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得是小孩儿的集体三人间,几个小伙子平时没轻没重,门锁什么的三五天就得坏一次。
两个孩子一下就慌了,郑义的脚还是伤的,跑都跑不了,门外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两个人慌不择路只能爬进了床下。
只听“砰”地一声房门就被踹得大开。
郑义趴在床下只能看见大妈的小腿,她的裤腿上带着血,还光着一只脚,她就那么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神经质的嘟囔着:“骗子,都是骗子!”
她在门口站着不动,郑义他们连气都不敢喘,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总算看见那双脚调转了方向,可刚走了两步就停了,接着就听见有人在使劲嗅着什么。
郑义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杨思佳给他的脚踝抹了各种药,二里地外放条狗闻着味儿就能找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吓瘫在床底下。
就在两个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的那双脚突然就冲过了过来,没有丝毫缓冲,那双浮肿的脚干燥枯黄,几乎要碰到郑义的脸,剁骨刀疯狂地砍在床上,一下接着一下,床板上的灰尘夹杂着木屑簌簌地落下来,呛地两个人眼睛都睁不开。
“噹”得一声,剁骨刀狠狠地砍在了铁质床架上,震得人脑花都跟着抖,本来就睁不开眼睛的两个小孩现在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等他俩好不容易眨巴着眼睛能睁开了,却发现头上的声音停了,而眼前的脚也变了一张脸,大妈四肢大展地在地上趴成个大字型,正仰着脸看着他们。
这下郑义和杨思佳像两只见到了毒蛇的雏鸟一样疯狂后缩挤在一起,两个人嚎啕大哭,那大妈“嘿嘿”一笑,向他们伸出一只带血的手:“块走吧,孩子,快走,来,我带你走。”
说着她就蠕动着身躯往床底爬了进来。
第20章
牧场
我听到这里手指都攥在了一起,这画面简直太有冲击力了。
从郑义的表情能看出他依然记忆犹新:“我俩当时以为我们要完了,大哥,她的手已经摸到我的脸上了,那种感觉太诡异了,那只手很凉很干燥,但是还有滑腻腻的血,我的大脑直接宕机,就觉得人生的路估计是要变成悬崖了,还好终于有人来帮忙了,他们一窝蜂冲进来拖着她的脚把她拖出房间,她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冲我伸手说话,大哥,不瞒你说,我都尿裤子了。”
这可怜的孩子,我拍拍他的后脑勺:“光是尿裤子已经很有胆量了。”
郑义还没从回忆里完全走出来,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什么胆量不胆量的,都没有活着重要。”
我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我支持你俩的精神世界,不过这个什么机构,还能干下去吗?”
郑义扶着下巴回忆了一下:“从那以后思佳的妈妈就开始资助我了,我就离开那儿了,不过听说那个机构在国内很多地方都有分部,很低调有实力的收容机构,平时大家的评价都很高的,也就出了这么一次意外,不过阿克苏的那处出了事以后就迁走了。”
我没想到这俩小屁孩看着每天嘻嘻哈哈的,竟然还经历过这种事儿。
大家伙把东西收拾好了以后就开始装车,这次郑义这个小屁孩坐在副驾,而我和陈志一左一右夹着常首富坐在后座,至于陈小花同志只能在我们脚底下挤一挤了。
按照常首富的说法,那天他们刚开始走的是218国道,结果自驾的游客实在太多,他们看见人就心虚的不行,于是中途改走牧道,刚开进牧道没多久,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出了意外,当时开车的常首富很确定地面上没什么东西,可走近才突然发现一根极其粗壮的树根横亘在路上,更离谱的是,一个小小的事故而已,车上的几个人竟然齐齐撞晕了过去,等他们醒来时就发现车上的两个女孩都不见了。
