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翰名,回到周晟安的公寓,白清枚在房间里跟闺蜜煲电话粥。
闺蜜:“听你这么一说,他还挺绅士的嘛,还在你爹面前给你解围。”
“绅士什么,你不觉得他在讽刺我吗?”
她来霖城这么多天,虽然的确很少回来,但周晟安也从未想过主动联系她。
但凡他找过她一次,她也不至于至今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互不关心的塑料未婚夫妻罢了。
“没觉得,你小人之心了吧,人家明明在说你好话。”闺蜜说,“他照片看起来很帅诶,真人怎么样?”
“帅有什么用。”白清枚倒着躺在床上,两条修长的腿并起来,翘在床头,闺蜜之间总是无话不说的,“年纪太大了,有代沟。”
“年纪大会疼人啊。”
“那你来,我把他让给你,让他好好疼疼你。”
两人正插科打诨,房门被笃笃敲了两下,白清枚转头,看到门口男人颀长的身形,才发现自己忘记关门。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不知道周晟安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偏偏闺蜜不给力,在开着外放的手机里大嗓门问:“谁啊谁啊,老男人来找你了?”
白清枚:“……”
她心底暗骂闺蜜拖后腿,飞快掐了电话,心虚爬上脸颊,食指挠了一下。
“找我有事吗?”
周晟安淡定的神色,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朝她伸手。
“手机给我。”
“干什么?”白清枚甚至怀疑他要摔了她的手机泄愤。
“为了避免今天的状况再发生,你还是存一下我的电话比较好。”周晟安说完停顿一下,寡淡的声线道,“或者你更喜欢自导自演的拙劣戏码。”
“……”
就知道他的绅士是装的。
白清枚把手机解了锁放到他手心,把锅往他身上甩:“你跟我爸在一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丢那么大脸。”
“你的行为模式很新颖,我很难预测到你会做什么。”周晟安把他的号码储存进通讯录,顺带加了他自己的微信,把手机还回来。
“不过我会试着配合你。”
“你配合我干嘛?”
周晟安道:“如无意外的话,我们会共度一生,适应彼此的节奏,互相配合,共同面对其他人,会让这个过程更高效,我们的合作关系也会更牢固。”
白清枚听前半段的时候,感动的种子在心里某个地方隐隐想要动一下,听完后半段,种子死了。
她拿回自己的手机:“说得很好,合伙人。”
倒也挺合适,婚姻对于他们二人就是一场需要经营的交易罢了。
加上微信之后,白清枚和周晟安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的关系出现转折,是在史老爷子的寿宴上。
白翰名打来电话交代:“周末史家老爷子的寿宴,你代表我们白家去一趟。贺礼我到时让人送来,你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
当天白清枚穿了一条很端庄正式的白色长裙,搭配的高跟鞋有些打脚,她挽着周晟安的手臂,坚持了半场宴会,脚又累又疼。
怪只怪周家在霖城地位高崇,来找周晟安攀谈的人络绎不绝,白清枚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愣是寻不到机会。
她走不掉,趁着面前的人跟周晟安说话,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借着裙摆的遮挡偷偷在底下把鞋脱掉了。
脱掉之后点着脚尖,以维持先前的高度,但这姿势太难了,比穿着鞋还累,没坚持几秒,她就落了回去。
她突然矮了一截,别人倒是没发现,身旁的周晟安忽然扭头朝她看来。
白清枚硬着头皮跟他对视几秒,还很横:“看什么看。”
周晟安目光往下落,她裙摆及地,看不出端倪。
白清枚趁他低头的时候,又悄悄踮起脚,当场长高几公分。
她好像觉得他是瞎子,看不出她忽高忽低的身高。
周晟安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叫来不远处的女侍应,低声吩咐一句什么,继续跟身旁的人聊公事。
几分钟后,女侍应拿来一双拖鞋,周晟安接过,弯腰,在白清枚身前半蹲下来。
面前正说话的人话音一停,几道视线跟着他的动作往下落。
周晟安丝毫不避讳,将拖鞋放到洁白的裙子前。
白清枚愣了一下,犹豫着,在这种宴会上当众穿拖鞋,在白家是绝对不允许的。
“穿吧。”周晟安沉稳的声线,有种令人信服的可靠感。
他微微抬起小臂,给她借力,白清枚扶着他胳膊,把脚伸进拖鞋,舒服多了。
第246章
大哥x白清枚:没对我笑过四周不少目光投来,白清枚一一回视,那些目光有探究、有敬畏、有讨好,唯独没有挑剔和鄙夷。
后半场宴会,白清枚穿着拖鞋,跟随着周晟安穿梭在宾客如云的场合。
她是白家以最高标准培养出来的千金,应付这样的小场面绰绰有余。
每个人看到她脚上格格不入的拖鞋,都会多看两眼,但不端庄又怎样,周晟安亲手帮她拿的拖鞋,没人敢多嘴一句。
跟前没人的时候,白清枚没忍住问:“你不嫌丢脸吗?”
