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璠扭捏身子,翻来覆去,最后都快熬到天明,悄悄抬头,凑着他的耳朵说了句:“可是道长,你幼时……”
真的太可怜可爱了。
子微闭着眼,被念叨到羞耻的热意蔓延,耳根发红,最后忍无可忍,翻身压住她,把她囫囵破碎的嗓音,全都堵住。
将将清净。
又一个清晨,外面雪停了。
她坐在窗边的桌案上,一只手勾着鸳花细枝,另一只用来翻动典籍书页。
她近日很好学。
身体养得不错,剑骨好像逐渐稳定,有时候看到雪地上的树枝,她都隐隐有一种想要握在手心的感觉。
这就是得天独厚的剑心吗?
但是和之前能控制鸳花时的筑基不一样,她心中只有剑招,并无剑念,刀光剑影仿佛只是在脑子里放映,隔了一层雾似的。
更像是,在看着旁人练剑。
而且那个身形剑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熟悉。
熟悉中却又透出一股陌生。
她下意识不去想这些。
她晨起练法术,下午会骑着雪鹿绕山脉散步,勘测昆仑起峰走势,偶尔下山收些村妇的谷种,在后山上辟了一块儿小地。
她想种些东西。
子微大多时候都会陪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挡住左侧风雪。
竹楼与木屋相接的沿路上,她插了些零星的嫩枝。被风雪刮得东歪西倒,看起来真是瘦弱可怜。
“昆仑的雪不会化。”子微拈了一枝树种,沉吟道,“你这样种……可能活不了。要我帮你设阵吗?”
他说的是典籍中的高深阵法,能颠倒四季,轮换阴阳,阵方之内,永远温暖如春。
楚璠摇摇头,她摸摸鹿角,喂给雪鹿一口草粮:“那样虽然省力,却没了很多意思,我准备自已动手,替它们输法传灵,就当是锻炼了。”
她修为不足,天分也不高,只能用这种法子日积月累,虽然艰难,却是最稳固的。
子微却觉得有些不妥。
“每日都要做这些?你这些日子,晨起给自已制了早课,午休去陪鸳花,现在还要为草木输灵?”
他沉下脸,语气稍顿:“需要这么累吗?”
反倒是楚璠很吃惊地问道:“会累吗?”
她掰着手指头,一下下数:“当年……阿兄上蜀山时,一日挥万次剑,只睡一个时辰,月末还要出山历练,还有……”
子微直接将她掰起的手指圈住了:“你要劝我,倒不必用这种方式。”
他掌心温热,轻擦着手指一掠而过。
楚璠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从白鹿上跃下去,牵住子微袍角,有些心虚:“我、我并没有想要故意惹您生气。”
子微淡淡应了一声。
“只是觉得……虽然我不能达到你们那种程度,但也不该总是拖后腿。”楚璠丧气地摇了摇他的衣袖。
子微觉得,她要是再任性些,说不定还好点。
至少让他有生气的借口。
“我又没有怪你。”子微垂睫,拉过了她的手腕,温声劝道,“可以慢慢来,修仙岁月长久,这条路,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况且,”他尽量语气平淡,“你近日白天忙忙碌碌也就罢了,晚上居然还要挑灯夜读,毕方来昆仑这么多年,都没有你这般刻苦。”
子微说着说着,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小狐狸呢?”
还是不上心。
“你再这样学下去,不要指望能有小狐狸了。”
楚璠其实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她这些天,尽量去忽视身体里的变化,却没想到,无形中受到的影响更加大了。
桌案上摆放的剑谱越来越多,睡觉时,总是梦见一个人在舞剑,隔着朦胧的雾,白衣翻飞,如鹤影落羽。
今晚又是如此,可不得不叹,他使剑是一直很好看的。
启剑、合式,每一招都恰到好处,从悄然寂静到光透不息,剑意浮沉锋锐,擦出道道亮痕。
突然,人影晃动,剑光倏然回转,直指她窥探之地,锋芒好似融为一体,惊鸿剑意扑面而来。
剑尖猛然对准她的眼瞳,冰凉却轻柔,向上一滑。
一片睫毛扫落。
雪亮剑身之上,倒映出了两张相像的脸。
对镜,照影。
楚璠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她大口呼吸,浑身冒着冷汗,有几滴顺下巴滴入锁骨,伸手拭了下脸,摸到一片滑腻。
非要这般纠缠不休吗?
