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傅安要离婚的第一时间,傅家二老就找上了门。
“傅安!你给我开门!”
傅母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防盗门,带着他熟悉的怒意。
门开的瞬间,傅母的巴掌已经招呼过来,傅安没躲,左脸立刻火辣辣的烧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
傅父一把将妻子拽到身后,手里的紫檀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晚晴刚怀上孩子,你就要离婚?”
“先进屋吧。”傅安侧身让开。
客厅里还摆着上周产检的B超照片。傅母一把抓起,手指在上面敲得咚咚响:“你看看!这是你的骨肉!晚晴怀孕这么辛苦,你居然......”
“怀孕是假的,她自己承认了。”傅安打断她,“妈,您还记得颜舒吗?”
空气瞬间凝固。
傅父的拐杖“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一时间两个问题,不知道先问哪个。
“假怀孕时怎么回事,”傅母脸色煞白,“你难不成还惦记着五年前那个女人?”
“她要去找极光。”他轻声说,“我们约定好的。”
“你疯了是不是?”傅母冲上摇晃着儿子,“她现在人在哪?晚晴哪里比不上她?家世、学历、样貌......”
“她死了,就在几天前。”傅安淡淡的说。
傅母怒极反笑:“那更好,你活人不顾去顾死人?”"
“我移植了颜舒的肺。”傅安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
“每次呼吸,我都能想起她临死前的样子,一辈子也忘不掉,这对晚晴不公平。”
傅父的拐杖再次砸在地上:“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晚晴!”
“因为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彻底忘掉颜舒。”傅安系回纽扣,动作一丝不苟,“我真的努力过了,但我做不到。”
这句话终于击垮了傅母。
她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满脸心疼。
“我们是为你好......那个颜舒,她家什么背景?她爸是个酒鬼!”
“这些都无所谓了,我把所有的资产都给了晚晴,用来弥补我的亏欠。”
“你休想!”傅父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今天你敢离婚,我就......”
刀尖抵上傅安的咽喉。
他看见父亲浑浊的瞳孔里映出自己平静的脸。
“爸,”傅安甚至往前凑了凑,“您说,爱一个人,就像种一棵树。十年看芽,百年看枝,千年看根。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风霜。”
傅安的喉结在刀尖上滚动,“这五年,我一直在等它开花。”
傅父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刀尖在儿子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春日,小小的傅安蹲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给刚栽下的樱花树苗浇水,那时他说的话,竟被儿子记到现在。
“可这棵树,”傅父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它已经......”
“它活着。”傅安轻轻按住胸口的疤痕,“在这里。”
刀掉在地上。
傅父老泪纵横:“那个颜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傅安走向玄关,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
“晚晴答应我,她以后会替我好好照顾你们的。”
“为了个死人!”傅母尖叫着撕碎文件,“滚!你给我滚!”
傅母把撕碎的纸片砸在他脸上,“永远别回来!”
傅安安静的等纸屑落尽,他深呼一口气,缓缓跪在了父母面前,额头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爸,妈。”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谢谢你们三十年的养育之恩。”
傅母的嘴唇颤抖着,她看着儿子跪伏的身影,恍惚间又看见那个第一次学走路时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的小男孩。
傅父的拐杖倒在地上。老人佝偻着腰想去捡,却看见傅安已经先一步拾起,用袖口仔细擦净手柄上的灰尘后才递回来。
“爸的紫檀拐杖,”傅安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是我用第一笔奖学金买的。”
光照在傅安满是水痕的脸上。
他最后给父母磕了三个头,每个都结结实实碰响地面。
“我会定期给你们发消息,问候你们。”傅安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您二老保重身体。”
“走吧。”傅父推开他,声音嘶哑,“别回头。”
傅安深深看了父母最后一眼,转身走向玄关,在关门前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那是父亲跪倒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