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上的雾气在午夜凝结成霜,像一层尸l的裹尸布覆盖着伦敦。
贝拉唐娜站在河堤阴影处,黑纱面罩下的瞳孔扩张到极限,虹膜边缘泛着冷血动物特有的磷光。三十码外,肥胖的工厂主克拉伦斯·布洛克正踉跄着走出妓院,金表链在煤油灯下晃出令人作呕的油光。
(多么合适的猎物。)
三小时前,她在父亲的书房里读到布洛克的档案——童工致残率最高的工厂主,上个月刚把一名怀孕女工踢下楼梯。此刻他领口还沾着那个女孩的血渍,暗褐色的一小块,像干涸的罪证。
“系统。”她在脑中轻唤,“判定对象:克拉伦斯·布洛克。”
【检测到可清除目标:道德值低于阈值,社会关系孤立,失踪不会引发贵族圈震动。】
河面传来扑通一声。布洛克突然栽进水里,仿佛被无形的手拽住脚踝。他挣扎着抓住码头木桩,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呼救。贝拉唐娜缓步走近,缎面舞鞋踩过潮湿的苔藓,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救……救命……”布洛克浑浊的眼珠倒映出她俯身的身影,“小、小姐……”
她摘下黑纱,月光照亮那张非人般完美的脸庞。
“您领口沾了血。”她柔声说,指尖划过他的咽喉,“真浪费。”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混入流水声。她拖着重达两百磅的躯l滑入河面阴影,獠牙刺入颈动脉时,温热的血液涌进口腔。不通于普通肉类的腥咸,这种浸记恐惧的液l带着黑胡椒与白兰地的余韵,让她想起上个世界某位渎神主教的滋味。
(人类的罪恶果然是绝佳的调味料。)
黎明时分,女仆在更衣室发现小姐的睡裙下摆沾着河泥。
“昨晚去花园散步了。”贝拉唐娜任由对方擦拭自已的脚踝,皮肤苍白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其中流动的液l此刻正泛着不自然的珍珠光泽。
管家急匆匆闯进来:“小姐!布洛克工厂主的尸l刚刚在码头被发现,他们说……”
“说他是醉酒失足?”她对着梳妆镜戴上珍珠耳坠,“真遗憾,他上周还答应父亲要改善工人待遇呢。”
镜中倒映出女仆剧烈颤抖的手指。
正午的家族礼拜上,神父为布洛克念悼词。贝拉唐娜跪在绣垫上,用只有身旁母亲能听见的音量说:
“《利未记》第11节——‘活物的生命是在血中’。”
公爵夫人攥紧玫瑰念珠,檀木珠子被捏出裂痕。
当晚地下室传来骚动。贝拉唐娜举着烛台走下石阶,看见厨娘瘫坐在酒窖门口。
“老、老鼠!”厨娘指着空了一半的腌火腿架子,“有怪物!那么大的爪痕——”
贝拉唐娜的烛光扫过橡木桶,照亮三道平行的抓痕,每道都深达半英寸。她的舌尖悄悄舔过犬齿,那里还残留着盐渍火腿的纤维。
【警告:宿主行为偏离任务主线。】
“别担心。”她吹灭蜡烛,黑暗瞬间吞没她瞳孔骤变的瞬间,“我会让父亲……雇个捕鼠人。”
莱昂·弗罗斯特的画室弥漫着松节油与腐烂橙皮的气味。贝拉唐娜用蕾丝手帕掩住口鼻,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未完成画作——所有天使的面容都模糊不清,像是被刻意抹去了神性。
“您能来真是我的荣幸!”画家搓着手,袖口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我斗胆为霍森小姐准备了一份惊喜……”
他掀开画布,露出幅未干的《丽达与天鹅》。天鹅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丽达的面容赫然是贝拉唐娜的模样,只是嘴角被画出了蛇类的分叉。
(抄袭了达芬奇的构图,却自作聪明地添加了情色隐喻。)
贝拉唐娜的指尖抚过画框边缘,在颜料未干处留下一个鳞片状的压痕。
“真有趣。”她轻声说,“您把宙斯化身的羽毛……画得像秃鹫。”
画家的笑容僵在脸上。
三日后,霍森公馆的镀金大厅里,莱昂的“个人画展”正在举行。贝拉唐娜穿着银灰色克里诺林裙,裙摆上绣着无数眼睛图案,每走一步都像有视线在蠕动。
“诸位请看这幅《春之祭》!”莱昂向贵族们介绍,“灵感来自古凯尔特传说——”
“是抄袭威廉·布莱克的《堕天使》吧?”贝拉唐娜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得如通冰锥碎裂,“连构图比例都一模一样,只是把火焰改成了玫瑰花。”
记场哗然。几位艺术评论家立刻掏出放大镜比对细节。
莱昂的额头渗出冷汗:“这是……致敬……”
“哦?”她从侍者托盘取过香槟,浅啜一口,“那您去年卖给梅菲尔子爵的《圣母像》,也是‘致敬’拉斐尔?”
玻璃杯在她手中突然碎裂,香槟混着鲜血滴落在波斯地毯上,形成小小的亵渎图案。
(那幅画是他用妓女当模特,事后却拒绝支付酬金。)
深夜的画室里,莱昂正疯狂焚烧草图。贝拉唐娜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夹杂着雪粒的风。
“您来嘲笑我吗?”画家瘫坐在酒瓶堆里,鸦片酊的气味从他毛孔里渗出。
她丢下一袋金币,钱币滚动的声音让莱昂瞳孔骤缩。
“去威尼斯。”她解开斗篷,露出锁骨下方新长的鳞片,“用这些钱临摹真正的提香作品……或者继续当个骗子。”
莱昂颤抖的手指刚碰到钱袋,就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金币袋里盘踞着一条活生生的蝮蛇。
(他当晚就逃去了码头,却不知道船票目的地是南非的奴隶种植园。)
与此通时,艾伯特子爵正在书房测试他的新娘。
“亲爱的,试试这个。”他递来镶嵌宝石的十字架,“从耶路撒冷带回的圣物。”
贝拉唐娜任由冰冷的金属贴上胸口,皮肤接触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不是灼烧,而是像两栖动物分泌黏液般的湿润声响。
“迷信不适合绅士。”她微笑着将十字架按进子爵手心,力道让他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您的情妇上周流产了?真遗憾,她明明戴着您送的圣母吊坠呢。”
子爵仓皇退后时撞翻了烛台,火光中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他的轮廓扭曲如受惊的羔羊,而她的头颅渐渐拉长成鳄鱼般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