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下交心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君绣山河 本章:第八章 月下交心

    走出黑石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一轮明月悬挂在天幕上,照亮了两人前行的山路。

    温亭羽仰头望去,记天星斗如通撒落的碎钻,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今晚怕是赶不回军营了。"秦战勒住马,环顾四周,"前面有片平地,我们在那里休息一晚。"

    温亭羽点点头。虽然山洞里的那番谈话让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此刻单独相处,他仍有些拘谨。尤其是秦战那句"私下可称我名字"的许可,让他每每想起就心跳加速。

    两人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停下。秦战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得看不出肩膀还有伤。温亭羽则略显笨拙地爬下马背,长时间骑马让他的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

    "生个火。"秦战已经开始收集干柴,"夜里冷。"

    温亭羽想帮忙,却发现自已对野外生存一窍不通。他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秦战熟练地架起柴堆,用火石点燃。火光很快驱散了黑暗,也映红了秦战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温亭羽想找点事让。

    "别走远。"秦战头也不抬地叮嘱,"带上这个。"

    他解下腰间的佩剑扔过来,温亭羽手忙脚乱地接住。沉甸甸的长剑入手冰凉,剑鞘上精细的纹路摩挲着掌心。这是秦战从不离身的武器,如今竟交到他手中。

    "这太贵重了"

    "防身用。"秦战简短地说,"小心蛇。"

    温亭羽紧握着长剑,小心翼翼地走进不远处的树林。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没走多远,他就听到潺潺水声——一条小溪在林中蜿蜒而过。

    他蹲下身,用手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洗脸,又喝了几口。回程时,他看到一株野生薄荷,顺手采了几片叶子。或许可以泡点薄荷水,帮秦战缓解肩伤的疼痛。

    回到营地时,火堆已经燃得很旺。秦战正坐在火边擦拭一把匕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找到水了?"

    "嗯,不远有条小溪。"温亭羽归还佩剑,拿出采到的薄荷叶,"这个可以泡水喝,能舒缓疼痛。"

    秦战接过叶子闻了闻,嘴角微微上扬:"你倒是眼尖。"

    温亭羽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铜杯,装上溪水架在火上加热。两人围着火堆坐下,一时无言。夜风拂过草原,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更显得这片天地空旷寂寥。

    "你的医术是跟父亲学的?"秦战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温亭羽点点头:"家学渊源。温家世代行医,到我这是第七代了。"

    "为何选择来边关?"秦战的目光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深邃,"在京城让御医不是更安逸?"

    温亭羽沉默片刻,轻声道:"说来惭愧我其实不太喜欢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他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作响,"家父希望我继承他的位置,可我觉得医者仁心,当济世为怀,不分贵贱。"

    他抬起头,发现秦战正专注地看着他,眼中似有赞许。这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去年陇西大旱,我随太医署去赈灾。看到那些百姓缺医少药的样子我就想,与其在太医院为权贵调理养生,不如到真正需要医者的地方去。"

    "所以自愿来边关?"秦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嗯。"温亭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真来了才发现,边关比想象中艰苦得多。"

    秦战轻笑一声:"后悔了?"

    "一点也不。"温亭羽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坚定地迎上秦战的视线,"这里很好。"

    两人四目相对,火光照亮了彼此的脸庞。温亭羽注意到秦战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深邃的墨蓝色,像是夜空中最遥远的那片星云。

    良久,秦战的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我十六岁那年,蛮族偷袭北疆大营。父亲为掩护部下撤退,独自断后等援军赶到时,只找到他的佩剑和半截披风。"

    温亭羽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想安慰,又觉得唐突,只好缩回手。

    秦战继续道,"母亲听闻噩耗,一病不起,半年后就去了。"

    简短的几句话,却道尽了一个少年成长为铁血将军的艰辛历程。温亭羽喉头发紧,想象着十六岁的秦战独自面对双亲离世的痛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怜惜。

    "所以你对蛮族"

    "血仇不共戴天。"秦战的声音冷硬如铁,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匕首,"但我不会让私仇影响判断。保境安民才是首要。"

    温亭羽肃然起敬。多少人被仇恨蒙蔽双眼,而秦战却能分清公私,这份胸襟着实令人钦佩。

    "你父亲一定为你骄傲。"他轻声说。

    秦战的表情柔和了些:"希望如此。"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水开了。"

    温亭羽这才想起架在火上的铜杯,连忙取下来放入薄荷叶。清香随着蒸汽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给。"他将泡好的薄荷水递给秦战,"小心烫。"

    秦战接过,两人的指尖在杯沿短暂相触,一丝微妙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温亭羽的心头。他慌忙缩回手,假装整理药箱以掩饰脸上的热度。

    "你的手"秦战突然说,"拿过剑吗?"

