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残破的洛阳城外,曹操的中军帐被城内未熄的火光映照得一片血红。帐内气氛凝重,袁绍派来的使者刚刚摔碎了一只酒盏,玉石碎片混着酒液在毛毡上流淌。“孟德!非要此刻孤军西进?董贼挟天子已入函谷关,前路艰险,必有伏兵!盟主之意,是让你暂缓追击!”
项毅持枪侍立在帐外,能清晰听见帐内谋士荀彧沉稳的声音:“盟主若不愿追,主公亦可自率本部五千精兵西进,以示汉臣之心……”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徐庶不知何时又溜达到了辕门边的阴影里,正蹲在地上,用一小块木炭,偷偷在刚才那袁绍使者踩过的泥地上,画着一只缩头乌龟——这是徐庶表达鄙视和不满的老花招了。
“报——!袁术将军已拔营,正率南阳兵马向东撤离!”又一个斥候的声音传来,带着急促与无奈,惊飞了帐篷檐角几只昏鸦。项毅握着破阵枪的手紧了紧,枪身龙纹在火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意。虎牢关之后,曾经声势浩大的十八路诸侯,如今已走了七七八八,就连作战勇猛的孙坚,据说也在收拾粮草,准备返回江东了。
帐内猛地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伴随着曹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竖子不足与谋!”帐帘猛地被掀开,曹操快步走出,腰间的七星宝刀似乎还沾着刚才酒盏里的酒液。他看到项毅,脸上的怒意稍稍收敛,眼神锐利:“子扬(项毅表字),传令下去!明日五更造饭,先锋营随我出发,取道孟津渡,西进!”
月上中天,洛阳城头愈发残破凄凉。项毅独自一人登上最高处的一段城墙,将破阵枪深深插入城砖的缝隙中,枪尖稳稳地指向西方——长安的方向,吕布离去的方向。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徐庶不知何时又摸了上来,怀里还抱着几卷从太学遗址灰烬里扒拉出来的残破竹简。“你说,当年项羽若是打进了咸阳,会不会也一把火烧了阿房宫?”
“父亲曾说,霸王烧的,是暴秦三百年的气数。”项毅伸手接过一卷竹简,指尖划过上面模糊的“楚”字烙印,重瞳之中,仿佛又映出了方才火海中的幻象:吕布的赤兔与霸王的乌骓在烈焰中奔腾,方天画戟与霸王枪的影子交错,最终熔铸成瞳孔深处那一点血色的执念。“而我们现在要烧的……”
“是这该死的乱世!”徐庶将手中的残简奋力抛向城下仍在燃烧的余烬,竹简遇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他忽然抬手指向东方,那里原本是联军大营的所在:“看!袁本初的帅旗也撤了!”远处,联军营地稀稀拉拉的灯火正在次上,与他腰间那柄家传青铜古剑剑柄上深刻的“项”字铭文,在火与月的清辉中,短暂地熔融成一团跳动着的、炽热的赤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