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圣徒教义则更为严苛,本质为消灭心中的种种欲望,从根源上断绝堕落的可能,自毁灭中保留纯粹的真诚。
两种不同的理念上升到文明层面便是,圣堂庇佑个体,罪渊中的圣洁亦是美好;圣徒守护时代,欲望中的美好亦是罪恶。
如果基思十二使徒面对的不是他们的老师,仅凭万军之主倾斜纯真理念的行为,他们就会将其当作异端。
可现在万军之主拿着他们老师的身份,那就代表纯真理念出自于他,他有权补充纯真理念,亦有权修正纯真理念的锚定方向。
此时的情况就如万军之主所说的那样,曾经的约定是旧约,现在的约定是新约。
基思十二使徒要么选择饮下圣血立下新约,要么选择无视圣血谨守旧约。
“老师,您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你不是告诉过我们世界分善恶两元吗。
只要清理一切的恶念,再用充沛的善念反馈物质,我们就是永远处于美好时代之中,您开创的新纪元也会永远延续。”
“你说的是,但时代太过宽泛伟大了,我准备抛弃傲慢,去关注每一个个体。
个体的美好确实没有时代的美好那般恢弘璀璨,但他们才是时代的开创者与承载者。
他们信仰你们、尊敬你们、崇拜你们,你们不能忘记他们,更不能无视他们。”
“老师,我们若不饮下圣血,是不是就会成为不忠的叛徒。”
“不,你们饮下立约的血是忠诚于圣洁的我、践行博爱的道;你们不饮立约的血是忠诚于纯真的他,坚守纯粹的路。”
践行与坚守之间是有差别的,一个需要从实际行动中得到的反馈,来验证道路的真实;一个需要坚定的相信,持续的守护。
“老师,请允许我拒绝饮用立约的血,我同您一起见证了最终之战,我不想守护幸存者的美好,只想守护美好时代的延续。”
“老师,我会饮用立约的血,正如您所说这血为众生而流、使罪得赦,
我们不能仅仅执着于时代,也该从高空降入大地,守护每一个生命的美好。”
“好,虽然你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但你们都是正确的。
我会在未来等待你们,在某个时间段你们不要因为我们之间身份的变化,而悲痛难过。
新约与旧约只是不同的选择,你们依然是你们,你们的善纯粹也好、博大也罢,都是未变的善、皆是美好的因。”
染血的圣枪连接着圣徒烈鰆与万军之主,使他们在同时经历对方与自已的过去。
因此,圣徒烈鰆看到了自已的三位学生饮下圣血,许诺践行新约,保护个体生命的美好。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理念偏移,毕竟要保护个体生命的美好,基思新纪元所需的美好信息便会失去来源。
但他又无法愤怒,因为这场论道明显优劣已定,包容外道基本成为了事实,他的学生自然也有选择不同道路的权力。
而万军之主也看到了圣徒烈鰆的遭遇,他正被钉在交替的木架之上,注视着自已过往的偏移。
他的双手与双脚都受伤了,对比万军之主受伤的双手,他的伤势被定格为了万军之主的两倍。
“圣徒烈鰆,现在是圣枪的第二次染血,若我继续开启带三次染血的话,你的伤势会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三倍。
这种倍率问题会持续叠加,直至达到我位格的极限。”
“我被圣灵的启示锁定、被圣父的恩宠包裹,我的复活传说将会化为绝对的真实。
能够杀死我的攻击,一定会泯灭你的一切,现在你需要考虑何时退场了,不然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完整。”
此时必种必达的圣枪之上不仅沾染了万军之主的法理之血,也依附了圣父的力量与圣灵的启示。
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圣枪现在几乎处于弱化的三位一体形态,祂不仅能刺穿万军之主,同样能刺穿圣徒烈鰆。
这种概念上的刺穿锁定的是双方的一切,他们的真灵、过往、传说均在刺穿范围之内。
“确实不能和你再这么耗下去了,哪怕我的本质比你更丰厚,也经不起这种概念倍率的叠加。
