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前面那栋公寓榻了，＂戈登边说边放下提袋，＂干得好，妮可。＂黛西将圣约翰桥那帮人来过的事全告诉戈登，包含埃瑟丝扔出手榴弹将那些暴徒赶跑。
＂这裡有几件防风外套，狄伦用这个，虽然大了些就当斗篷穿吧。＂安德琳将外套递给黛西，回头發现埃瑟丝盯着窗外發呆，她顺着视线看去是圣约翰桥的方向。
＂我们明天一早出發。＂戈登清点完行李，宣布道。
＂出花！＂狄伦笑着附和。
埃瑟丝静悄悄地退回卧房，正准备关门时一隻手卡了进来，她没注意正好夹到对方手掌，吓得忙拉开门，安德琳却朝她微笑。
──‘抱歉！’埃瑟丝慌张地比划，握住她的手来回检查。
＂妳忘了？我没有痛觉。＂不过她喜欢看埃瑟丝关心她的模样，两人自然地坐在床沿，安德琳任由埃瑟丝轻柔地揉着手背。她庆幸自己失去痛觉而不是知觉，否则埃瑟丝处碰她就少了甜蜜滋味，＂妳有心事？因为圣约翰桥那群混混？＂安德琳轻声问道。
埃瑟丝停下按揉动作改握住双手。
＂不是？那是因为要搬家所以心烦？＂安德琳将额头贴上她的，两人凑得极近，＂看来也不是，妳不想说？妳知道我能替妳解决任何事。＂
──‘我担心狄伦。’埃瑟丝单手比划：他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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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伦怎麽了？＂安德琳收起笑容，压低声音问道。
──‘他有感冒症状，黛西说已经持续两三天。’埃瑟丝顿了顿，继续比着：‘狄伦只是个孩子，他非常脆弱。’
每次搬家意味着长途跋涉，更何况要穿过山林前往东部。
＂喔，妮可，妳没办法帮他，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这样，＂她从侧腰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手掌，比常人更暗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埃瑟丝惊慌失措前她用同一把匕首割破她的指头，两人双手交握血液融合，安德琳将手放开时，掌心的伤和埃瑟丝的指头都完好如初，只有血迹抹不去。
安德琳亲了亲她冰冷的脸颊，道：＂妳的血帮不了狄伦，她不像我们是感染者。妮可，让黛西和戈登去伤脑筋就好，他们俩个老人家做不了太多打打杀杀，但为孩子伤脑筋的体力还是有的，我们说好，都是狄伦的家人，对吗？＂
埃瑟丝迟疑地垂下眼眸，却被安德琳捧起脸颊，她的视线撞进那双璀璨又温暖的金黄之中，这让她想起第一次与安德琳对望时她的目光有多空乏。
＂妳不能像上次为了帮黛西找回螺丝起子独自闯进丧尸堆，或冒生命危险替戈登按爆破开关，又或者为几罐奶粉半夜折回超市，＂安德琳越说越无奈，乾脆抱紧妮可，＂我明白妳总为别人奋不顾身，这是妳的优点也是缺点，不过妳该为自己着想，好吗？我不能失去妳。＂
──‘我在这。’埃瑟丝牵起一抹浅笑，戳了戳安德琳的心脏。
从两人是狩猎者与猎物碰头那刻起，荒谬就不断發生。
半人半丧尸的安德琳，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阴霾，她性格开朗且乐观，不计较小事也不记恨，即使被病毒感染也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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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在，彷彿拥有了阳光。
──‘我没有奋不顾身。’她拉开距离，比划着：‘我只是做我能做的。’
＂知道吗？这世界上我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独妳－－我不能再失去妳，再也不。＂隐含笑意的话让埃瑟丝脸红，她得承认这些‘温情喊话’很受用，至少她感觉眼眶有些泛热。
两年间断断续续的对话，埃瑟丝多少知道关于妮可的身世，那女孩和安德琳都是战争下的孤儿，从小在育幼院相依为命，直到一对年迈夫妻收养她们才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儘管家人间没有血缘关係，感情却比一般亲人更加稳固。
安德琳所谓的‘失去’，应是指她决定投身军队那刻起，即使妮可不贊同，她仍离家远去，直到妮可转入护理学院后，两人就没机会再见面，儘管世界末日来，安德琳知道妮可在距离她几百公里外的位址，却仍然无法见她一面。
这是种遗憾，肯定是的。
面对安德琳对妮可的思念与爱护，埃瑟丝偶尔会觉得愧疚，毕竟她始终不是安德琳记忆中那个陪伴她长大的妹妹，却又无可奈何的，接受安德琳错乱的记忆与情绪，尽可能的帮助她，让心虚和歉意转为更多的陪伴与照顾。
……
迎接她们的是降雪早晨，狄伦被包得厚实，看上去像会行走的皮球，戈登左右手扛着行李下楼，黛西带上狄伦和随身行李，安德琳从卧房走出时看见埃瑟丝正在锁窗，她笑着上前拦腰扛起女人直接踹开大门，悠哉地走在饭店长廊裡。