楚璠把手伸进背后,从腰间凹下去的窝,探到中间的脊柱沟,指甲冰凉刮擦过去,印出了一条条红痕。
疼但清醒。
她长吐出一口气,放松僵硬的身子,悄悄往下瞥了一眼。
对上一双清冽幽邃的眼睛。
被抓了个正着。
“不要伤自已。”子微起身,把楚璠的双手握住,靠拢在她肩头,嗓音低沉柔和,“很快……再忍一忍。你刚刚梦到了什么?”
楚璠略有些难言。
她磕巴了几下,还是没说出声。子微叹了口气,将她拢进胸膛里:“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圆润了点,但是子微还是觉得太瘦了。
或许女子都是这般,骨骼纤细,连带着肉脂都是轻嫩的,从后颈摸到腰窝,像是摸了一手滑润的绸缎。
子微知道,这般触碰,她从不会觉得有什么。
情欲,初始为情,而又融于欲。
楚璠向来如此,不论是阿兄的窒息爱意,还是子微的包容宽解,习惯止乎于情,不生欲望,也无贪念。×02
她这种人,才是天生适合大道的。
而孕育生命,于天山狐一族来说,情与爱欲,缺一不可。
子微稍显烦躁。
他慢慢合起双眼,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蹭,抱紧之时,手臂力量逐渐加大,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道长……”她发出声音。
他似是被这声音一惊,下一刻便松了力气,楚璠在他怀里缩着,呼吸重新均匀起来。
二人都缓了缓。
子微低头吻过她的耳垂,音色喑哑:“抱歉……”
“没、没事。”楚璠摇摇头,跟他坦白直述,脸色有些红,“我最近受剑骨影响太多了。”
“好像和他变成了一体,对镜自照一般……”她在子微的注视之下,声音越来越轻,“有时候,明明是他在舞剑。”
“却像是,”楚璠摸了摸心脏,“我本人,自已在动。”
子微眼神幽暗,清寒之色愈深。
“我或许错了,他实在不该来昆仑。”
子微低头,咬了咬楚璠的颈窝,舔过那截淡青的血管,音色冷淡无比,“昆仑结界或许会忍不住。”
他或许会忍不住。
“真的,有点想杀……”
“道长,”楚璠打断了他,声音轻柔,却清晰有力,“不要多想。”
子微一怔。
他低下头,高挺鼻尖滑过了她耳鬓,神色冷漠,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下了眉眼,阴郁的,让他始终不能疏朗开怀。
“子微道长,给我捏捏尾巴吧。”楚璠拍了拍他圈在她腰间的手背,“想揉揉尾巴。”
楚璠又唤了一声:“子微。”
暴怒、杀意,终究化成一声长叹,子微沉沉“嗯”了一声,雪白长尾从身下散出来,随意卷起,有些搭在床沿上。
楚璠把最大的一条捞过来,抓在手里。
她从枕头下掏出个小梳,从尖端开始梳起,把本就软滑光亮的尾巴梳顺,八条尾巴挨个弄了一遍之后,齿尖上有几簇绒毛。
雪白丝绒,不染纤尘,手感极好。
子微被梳到尾端发痒,长尾卷起又摔下,缠着腰收紧,他脖颈逐渐泛起红意,在冷白的肌肤上很明显。
终究是忍不住了,子微把她拽至胸膛前,喘息稍重:“你若是想要,直接剪就好。”
有哪只妖能这样惯着她?
“怎么能剪掉呢?”楚璠皱眉,很认真道,“一块儿都不许缺的!”