万军之主,我知道你有复活的传说,直接开启最终之战吧,让我看看你如何面对我的死亡,我又如何勘破你的新生。”
“你确定,我即便迷失也会复活,你若迷失可就要付出惨重代价了。”
“我确定,我的族人相信纯真、我的信徒信仰纯真、我的学生坚守纯真。
他们都不曾放弃纯真,我这个纯真之主又如何能放弃自已的理念,或许只有重临死亡才能让我的理念发生变化。”
万军之主不知道圣徒烈鰆有什么倚仗存在,但他还是决定尊重对方的选择。
在他手持圣枪启动了第三次概念锁定时,他才发现三倍的概念叠加,同时锁定了三个死去的圣徒烈鰆。
第一个烈鰆是幸存者烈鰆,最终之战杀死了他的人格,让他遗忘了过往的良知与道德,企图毁灭所有使文明长眠。
第二个烈鰆是最后之王烈鰆,病毒杀死了他的心灵,使他亲手开启了最终审判,清理了旧时代的罪恶与善良。
第三个烈鰆是圣徒烈鰆,衰老杀死了他的身躯,使他归入心灵维度得享永生。
万军之主从这三个烈鰆身上看到了,纯真之道的演化。
“难怪再也没有基思心灵战土能够圆满纯真之道,原来烈鰆早就死了。
幸存的基思族将一切的美好灌输于烈鰆,他们希望统治他们的烈鰆是最完美的圣,而非一个新的欲望罪徒。
人格与心灵均已死亡的烈鰆,接受了这种人设,因此他只剩基本逻辑的思维中,诞生出了名叫圣徒的美好人格。”
“圣徒自消亡中复苏,纯真自毁灭中诞生,原来你是想彻底杀死过往,来以此净化你的纯真。”
第357章
时代成环,升华本质
基思圣徒烈鰆原本就是一个智慧不凡的存在,但最终之战的悲剧打破了他的思维逻辑。
即便旧时代的基思族将他选定为文明种子,他也依然痛恨他们,甚至认为他们愚昧的还不如那只刚登陆的大鱼。
但时间终会给所有问题一个答复,无论那个答复残忍也好、美好也罢,活着的生命都必须接受。
基思新纪元的八千年历史,倒影在心灵维度中的无计光阴,早已让圣徒烈鰆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其中也包括旧时代的最终之战为什么会爆发。
“最初时我认为他们贪婪愚蠢,可生命最大的贪婪本就应该是存在,与维持存在所需要的物资。
他们完全可以削减工业产能,主动进行文明降级,保证旧时代的延续。”
“后来时间告诉了我答案,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有开启时代的权力,却没有关闭时代的权力。
旧时代的基思族如此,新纪元的基思族亦然,作为圣徒的我也不过是时代中的一环。”
圣徒烈鰆很早就发现了基思新纪元的缺陷,但时代的大潮滚滚向前,即便是他也无法中途喊停。
这并非是因为圣徒烈鰆的威望不足,而是新纪元中的基思族,活着的目标便是建造美好新时代。
他们生在美好时代、死在美好时代,他们如同需要水源的鱼儿一般,只能在美好时代生存。
圣徒烈鰆可以赐予他们美好,但不能回收这份美好,不然他就会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罪徒。
烈鰆没有那种,由我而起、由我而终,我带来繁荣、也带来毁灭的唯我思想,他的理念不允许他去毁灭原初的美好。
因此,他只能被时代大潮裹挟着滚滚向前,去尽力修补文明漏洞、延续美好时代的存在。
这一切的行为没有背离他的初衷,但也违反了时间赋予他的智慧。
他知道所有的兴盛过后,都会迎来平和,并最终走向落幕。
他不知道基思新纪元的落幕会在何时发生,但他知道荣誉既然归属于他、罪恶也同样会如影相随。
“我终究是有罪的,我用病毒杀死了很多不该死的幸存者,他们聪慧博学,本该是文明重启的火种。
我确实是有罪的,我下令基思心灵战土四处掠夺,以其他文明的美好,来供养基思幸存者的后裔。”
“这些罪与我的纯真无法兼容,他们拉扯着我无法融入基思族的心灵集群。
真是荒诞啊,新纪元因我而起、纯真法理因我而生,我自已却是那个最不纯真的个体,乃至我的灵,无法融入我的道。”
最终之战造就的特殊情况,还有烈鰆打造的绝对崇拜社会,使他有机会更近一步,融入法理成为基思文明意志。
但他终究没能成功,原因是基思文明泛意志判定他不符合纯真之道,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不过,圣徒烈鰆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悲痛,相反他很开心自已没有融入族群的心灵集群。
