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阴斋檐角的风铃突然齐声呜咽。
陈青延望着后院无风自舞的槐树影,喉间泛起苦艾酒的涩味——那些原本面朝西方的纸人此刻齐刷刷转向北斗方位,惨白的脸庞在月晕中折射出诡异的珠光。
陈青延攥着师父留下的黄铜钥匙,冷汗浸透贴身的八卦镜。
七星棺表面的桐油在月光下泛起涟漪,七枚棺材钉排列成摇光星纹——这是渡魂人封存大凶之物的手法。
当黄铜钥匙触及七星棺的桐油表面时,陈青延分明听见三十六盏引魂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爆燃声。
棺盖滑开的刹那,他道袍下的八卦镜竟被冷汗浸得浮起层薄霜。
涌出的胭脂香裹着陈年檀灰首钻鼻腔,七套戏服的水袖在青砖地上蜿蜒如蛇,金线绣着的生辰八字在月光下竟渗出暗红血珠。
水袖上金线绣着不同生辰八字,领口都别着纸扎曼陀罗。
最底层的月白褶子戏服突然诡异地起伏,仿佛裹着具无形的躯体。
陈青延以三清指诀扣住桃木剑,剑锋挑开的衣襟下,尸蜡包裹的账簿正渗出粘稠黑液。
当"广和楼"三个暗红篆字映入眼帘时,他耳后突然贴上两片冰凉的唇:"则道是姻缘簿全标凤友——"戏腔裹着腐叶气息钻进耳道"怎承望骨匣儿里竟锁鸾俦!
"陈青延猛咬舌尖,血腥味冲散幻听。
账簿里夹着张泛黄的契约,纸缘爬满虫蛀般的血痕。
借寿文书上的朱砂印鉴让他浑身发冷——竟是十年前解散的长生教彼岸花图腾。
"甲寅年七月初七,立契人云婉秋自愿典当三魂,换谭少山阳寿二十载。
"契约下方密密麻麻按着血指印,最末赫然是师父陈玄礼的道号。
陈青延突然想起,广和楼失踪的七个戏子,生辰全部对应七杀星位。
后院传来纸帛撕裂声。
陈青延攥紧手中冰凉的青铜镇魂铃冲出厢房时,檐角铁马正发出刺耳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