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的蝇虫。
轿顶的镇魂铃嗡嗡作响,铜舌上的香灰簌簌落下,迷了我满眼。
“阿妄。”
他唤我名字的腔调,和儿时教我念《千字文》时一模一样。
孟姑的汤勺还抵在新娘眉心,瓷碗里的液体突然沸腾,蒸腾的雾气里浮出零碎画面——烛火摇曳的书房,父亲攥着半卷《鲁班秘卷》,谢九阴的狼毫笔悬在族谱上方。
墨汁滴在"谢无妄"三字上,晕开一团污渍。
“兄长真要如此?”
谢九阴的笔尖在抖。
父亲将匕首按在心口,刀锋割开锦袍:“唯有谢家嫡脉的心头血,能镇住阴间裂隙。”
记忆的碎片突然扭曲。
我踉跄着扶住轿辕,喉头腥甜。
谢九阴的傀线还缠在指间,血珠顺着金线渗入他掌心,在皮肤下游出蚯蚓似的红痕。
“这些年我替你守着阴契,就等今日。”
他抬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冷得像井底石,“用你的九阴石,补全这道裂隙。”
轿底的青砖突然塌陷。
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攥住我的脚踝往下拖拽。
腐尸的恶臭冲得人发昏,我看见地底深处有团黑雾翻涌,雾里浮沉着密密麻麻的青铜傩面。
“坤位地陷!”
柳七的罗盘砸中轿门,桃木钉擦着我耳畔飞过,钉穿三具腐尸的眉心。
孟姑的汤勺猛地刺入新娘天灵盖。
女尸剧烈抽搐,嫁衣上的殄文化作血箭射向谢九阴。
他挥袖格挡的刹那,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镇魂铃上。
铜铃炸出裂帛之音。
地底的黑雾突然凝固,腐尸手臂寸寸崩解。
谢九阴的傩面彻底碎裂,露出半张爬满尸斑的脸——左脸是人,右脸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你以为毁的是谁的脸?”
他退入虫群,白骨轿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