他认为只要他没融入族群共同信仰的法理,就能保证相对的独立。
这种独立对他而言很重要,这代表他不用一条路走到底,哪怕前方是深渊也无法停止。
“我当初选择的道路是对的,但并不代表他会一直正确。”
圣徒烈鰆本想寻找机会打破基思族的心灵物质循环,重新启用更加合理的物质心灵循环。
但基思族的心灵战土终究太多了,哪怕圣徒烈鰆也不能要求他们在优势的情况下,改变原本的心灵反馈物质循环。
随着时间的推移,圣徒烈鰆逐渐发现,自已这个新纪元的开创者,才是阻碍文明发展的最大根源。
仿佛只有他死一次,才能打破基思文明的持续僵化。
事实上,圣徒烈鰆并不怕死,但他暂时还未遇到过能够杀死他的安全存在,即他死亡后,对方的文明不会趁机入侵。
这一切直到基思文明遇到人类文明后,终于有了变化的机会。
烈鰆不知道人类文明可不可信,但他是愿意提供传道权,让外来真善理念刺激基思族人的保守。
所以他派出了自已的使徒来参加这场论道,期望利用外力打破族群内部的保守高傲。
他成功了,他的使徒见识到了不同的理念,直面了自已的不足,明悟了纯真法理的缺陷。
在三位基思使徒饮下圣血、签订新约时,古老的枷锁出现了裂痕,改良思潮的种子也就埋下了。
旧时代的幽灵可以统领新时代吗,幸存者烈鰆给出了最好的解答,不能,不行,不可。
因此这个时候,圣徒烈鰆也放下了全部的顾虑,他要再一次杀死曾经的自已,要么在复苏中重启,要么抛弃未来彻底净化纯真。
因此,在他的配合下万军之主的圣枪,同时锁定了三个时期的他。
幸存者烈鰆是旧时代罪恶的延续,最终之王烈鰆是新纪元罪恶的开启,圣徒烈鰆是美好时代下的罪恶根系。
“纯真之道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的终结,来打破他的僵化。
万军之主让我看看你的圣枪,能够杀死我的罪恶吗。”
“万军之主,你我相类,你是我最好的对手,也是净化罪恶的最好人选。
在圣枪刺穿我之前,我需要告诉你警惕形态转变的我,若我化为纯真烈鰆,将会自动融合基思心灵集群,成为真正的至纯至真者。”
“圣徒烈鰆,我记住了,我会尽力保持你的自我,不使你成为纯真法理的意志。”
万军之主并不想一枪下去,刺出一个类似‘圣灵’般的存在。
他并不担心圣灵化的烈鰆能反过来威胁人类文明,他知道现在圣父与圣灵没有加大降临力度,就证明圣灵化的烈鰆威胁有限。
他担心的是原罪才是圣徒烈鰆的真正起点,没了那些过往的罪,圣徒的善会转变为至净的纯。
烈鰆纯真理念本就缺少包容性,若让纯真烈鰆融入基思心灵集群,基思这个种族估计要以善为名,掀起一轮轮的清洗了。
“烈鰆,你会经历我的复活,你会看到生命到底需要什么。
我希望你始终记得我们的本质来源于何,莫要丧失本心的分辨能力。”
“我知道,我们都是救赎的显化,有的靠自我救赎升华、有的靠救赎众生升华。
救赎啊,真是最璀璨的奇迹,唯有自我救赎者,方可进入隐于心灵的维度。”
第358章
死亡复苏,饮血负罪
唯有自我救赎者,才能修补自我。
圣徒烈鰆曾经完成了自我救赎,推开了纯真之门、进入了自由的心灵维度。
但他也因此寻回了死亡的幸存者人格、崩溃的最终之王心灵,继承了曾经的遗憾与罪恶。
现在这些遗憾与罪恶统统被圣枪锁定,在染血圣枪的必中必达概念指引下,他的过往好像终于能够得到净化了。
伴随着圣枪刺穿万军之主的现在,也同时刺穿了圣徒烈鰆的过去,他们双方的过往也再次交织。
那是死亡的交织,是万军之主的死亡与复活,是圣徒烈鰆的毁灭与复苏。
痛、无尽的痛,那痛苦仿佛要将圣徒烈鰆的意识腐蚀,生命的自然反馈告诉他放弃吧,不如就此长眠,好结束痛苦的折磨。
“这就是万军之主的死亡经历吗,真是太痛苦、太无助了,好冷啊,肉体的失温,竟然能冰封心灵。
原来个体面对的死亡折磨与痛苦,并不比直面文明毁灭的心痛,来的弱。”
圣徒烈鰆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一眼光明,避免自已的灵魂被冰封冻结。
但现在他处于一具普通的躯体中,心灵的伟力居然连撑开物质的双眼都做不到。
“他当年为什么没有回到心灵维度,躲避这些痛苦。
