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颈的寒毛陡然竖起——院中那条褪色的晾衣绳上,十二个悬吊的素白纸人整齐划一地转向东南。
惨白的宣纸面孔上,朱砂点就的胭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来,空荡荡的眼眶里渗出粘稠黑水,在夜风中拉出细长的丝线。
"纸人泣血,百鬼夜行......"他喉结滚动,冷汗顺着脊椎滑入衣领。
师父临终前用朱砂绘制的护身符在怀中隐隐发烫,镇魂铃的青铜舌却在死寂中纹丝不动。
指尖摸向腰间油布包时,三枚浸透尸油的鬼钱己沾满冷汗,当啷一声坠在青砖缝里。
月光忽然暗了三分。
陈青延屏息凝神,只见三枚布满绿锈的方孔钱竟在砖缝中诡异地竖立成线,最上方那枚"往生通宝"的篆字诡异地泛着血光,笔首指向西南坤位。
远处贝勒府残破的飞檐刺破夜色,藤蔓缠绕的朱漆门楼上,几盏褪色的琉璃宫灯在阴风中摇晃。
陈青延跟着罗盘指引来到荒废的贝勒府。
西跨院的戏台比他想象的更诡谲。
褪成尸斑色的绛红帷幔在穿堂风里起伏,两根雕着八仙过海的台柱布满蛛网,裂纹中渗出的暗红不知是朱砂还是陈年血迹。
陈青延的指尖抚过柱身,忽然顿住——那些看似杂乱的刀痕竟在月光下连成九重莲纹,正是茅山派镇煞的秘符。
银针探入莲心时,怀表链子突然勒进他后颈。
黄铜表盖在腰间弹开,三根蓝钢指针发疯似的逆时针飞转,齿轮啮合声里混着女子幽咽的戏腔。
陈青延反手扣住表盘,腕骨被震得发麻,却瞥见戏台底板无声滑开半尺。
霉味混着焦糊气扑面而来。
半截戏折子躺在青砖碎屑间,焦黑边缘蜷曲如鬼爪,烫金封皮上《牡丹亭·冥判》西字却亮得妖异。
当他拈起那叠脆纸,一绺灰白发丝从页缝滑落,拂过手背时竟似活物般轻轻抽动。
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