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节目组准时开机。
第二轮节目录制开始,这一次,嘉宾与设计师重新抽签分组。
镜头捕捉到沈长昭走上前,抽出签筒里的一张卡片。他低头扫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看向远处的洛锦舟。
她也刚刚抽完,手里拿着卡片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看见他的时候,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两人并肩站到节目组指定的位置,镜头给到他们。
与此同时一同实时更新的综艺预告板块的评论区都沸腾了起来:
【终于配上了!我等这一组等了一周了好吗!】
【前两轮一直错开,我以为节目组故意吊胃口……】
【啊啊啊他们现在站在一起都这么有氛围感,怎么回事!】
现场气氛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工作人员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请各位嘉宾和设计师在镜头前介绍自己。”
沈长昭拿过话筒,语气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大家好,我是沈长昭,是这次节目的投资嘉宾之一。”
轮到洛锦舟,她顿了顿:“我是设计师洛锦舟。”
两人之间距离不近不远,站姿规整,看不出太多亲密。
但越是这样越暧昧。
沈长昭偶尔侧头看她一眼,嘴角挂着笑,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镜头之外,他甚至没有主动靠近她一步。
明面上没有任何互动,反倒让所有动作都变得隐秘而暧昧。
这一次的对象,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出租车司机,姓梁。
梁师傅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戴着眼镜,说话语气却格外温和。
他介绍自己时说:“我这活儿干了十几年,跑的是老城区线路,比较熟。”
节目组安排他们跟随体验一天的生活。
天刚蒙蒙亮,梁师傅已经在车库等着了。他今天要送两个孩子上学。
一个小学三年级,一个刚上幼儿园。
“我老婆在医院当护士,早班六点就得出门,我就专门接送孩子。”梁师傅笑着说,“时间掐得紧,不过我觉得很开心。”
洛锦舟坐在后排,一边观察车内布局,一边记录笔记。
沈长昭坐在副驾,不说话,但时不时偏头看看她的动作,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哪一项遗漏。
上午的时间里,他们跟着梁师傅在城市中穿梭,从学校门口到写字楼楼下,从商圈外围到居民区深处。
有时候有乘客,有时候没有。
中午一点半,梁师傅才停下车,说准备吃点东西。
就从后备箱拿出一个保温饭盒,坐在车里匆匆吃起来。
“时间紧,就不下馆子了。”他笑着解释。
洛锦舟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轻声问:“你每天都这样?”
“差不多。”梁师傅点头,“不过这样也还好,等晚上回家,孩子们还在等我吃饭呢。”
那句话落下时,沈长昭偏头看向窗外。
阳光照在他脸上,线条柔和下来。
他突然有点懂这个人的满足感来自哪里了。
他想起自己这些天的生活——早上起床,有人坐在餐桌前陪他一起喝牛奶;下班回家,厨房偶尔飘出味道;隔壁房间,会有人轻声喊他名字。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的生活,好像也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下午,梁师傅又接了几单,晚上七点送孩子们回家后,还要继续跑到十一点半。
沈长昭和洛锦舟全程陪着,直到最后一单送完。
回到设计室已经快午夜。
其他人还在赶图纸,剪辑团队把当天的内容初步处理出来,几位嘉宾都聚在一块看。
投票结果出来了,他们组的作品没有进入前三。
“虽然实用,但缺乏视觉冲击力。”
“其他组有医生、有消防员,职业自带光环。”
“出租车司机就……比较普通了。”
有人私下议论。
洛锦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整理资料。
沈长昭也没有太在意,反而调侃她:“你是不是早就对结果有心理预期了?”
“设计是有温度的事”她顿了一会答,“不是靠得票数衡量。”
“你倒是越来越有艺术家的风骨了。”他笑。
“谢谢夸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语气克制却默契十足。
结束后,沈长昭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家。
“去个地方”他说。
洛锦舟一愣:“现在?”
“很快。”他说着发动车,“你应该会喜欢”
她没再追问,只是靠着车窗闭目养神,沈长昭觉得还行的地方,应该是真的还可以吧。
车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最终停在一处海边。
夜色很深,海风吹得耳边有点凉。
沈长昭下车,从后备厢拿出薄外套走过来,熟练地披到她肩上。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她低声问。
“放松”
海边没有太多灯光,只有远处码头投射过来的一束束柔光。
两人并肩走在沙滩边,一前一后,海风裹着咸湿的味道从身侧吹过。
洛锦舟把衣领拢了拢,沈长昭见状,又往她身边靠了靠,试图给她挡住吹来的海风:“要不要回车上?”
“还好。”
他们在一处沙滩椅边停下。
沈长昭先拍了拍椅子上的沙子,洛锦舟迟疑了一下,坐下了。
他坐在她旁边,肩膀贴着肩膀,两人谁都没说话。
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着岸边,有节奏地响着,像某种情绪的催化剂。
沈长昭忽然开口:“你说,人是不是都得有点念想,才算活着?”
洛锦舟看他一眼,没回答。
“梁师傅的生活说起来挺枯燥的,但他很满足。”他继续说,“我以前觉得那种生活是无聊至极。”
“现在觉得……那好像是种理想状态。”
“很单调,但很踏实。”
洛锦舟轻声:“你以前没有这种状态?”
“没有啊,我爸妈其实都忙,家里虽然人多,但没人真正闲下来专门管我。”他笑笑,“所以我从小靠自己就能活得挺欢”
她偏头看着海面,半晌,点了点头,或许是在认可这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两人又安静下来。
风吹过发梢,洛锦舟伸手拨了一下耳侧的头发。
沈长昭眼睛一转,忽然说:“等等。”
“嗯?”
“你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她立刻紧张起来。
“好像……是个软的,脚还多的那种……”
他话还没说完,洛锦舟已经猛地一抖,整个人扑了过去。
“在哪儿啊?!”
她声音难得有些失控,整个人几乎半挂在他身上。
沈长昭一愣,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和平时判若两人,于是忍着笑说:“我开个玩笑而已……”
“你——”
她怔了一下,意识到上当,正准备起身。
却在下一秒,被他稳稳揽住。
洛锦舟还未来得及反应,视线就撞进他漆黑的眼里。
沈长昭的声音很低,贴着她耳边:“你这么怕那种东西?”
“……最怕。”她咬牙,“软的,蠕动的,有腿的,都不行。”
“我记住了。”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扫过自己脸侧,像一缕不安分的风,在夜色中徘徊不走。
洛锦舟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沈长昭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那种克制得近乎煎熬的眼神,让她整个人怔住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洛锦舟忽然有些紧张,指尖微微发紧,却又不舍得移开视线。
直到他的脸缓缓靠近了几分——
那一瞬,心跳像被谁轻轻提了起来,悬在嗓子眼里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