周晟安波澜不惊地答她:“男人的脸面不靠女人的鞋子挣。下次你可以选择一双舒适的鞋子,不必勉强自己。”
这话说得白清枚很喜欢。
“那我以后可以穿拖鞋去所有场合吗?”
“随你。”周晟安并不在意,“你希望的话这一条也可以加进结婚协议里。”
“行!”白清枚说,“回去就加上,你可别忘了。”
一晚上她和周晟安相伴左右,首次长达几个小时的相处,让白清枚对周晟安的偏见有了一点点改变。
周晟安身上有着掌权者的高高在上和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但他跟她爹其实不同。
他不往她身上施加桎梏。
白清枚以为这场婚约是自己从一个金笼子飞进另一个金笼子,但新的饲养员和她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等到寿宴结束,她摘掉戴了一晚上的假面,拎起裙摆打算离开。
“等等。”周晟安的手在她肩头虚虚拦了一下,从她身旁走开,问女侍应要回妥善保管的高跟鞋。
镶钻高跟鞋闪着细碎的光芒,他拎在手里,走回来。
白清枚承认那一刻,心脏某个角落动了一下。
一双鞋子而已,没了可以再买,那只修长贵气的手该用来批复文件、签署合约,就是不该用来拎女人的高跟鞋。
过来的路上遇上史家的叔伯,两家关系亲近,他还若无其事地拎着鞋跟长辈说了几句话。
上了周晟安的车,回公寓的路上,她把窗户打开吹了会风。
周晟安的视线向她投去,车行驶到单向公路,四周林木茂盛,风里带着扬沸一天的尘土和草木混合的味道,她把手伸到窗外,张开手指,感受着风从指缝间穿过的自由。
“你明天有空吗?”她转回头问,“我来霖城这么久,你都没尽过地主之谊。我对这个城市还很陌生。”
周晟安视线在她明艳的脸上停留片刻:“我来安排。”
之后两天,日理万机的大总裁腾出时间,亲自带她到霖城几处标志性地点参观,带她了解这座城市不亚于京北的历史底蕴与文化特色。
之后白清枚在家待的时间多了点,周晟安下班时间也提早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她。
他们的关系缓和得了一点,只有一点。
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交流也不多,毕竟白清枚跟他的共同话题实在很少。
大多数时间都是各干各的,他在书房继续处理工作,白清枚在房间修片,把前两年拍摄的作品做整理,眼睛累了就出来兜一圈,找点水果坚果吃。
如果她在客厅,周晟安就会从书房出来。
她玩手机或者看杂志,他抱着电脑在对面办公。
也不聊天,主打一个陪伴。
白清枚在外面是个端庄得体的千金,其实私下坐没坐相,在沙发上待一会就会变换各种奇怪的姿势。
刚开始当着周晟安的面,她不便太放肆,还端了两天,后来端累了,不想端了。
反正她什么鬼样子他都得娶,怕什么。
于是开始放飞自我。
有时盘腿;有时趴着;有时腿在沙发上,上半身却在地毯;有时坐着坐着就开始拉伸做瑜伽。
周晟安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奇形怪状的姿势上,总是看几秒,沉默地移开。
有天晚上她修图修到半夜,想煮碗泡面当夜宵,游魂似的在厨房翻了半天,发现周晟安这里根本就没有那玩意儿。
正窸窸窣窣捯饬的时候,灯被摁亮,穿着墨蓝色睡衣的周晟安站在墙边:“你在做什么?”
“饿了,想煮碗面。”
“怎么不叫阿姨?”
“这么晚了,就别打扰她休息了。”本来十分钟就能搞定的小事,白清枚也没想到千难万阻。
她摸摸鼻子,问周晟安:“那个,你这个燃气怎么打开?”
周晟安静默两秒:“我来吧。”
他走进厨房,打开灶台的火,白清枚伸着脑袋看了看,还给自己找台阶下:“你家灶台还带指纹锁的哈,高级。”
周晟安烧水煮面,看他动作有条不紊,白清枚坐到餐厅玩着手机等吃的。
十五分钟后,一碗清汤面放到她面前。
有青菜有荷包蛋,虽然简单,但看起来还不错,白清枚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周晟安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尝尝味道。”
她在胃的抗议中夹起面,吹了两下便迫不及待送入口中。
然后吐了出来。
周晟安动作微顿:“太烫了?”
