸厉啸着伸出利爪,却被突然出现的孟姑用汤勺抵住眉心。
“三魂七魄,两世孽债。”
孟姑的瓷碗倒扣在轿顶,“谢老板,该还债了。”
嫁衣上的殄文突然渗出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
我怀中的镇魂铃脱手飞出,新生的铜舌刺入符眼——谢九阴的傩面应声而裂。
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别人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脸。
谢九阴的左眼角有颗痣,和我一样。
那颗痣随着他嘴角的抽动微微发颤,像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