──‘放我下来。’埃瑟丝在安德琳的背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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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琳绕进楼梯间将埃瑟丝放下，并亲了亲她的脸颊，＂别露出这种表情，妮可，妳每次搬家总会这样，＂指尖抚过她的眉眼，＂就像又失去了什麽。＂两年间不断探勘与迁移，她们不属于任何地方，也不曾停留。
埃瑟丝正想道歉，安德琳早一步牵起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笑离开饭店。
宽敞六人座休旅车，最适合全家出游或长途旅行，戈登找到这宝贝简直爱不释手，意外的，他是个非常顾家并体贴的男人，与他粗犷外型相当不搭调，但埃瑟丝喜欢他豪放的笑声以及看着黛西时宠爱的眼神。
＂坐稳了，宝贝，我们将开始一段漫长旅行，或许会比南瓜田那次更久也说不定。＂戈登發动引擎，车身缓慢地退出空巷道。黛西在后坐抱着狄伦，同时回头张望路况，他不希望丧尸破坏所有人的好兴致。
安德琳将□□放进副驾驶位收纳抽屉，同时翻出一张‘海底乐园欢乐颂’cd，封面是两个穿着戏服的女人在廉价布幕前跳舞，夸张又颜色鲜豔的海马道具实在没什麽品味。
＂等等！别放那张！＂戈登边转动方向盘边阻止安德琳，他响亮的嗓门吸引所有人注意，＂该死，那根本不是欢乐颂，老天，一定是某些人弄错光碟，我是说…那是色情片，嗯，两个女人‘骑’在海马上…＂
＂戈登！＂黛西急忙摀住狄伦的耳朵，生气道：＂你不能在小孩面前说这个！＂
＂喔，拜託，狄伦连字母都不懂，他不会知道我说‘骑海马’是什麽意思。＂戈登耸了耸肌肉结实的肩膀，透过照后镜看见黛西非常严肃地瞪着他，就像他某年带黛西回家过圣诞节却把礼物忘在家裡后被瞪视的表情。
＂但你猥琐的语气和眼神会让小孩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黛西将狄伦抱紧，持续摀住他双耳，＂亲爱的，狄伦会偏差，老天，这世界已经够糟，我们不能做坏榜样，他天真无瑕的心随时都可能被汙染！＂
安德琳必须咬注下唇才不会笑出来，她撇过头假装看窗外，压抑不断翘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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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啊！＂狄伦挥舞双手表示不满，蹬着腿爬到一旁坐下。
＂我很抱歉，黛西亲爱的，＂戈登放软语气安抚道：＂妳说得对，我们确实该注意自己的行为以免带坏狄伦，这小傢伙连路都走不稳，我们不希望他学的第一句话是‘打爆他妈的丧尸’，对吗？＂
安德琳眯起笑弯的眼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道：＂如果我是老妈，我会教我的孩子怎麽用枪，从学会走路起就给他一把玩具枪，十岁给一把真枪，然后十五岁就能上战场了。＂
＂这听起来很疯狂，安德琳，＂黛西不贊同道，＂暴力会让性格扭曲，尤其是幼儿，这样很残忍。＂她无法想像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拿枪是什麽模样。
＂疯狂世界配上疯狂居民以及疯狂孩子。＂安德琳轻声说着。
──‘狄伦不会扭曲。’埃瑟丝拍了拍黛西的肩，比划道：‘他有我们。’
＂谢谢妳，妮可。＂黛西欣慰地笑着。
狄伦不会扭曲，只有失去亲情又被痛苦折磨的孩子才会，他们也许会随着时间长大，便变成某种比丧尸更可怕的存在。但狄伦有她、安德琳、戈登和黛西，他有最好的保护与照顾，及四位家人对他的呵护与疼爱。
狄伦是个幸运的男孩，埃瑟丝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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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嘛嘛…咳…嘛嘛！＂狄伦扯着外套难受地喊着，脸颊迅速涨红，无预期地嚎啕大哭起来，同时不断咳嗽，从他的喉咙發出含煳不清的水声。
＂乖，狄伦，别哭了，宝贝。＂黛西将男孩捞进怀裡，柔声安抚着，但狄伦咳得比刚才更大声，踢着腿很难受的模样。
＂他怎麽样了？＂戈登担心地侧过头飞快看了几眼。
埃瑟丝从背包内取出奶瓶和饮用水。
＂没事，专心开车。＂黛西餵狄伦喝了些水，将男孩面向自己靠在胸口，埃瑟丝探手抚过狄伦的额头，虽然没有發烧，但她看见背包内有些成药和一本儿童用药须知。
＂除非情况危急，否则我不打算给狄伦服用药物，＂黛西从背包内取出感冒药和维他命，＂他从出生以来没接受过健康检查，我们甚至没办法问她母亲是否有遗传疾病或过敏病例。＂
埃瑟丝拿出毯子盖在狄伦身上，她不会说狄伦是个累赘。
黛西抚过男孩的脑袋，向埃瑟丝苦笑，道：＂放心，这小勇士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