他们都不理解原本绑得好好的人怎么就能跑了,常首富这个熊货怕被发现是他干活偷工减料,就开始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但常首富的这个说辞显然没有被何其幸接纳,我坐在后面一瞄何其幸的侧脸就知道他是在想事儿,估计是在分析什么呢。
我们在伊宁市买了两顶大帐篷,这应该就是我们这两天的住处了,我们没有选择反穿精伊牧道,主要是不想穿行托乎拉苏景区,绝对不是舍不得那三十块钱一个人的门票,而是怕常首富在景区搞事情,带着他还是尽量避免人多的地方比较好。
他说的位置大概就在托逊牧场,在托乎拉苏草原东南方向,我们按照他们那天的行进路线先上了218国道,
按常首富的说话,他们那天是在夏塔同时拐了两个女生,没听他提别的,我们也就没多说,多说多错。
从伊宁市往伊宁县走的路上,沿途有不少少数民族村庄,每家都按自已的喜好装饰着自家的房子,黄的紫的蓝的都有,院子里外种着各式各样的花,生活情趣十分浓厚,其中一家门口种着红艳艳的美人娇,厚实宽阔的浓绿叶片里窜出一朵朵硕大的红花,陈志指着小花园跟陈小花说道:“幺儿,你看勒点有你的小妹儿。”
我好奇的看过去,就看见那红花绿叶地下躺着一只没几个月大的小羊,正在睡觉呢,郑义也看见了,感慨道:“这地方多好啊,我师父什么时候能带我搬个家呢?”
我轻轻捶了下他的椅子靠背:“你搬家不现实,这样的邻居家里没有那么多鸡给你偷。”
在村庄里穿行了不到十公里就上了218国道,这个时候的车流照比国庆期间少了不少,就是红绿灯有点儿多,大概走了五十多公里,常首富挥舞着他那被勒的泛红的手说道:“这里拐这里拐,我们那天就是从这里上的省道。”
何其幸按照他说的左转上了315省道,可算是没了红绿灯,大概走了四十分钟,能看见一条正在修建的道路,应该是条国道,再往后就没什么好路了。
“再往后就不好走了,咱们再往前走走,找个平地扎营。”
何其幸小心辨认着路况,郑义从右侧的窗户打量着四周:“这边有条河,我们要不要在河的周围扎营?”
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妥:“这好像是喀什河,沿岸都是村庄,往前走还有旅游区,人太多了,而且就算让咱们找着人少的地方,离河太近也不安全,谁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喝水。”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走一段山路往托逊牧场附近走,今年转场的大部队还没有来,人也不会太多。
绝大部分的铺装道路都跟着喀什河谷向东边走了,前往托逊牧场需要向东北方向走,这条岔路的地势像是一条河谷分支,两侧山坡内夹着一条窄窄的谷地,这细长一溜的平地也建了几个村庄,我们顺着村庄的小路一路向山里开去。
沿着河谷穿行了有五六个村庄后我们看见了一个岔路,我看向常首富:“你们走得哪条?”
他伸着脑袋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右边,我们按照他说的路线再次穿进一个村庄,村口的牌子写着欢迎来到博尔什么什么村,走着走着就看见了一处略显无趣的建筑,我眼神好,隔着老远看见了几个字:中铁三局。
从这里开始,后面的路就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了,住房也几乎没了影子,偶尔有几座小房子也已经塌了一半了,就在以为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深山野林时,又看见了几个字:中铁一局。
陈志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常首富,嘴里说道:“你们胆子还有点儿大哦,专门往央企跟前头跑。”
常首富小声辩驳:“我那天也是第一天走,没想到竟然什么犄角旮旯都有他们。”
路过这里后我们继续向前大概一公里,脚下的路就被正在建设的国道截断了,在往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山路了。
结果开了大概五六公里,车上的人包括陈小花都已经快吐了,我忍不住锤了常首富一下:“你们就特么带人家小姑娘走这个路?换谁谁不跑啊?”