“你确实不会做饭。”白清枚抬起脸说,“面没熟。”
周晟安:“……”
最后还是把阿姨叫醒,重新给她煮了碗面。
周晟安这样的人也是有短板的,这个发现让白清枚心里对他的距离感又少了一层。
她偶尔也会在微信上叫周晟安帮她带吃的回来,周晟安的回复通常只有一个惜字如金的“好”字。
后来有一次因为什么事情,白清枚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她跟周晟安却莫名聊了起来,最后她说要睡了,周晟安回了她:。
那是第一次,他们的聊天持续到超过两页。
又一个周末,周晟安邀请她参加他的朋友聚会。
“他们是我多年好友,以后也会有很多往来,你可以提前接触一下。”
双方好友婚后自然是少不了要交际的,白清枚爽快地答应,为了聚会还特地买了一条新裙子。
赤红棕色的吊带小礼服,掐出紧韧如柳的腰肢,卷发披在肩头,她扶着墙穿好黑色绑带高跟鞋,抬头时,精致的脸瑰艳逼人。
跟他第一次见面都没化妆,今天见他朋友,倒是化了全妆。
周晟安目光从她脚上抬起:“不是不喜欢穿高跟鞋?”
“我没说过哦。”白清枚拎起小包,往肩上一甩,“走吧!”
去之前还以为周晟安的朋友应该是和他从一个庙里出来的,古板不苟言笑。
实际上气氛比她预计的热闹多了。
四个男人的局,只有周晟安和另一位已婚男士带了女伴,他的朋友对她都很热情,有个话痨,兴致勃勃地跟她分享周晟安以前的糗事。
说是糗事,其实也没多糗,毕竟他这人从小就沉稳冷静得过头。
白清枚跟他聊得起劲,周晟安反倒被冷落一旁。
已婚的朋友拿着酒杯坐过来:“挺漂亮啊。性格也好,活泼又爱笑。”
周晟安往那边扫去一眼,指间酒杯慢慢晃了下,曳动的酒液反射着光,他语气不带情绪:“没对我笑过。”
第247章
大哥x白清枚:你的嘴巴亲起来无聊吗?“他谈过几次恋爱?”白清枚捏起一颗扁桃仁送进口中,饶有兴趣地问。
朋友斩钉截铁:“一次没谈过,你是初恋。”
“别吹了。”白清枚才不信,都三十岁了,怎么可能一次没谈过。
“他看起来很有经验。”
拎女人高跟鞋就拎得很顺手。
“你要说做生意他的确很有经验,但恋爱,别逗了哈哈。”
周晟安的朋友都是人精,很懂得什么话好听什么不能说,刚才还摆出一副无话不谈、势要揭了周晟安所有老底的架势,问起情史却滴水不漏。
白清枚也懂得分寸,笑眯眯地转移话题。
周晟安的朋友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她喜欢喝酒,碰上合拍的人,会喝得更愉快,所以到散场时,她已经微醉。
周晟安扶了她一把,到门口,她晃晃悠悠地跟其他人挥手再见,下台阶时险些踩空。
周晟安干脆将手搭上她侧腰,半抱着将人带到车旁。
单手去开车门的时候,她不知是站不稳,还是懒得自己站,身体的重量都向他倾斜过来。
手扯住他的领带,叫他:“未婚夫……”
周晟安低头看她。
那双眼明亮又迷离,细碎的光点落在黑润的瞳孔上,红唇开合,香甜的酒气扑在他下颌。
她身形纤细修长,该丰腴的地方也不含糊,因为依靠的姿势贴住他手臂。
“你谈过恋爱吗?”
周晟安把她塞进车里,关好车门,绕到对面上车。
司机启动车子,她似是对刚才没得到回答感到不满,“喂……”了一声。
周晟安侧眸,她越过扶手,从一侧座位爬到他腿上来。
周晟安不动声色靠着真皮座椅,双手放在原位,没碰她,眸色隐藏在车厢的昏暗中。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她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揪住他的领带质问,“还没回答我。”
“如果联姻对象也算的话,在你之前有过一个。”周晟安没有隐瞒。
白清枚嘁了一声:“就知道你朋友在吹牛。”
于是对这个话题失去了深究的兴趣,好像追问就只是为了拆穿他朋友的谎言,也并不在意那一任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