楚璠从他怀里钻出去,“噔噔”跑下床,把之前梳下攒起的毛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这简直,子微捏着眉心,拿起衣衫走过去:“先穿衣——”
待看清以后,话语戛然而止,又另起一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子微站在她身旁看了会儿。
蓬松柔软的雪白绒毛,在她指尖勾扯,被裹成了绒球,缀着一段细小珠玉,是一种类似于剑穗的条链,但更可爱精致。
像首饰。
果然,她把毛绒长链圈在耳上,有三个小球,随着动作晃晃悠悠地轻动,仰起脸,绒球便顺着白皙肌肤贴至锁骨。
“道长……”她左扭右扭,链条也荡来荡去,直晃到人心里去,“好看吗?”
子微指尖微顿,久未答话。
耳郭脖颈被绒毛摩擦,有点痒,楚璠想把它取下来。
“别取。”子微抓住她的手腕,“很好看,不要取。”
楚璠就不动了。
她眼瞳清亮明润,会因为被刮挠而不自觉眯起,嘴角微微上翘,面颊新月生晕,和耳饰更加相称了。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柔弱单薄。
哪像现在,是一颗被浇润的、逐渐舒展的花苞。
掌心越来越热,下面的肌肤比脂玉都要柔软,也更清润,带着薄茧的指腹下意识摩挲,又攥紧。
冒尖的喉结上下滚动,子微垂眼,声音干涩:“你怎么总是这么……”
“这么什么?”楚璠稍愣。
还未等到回话,腰身突然一紧,雪白长尾卷住,将她直接抬起来,挂在子微的腰胯上。
她下意识回应接下来的吻,黏热呼吸中,耳边萦绕着缱绻的体温,只听到他喃喃。
“这么会哄男人……”
楚璠被他说到脸色泛红,轻声反驳:“我没有哄您。”
“嗯,好。”子微把吻落在她的颈窝,顺着肌肤一寸寸吻过去,扯落衣衫,喘息很热,“你不是在哄我……”
楚璠又小声说了句没有,被子微以唇堵住。
很多长发垂在她的腰腹处,冰凉柔滑,在肚脐旁蜿蜒。
楚璠扭了扭腰,觉得很痒。
“别动。”子微把她抵在靠窗的墙根上,俯腰低头。
皎洁月色,混着银发,丝丝缕缕的。她仰着头,面颊通红,手臂抵在他的肩膀上,摇摇欲坠。
楚璠绷紧手臂,抓紧他的肩膀:“道长……”
“别抖……”他嗓音有些发黏,像在笑。
“道、道长……您起来,起来好不好?”楚璠呻吟,浑身发热。
男人不听。
宽大的袍子下,谁能想到是这副光景。
他微仰下巴,露出一截长而优美的脖颈,喉结滚动。
狐尾攀附缠绕而上,凌空卷起女子的腰身。
“道长……道长。”她哭得可怜。
偏偏这时候,他抽身而退了。
真的很狡猾。
子微唇色光泽红润,牵出一道晶亮的丝线,他抱着乱颤的楚璠回到床上,倾身覆了过去。
湿热的唇,擦在她的脸上,子微温柔低笑:“你求求我。”
楚璠要哭,委屈难言:“您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子微咽了喉咙,“别动,乖,听话。”
单薄的里衣在蹭动中早已落下,楚璠直勾勾地盯着他,从硬朗的胸膛滑落至腰间,那紧实的肌肉,会因为不经意的绷紧而展露几条深沟。
楚璠不敢再看,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您是不是在勾引我……”
子微频频喘息,强忍快意,声音沙哑:“你怎么还在叫‘您’?”
他分明欲火燃身,眉目却是空明的。
他垂着眼,两排睫毛浓密,似凤尾一般缓慢张开,露出清澈的蓝眸,惊心动魄,惑人心智。
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楚璠的额心上,依次滑过鼻尖、唇珠,停靠在她的心口。
指尖凉而清透。
“你看看……”子微忽而一笑,唇角勾起,“这里乱了吗?”
心跳恍惚因此停滞。
楚璠似乎懂得了什么叫祸国妖姬。
他低下头,埋伏在她胸口,银发柔顺垂落,倾泻而下。
听见了鼓鼓错动,一声接着一声,更为响亮的心跳。于是子微低声轻笑,声音肯定餍足,模糊又沙哑。
“璠娘,你乱掉了。”
楚璠撑起身子,往下滑了些,凑到他的胸膛处,小兽一样,用力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