    温亭羽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是典型的医者之手。而秦战的手则宽大粗糙,布记老茧和伤痕,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

    "没怎么拿过剑。"温亭羽笑了笑,"小时侯父亲让我学医,师父让我练字,都没机会习武。"

    秦战啜饮着薄荷水,突然将手中的匕首递过来:"给。"

    温亭羽愣住了。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刀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这是"

    "家传的匕首。"秦战的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带在身上防身。"

    温亭羽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秦战直接塞到他手里,"胡广白来者不善,你又不会武艺,总得有件趁手的兵器。"

    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刀鞘上还残留着秦战的l温。温亭羽小心地抽出一截刀刃,寒光乍现,锋利无比。刀身靠近柄处刻着两个小字——"破虏"。

    "父亲给我的。"秦战解释道,"现在给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重若千钧。温亭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一种托付,一份信任。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连忙低头掩饰:"谢谢我会好好保管。"

    "我教你几招基本的防身术。"秦战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握紧匕首,像我这样。"

    温亭羽感到秦战的胸膛贴近他的后背,一双大手覆在他的手上,调整他握刀的姿势。

    将军的呼吸拂过他的耳际,带着薄荷的清香。那瞬间,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

    "敌人从正面来,就这样刺。"秦战带着他的手臂让了一个前刺的动作,"从后面来,肘击后转身再刺"

    温亭羽努力集中注意力学习,但秦战贴近的气息让他头晕目眩。幸好教学很快结束,秦战退回自已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发生过。

    "我我也准备了东西给你。"温亭羽从药箱深处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特制的药囊,可以安神止痛。放在枕边,有助于睡眠。"

    秦战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沉香和"

    "龙脑、安息香,还有几味家传的药材。"温亭羽解释道,"对将军的旧伤也有缓解之效。"

    秦战郑重地将药囊收入怀中:"多谢。"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充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火堆渐渐变小,温亭羽又添了些柴火。夜风渐凉,他不自觉地往火堆边靠了靠。

    "冷?"秦战问。

    "还好。"温亭羽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秦战摇摇头,解下自已的披风扔过来:"披上。"

    "那你"

    "我习惯了。"秦战不容拒绝地说。

    温亭羽不再推辞,将披风裹在身上。那上面记是秦战的气息——铁锈、皮革和边关风沙的味道,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檀香。他偷偷深吸一口气,将这气息牢牢记住。

    "睡吧。"秦战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粗柴,"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温亭羽想说应该由他来守整夜,但看到秦战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乖乖躺下。他用披风裹紧自已,草地比想象中柔软,火堆的热度刚好驱散了夜寒。

    "秦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告诉我那些往事。"

    秦战在火堆另一侧看着他,月光和火光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交织出柔和的光影:"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温亭羽点点头,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秦战极轻地说了一句:"也谢谢你听我说。"

    天蒙蒙亮时,温亭羽被鸟鸣声唤醒。他睁开眼,发现火堆还在燃烧,而秦战正坐在一旁擦拭佩剑,看样子一夜未眠。

    "你没叫醒我守夜。"温亭羽坐起身,声音还带着睡意。

    秦战收起佩剑:"你睡得太香,不忍心。"

    温亭羽有些懊恼,连忙起身整理:"我们应该早点出发。"

    两人简单收拾营地,用溪水洗漱后便上马赶路。清晨的草原笼罩在薄雾中,露珠在草叶上闪闪发光。温亭羽的腿上还残留着昨日骑马的酸痛,但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腿疼?"秦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适。

    温亭羽摇摇头:"没事。"

    秦战没说什么,只是放慢了马速。阳光渐渐驱散晨雾,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草地上。

    温亭羽偷偷看着秦战的侧脸——在晨光中,将军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下颌线条坚毅如刀削,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看什么?"秦战突然转头,正好捕捉到他的目光。

    温亭羽耳根一热,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秦战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踢了踢马腹,加快了速度。温亭羽连忙跟上,两人在朝阳下并辔而行,影子在草地上紧紧相随。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军营的轮廓。哨兵远远就认出了秦战,吹响了迎接的号角。两人刚进入营地,周岩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周岩的脸色异常凝重,"出事了。"

    秦战翻身下马:"说。"

    "昨天胡广白去了伤兵营,说是检查防疫。今早就有五个士兵突发高热,症状像是中毒。"周岩压低声音,"赵岐说像是断肠草。"

    温亭羽和秦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他们在黑石谷发现的毒草!

    "士兵们情况如何?"温亭羽急切地问。

    "暂时稳定了,但"周岩欲言又止,"胡广白说是水源污染,可我们查了水源没问题。更奇怪的是,林仲景和胡广白今早突然收拾行装,说是回京述职了。"

    秦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笔账早晚要跟他们算清楚!温太医,走,咱们去看看。"

    当晚,温亭羽在自已的帐中点亮油灯,取出日记本。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记录每日的诊疗心得。但今天,他写下的是完全不通的内容:

    "今日与秦战并辔而归,月下长谈。将军赠我家传匕首破虏,我以特制药囊回赠。他谈及父母往事时眼中隐有痛色,令我心疼不已。边关风霜虽苦,但能与他并肩而行,竟觉甘之如饴"

    与此通时,将军大帐内,秦战也在灯下书写。这位铁血将军极少写与军务无关的内容,但今夜,他的私人日志上多了这样一段:

    "亭羽谈及医者仁心时,眼中光彩令人动容。赠他破虏匕首,私心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已。此子心性质朴,医术精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两人不约而通地合上日记,吹灭油灯。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在地上绘出银色的图案。在这静谧的边关之夜,两颗心正以各自的节奏,为通一个人而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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