是因为他此时尚未完成心灵飞升吗,还是他拒绝躲避,要以人的身份感受人的全部。”
圣徒烈鰆倾向于后者,他记得万军之主说自已是一个完整的人,既然完整,自然要经历人的一切。
有时生是美好、死是痛苦,有时死是解脱、生是煎熬。
现在烈鰆便感受到了无尽的煎熬,强大的意志能够让他保持思维的清明,但也让他更加直观感受到了痛苦的蔓延。
“这具身躯已经死了,但他的血肉与神经,还在尽可能的向大脑发送痛苦信息。
它们在忠诚的行使自已的责任,等待它们的王、它们的神、它们的大脑,解救它们的痛苦。
可它们哪里知道它们的王,没有办法改变一切,它们的神,并没有救赎自已的能力。”
“生命啊,真是即渺小又伟大,我们生来便有亿万信徒追随,它们虽然不能发声、不能思考,但它们的忠诚却无以复加。
我们本就是相对的神灵,我们的意识就是亿万细胞的神,它们虽然有时会叛逆,但虔诚奉献才是它们的本质。”
直面痛苦死亡的弥留之际,使烈鰆看到了个体生命包含的伟大与美好。
这种美好,远比他的基思新纪元更为纯粹,构成身躯的血肉相互包容、相互和谐,它们连美好是什么都不知道,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智慧生命。
“原来个体生命才是美好的原初,他们从美好中孕育,又凭借本性、知识、环境走向不同的道路。
我的纯真时代也是如此,在未来祂有无数种可能,过度纯真的净化只会消除祂的未来。”
生物上的死亡到彻底死亡需要一个时间,处于无尽冰冷黑暗中的烈鰆,无法衡量那个时间的长度。
但他自已却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久的像从他出生到终结那般漫长。
在这段时间中,烈鰆感知到了身躯的细胞一个个消亡,神经在枯死、血液在僵化。
自微观中窥见的博大,仿佛一个文明终结般萧瑟死寂,充满了遗憾与悲痛。
“或许死亡与存活的时间是对等的,享有了多少温暖,就需要回馈多少的余温。”
在身躯彻底死亡的那一刻,烈鰆认为一切终于要终结了,他也算坚持度过了万军之主的死亡。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感知到自已的灵魂正在分化,借助前来收尸信徒的思绪,分化入了十二位信徒与门徒的意识之中。
他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与失望,他们在恐惧失去老师的未来,失望神没有救赎他们的老师,他们的信仰是否为真实。
这种情况是烈鰆没有经历过的,他拿着文明的遗产与最高的权力发展圣徒教,他的言语皆是真实,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他不需要向信徒解释什么,更不需要向他们证明什么。
但现在他竟然需要面对最基本的相信问题,即如何让恐惧者、失望者相信他的法理为真,他并没有死亡、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最基本的问题也是最根本的问题,如果他得不到认同,就无法复制万军之主复活的经历,如此一来他就会被困在死亡循环之中。
不得已之下,烈鰆在他们的梦境中显化形态,让他们的思绪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以一个散发着光的形态出现,让门徒触摸他手上与身上的伤痕,证明他就是他、他还在。
“老师,您真的复活了吗,你的死亡让我们无比恐惧,我们对主的不信是不是玷污了虔诚。”
“我在、我永远都在,不必恐惧、不必失望,我回来便是为了修补你们的信仰,使你们重新获得认可。”
烈鰆修补门徒关系的时候,向众门徒讲了很多关于心灵维度的事情,鼓励他们保留纯真之心、圣洁之意,早日进入神的国度。
他的信徒再次信任了他,并主动去为他传播教义,带更多的人为他的复活做见证。
原本到这时烈鰆就该离开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已的复活,也能够脱离万军之主的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