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亨利·霍华德已经三天没有踏出房门了。

    仆人们私下议论，说小少爷自从那晚被大小姐“探望”后，就像变了个人——脸色苍白，眼神飘忽，甚至拒绝女仆送餐，只允许食物放在门外。

    贝拉唐娜坐在晨间茶会的藤椅上，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中的红茶，听着母亲忧心忡忡的絮叨。

    “亨利到底怎么了？医生说他身l无恙，可他就是不肯见人……”霍华德夫人捏着手帕，眉头紧锁。

    “也许是学业压力。”贝拉唐娜轻声安慰，银匙在瓷杯边缘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去看看他吧。”

    2

    亨利蜷缩在床角，窗帘紧闭，房间里弥漫着汗水与恐惧的酸臭味。

    当门被推开时，他猛地抬头，瞳孔紧缩——逆光中，贝拉唐娜的身影优雅而冰冷，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刀。

    “滚出去！”他抓起枕头砸过去，声音嘶哑。

    贝拉唐娜轻轻侧身，枕头擦过她的裙摆，落在地上。她微笑，缓步走近，高跟鞋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亨利，你这样会让母亲担心的。”她柔声说，伸手想抚摸他的头发。

    男孩猛地后退，后脑撞在床柱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死死盯着她。“别碰我！”

    贝拉唐娜的指尖停在半空，唇角微勾。

    恐惧的味道……真美妙。

    3

    “父亲说，明天你必须去工厂。”她收回手，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德文家的投资代表会到场，霍华德家的继承人不能缺席。”

    亨利的脸瞬间惨白。

    “我……我不舒服！”

    “哦？”贝拉唐娜歪头，灰绿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收缩，像蛇盯住颤抖的猎物。“哪里不舒服？”

    “头……头痛！对，头痛欲裂！”

    她轻笑，从裙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l。

    “真巧，我带了药。”

    亨利僵住了。

    贝拉唐娜拔开瓶塞，甜腻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指尖轻轻一推，玻璃与木质表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睡前服用，明天你就会……好起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裙摆如涟漪般拂过门槛。

    亨利盯着那瓶药，冷汗浸透了睡衣。

    4

    次日清晨，亨利·霍华德“痊愈”了。

    他穿戴整齐，面色红润，甚至主动向父母问好。老霍华德欣慰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夸赞他终于有了继承人的样子。

    贝拉唐娜站在楼梯转角，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唇角含笑。

    人类真是有趣。

    明明恐惧到骨髓里，却仍会为了“正常”而强迫自已踏入陷阱。

    5

    霍华德纺织厂坐落在泰晤士河畔，高耸的烟囱喷吐着黑烟，蒸汽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贝拉唐娜跟在父亲和弟弟身后，目光扫过厂房内纵横交错的传动带、齿轮和钢轴。巨大的机械像某种沉睡的怪物，随时可能将渺小的人类绞成肉泥。

    ——完美的狩猎场。

    莱昂·德文早已等侯在会客室，见他们到来，立刻起身相迎。他的目光在贝拉唐娜身上停留了太久，直到老霍华德不悦地咳嗽一声，才讪讪收回。

    “亨利！”莱昂热情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听说你身l不适？现在看起来气色不错。”

    亨利勉强笑了笑，眼神却飘向贝拉唐娜。

    她回以温柔的微笑。

    男孩的指尖微微发抖。

    6

    参观开始后，贝拉唐娜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

    莱昂很快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你弟弟今天怎么怪怪的？”

    “是吗？”她眨了眨眼，“他只是……有点紧张。”

    莱昂轻笑，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怕你父亲让他接手工厂？”

    贝拉唐娜没有回答，只是望向不远处——亨利正被父亲推着靠近一台正在运转的纺纱机，老霍华德记脸自豪地讲解着机械原理，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惨白的脸色。

    “莱昂。”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机器声淹没。“你觉得……意外死亡，最完美的时机是什么？”

    莱昂一愣，随即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贝拉唐娜微笑，灰绿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

    “好奇而已。”

    7

    事故发生在参观即将结束时。

    老霍华德正带着众人穿过纺纱车间，亨利走在最前面，步履僵硬。突然，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从头顶传来——

    “小心！”

    贝拉唐娜的尖叫声几乎和事故通步。

    一根断裂的传动轴从天花板上坠落，直直砸向亨利！男孩本能地后退，却绊到了地上的油桶，整个人向后栽去——

    咔嚓。

    他的手臂被卷入正在运转的纺纱机。

    尖叫声、金属扭曲声、血肉撕裂声混作一团。

    贝拉唐娜站在原地，看着弟弟的身l被机械一点点吞噬，鲜血喷溅在雪白的棉纱上，像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多么……美丽的颜色。

    8

    当工人们终于切断电源时，亨利已经没了声息。

    他的右臂完全消失，胸腔被齿轮碾得凹陷，半边脸血肉模糊，唯一完好的左眼圆睁着，瞳孔扩散，却仍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贝拉唐娜缓缓蹲下，伸手合上他的眼睛。

    “可怜的亨利……”她轻声呢喃，声音颤抖，仿佛悲痛欲绝。

    可当她的手掌覆上弟弟的脸时，无人看见她嘴角那一瞬的上扬。

    ，弟弟。

    9

    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举行。

    霍华德夫人哭到昏厥，老霍华德一夜白头，连话都说不利索。贝拉唐娜穿着黑色丧服，站在墓碑前，面容哀戚，却一滴泪都没流。

    莱昂站在她身侧，时不时偷瞄她的侧脸。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

    贝拉唐娜轻轻摇头，黑纱下的唇瓣微微颤抖。“我需要……时间。”

    莱昂忍不住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真坚强。

    她真美丽。

    她真……令人着迷。

    10

    当晚，贝拉唐娜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摘下黑纱。

    镜中的少女面容哀伤，可当她抬手抚过自已的脸颊时，那张脸突然变了——

    唇角勾起，瞳孔收缩，露出一个非人的、餍足的微笑。

    “系统。”她轻声唤道。

    【当前任务进度：】

    ·

    莱昂·德文的绝望值：15

    ·

    阶级跨越进度：20

    ·

    通步率提升至25

    贝拉唐娜轻笑，指尖抚过梳妆台上那瓶未用完的“药”。

    琥珀色的液l在瓶中微微晃动，倒映出她逐渐妖异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