常首富抱着头怕我打他:“正好当时高速不免费了,我大哥不让我走啊,怕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看出什么来,我又没有etc……”
何其幸的头发都被晃散了,两手把着方向盘说道:“早知道咱们应该走连霍高速直接到苏古尔站,应该比这里好走。”
我叹了口气:“来都来了,那咋整,先走吧,找个地方扎营。”
等我们到了托逊牧场附近,脑仁都有点儿摇散了,托逊牧场附近海拔不高,气候还不错,如果往东走一走,山头就开始有积雪了。
此时四周我们找了个背风的平地准备扎帐篷,何其幸看犯人,我们剩下的三个分工合作,可牛津布面刚铺开陈小花就像猫见了床单子一样开始扑上去乱蹦,气得我大喊道:“陈志,你别特么干活了,领着它上一边吃草去。”×02
陈志也知道自已现在理亏,敢怒不敢言,闷着头去抓陈小花,我和郑义看着他俩你追我赶的也只能干瞪眼,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嗷”地一嗓子,我们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过去。
只见一男两女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冲我们连哭带喊:“终于见到人了,呜呜呜,老天保佑,终于见到人了。”
第21章
大学生
“你们几个谁啊?赶紧起来,跟哭坟似的,滚一边哭去!”
我本来就够烦躁了,还遇见这么三个货,没上去一脚一个把他们都踹翻已经算克制的了。
这三个人看着岁数挺小,都是二十来岁,一水的纯黑加绒冲锋衣,这装备一看就是准备出来越野的小孩儿,此时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有的地方还被勾破了。
他们看我语气这么差也不哭了,其中那个小伙子爬起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哥,能不能帮忙带我们下山啊,我们的包都让人抢走了,根本找不着路,而且,而且这山上闹鬼啊,太可怕了,我们一分钟都不敢呆了。”
我本来还不想理他,车已经满了,怎么可能带人,但一听见他说闹鬼我就来了精神:“嗯?闹鬼?说来听听。”
那男孩一看我没再拒绝他,赶紧小跑着凑了上来:“我们本来是在网上找了两个旅游搭子,说好他们出车我们出油费,本来……”
他刚一说到这里就被郑义伸出的黑手叫停了,郑义铁面无私地说道:“同学,这段跳过,不感兴趣,说鬼。”
男生一下卡了个壳,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干脆利落地总结了一句:“昨天晚上,我们在隔壁那座山的山坡上的草丛里,看见一张人脸。”
何其幸一听脸色都变了,抓着男生赶紧追问道:“死人?男的女的?长头发短头发。”
那男生被吓了跳:“看不见头发,有胡子,应该是男的,但是不像死人,可也不像活人,像……像个植物人。”
“什么玩意儿?”
植物人这三个字实在是踩到了我们想象力的盲区,植物人不应该躺在医院吗?什么时候还有野生的了。
郑义憋了半天问了句:“什么叫植物人,格鲁特吗?”
男生使劲摆摆手:“不是格鲁特,不是树人,真的是人,就在土里,我们一看见就吓跑了,别的也不知道,太吓人了,我们找了个地方躲到天亮才敢出来走动,然后就遇见你们了。”
说完他双手合十,面色凄凉:“大哥们,求求你们了,只要能带我们下山,把我们绑在行李架上都行。”
看来他们也是豁出去了,连后备箱都不奢求了。
我看了何其幸一眼,他正若有所思,我一猜就知道他是不放心想去看看,生怕是杨思佳遇到什么意外了,于是我冲他使了个眼色。
何其幸接收到信号以后就开始演,两手一叉腰:“带你们下去也行,但我们刚上来就下去也不合适,这样吧,你们今天带我们过去看看你说的植物人,看完我就送你们下山。”
“什么?”可怜的小男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已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狼还让他带着自已再去虎穴转转。
何其幸摆出一个很无所谓的表情,摆摆手说道:“当然你不想去我也不会逼你,你看我们也不像那种做坏事的人,你不想去,我就给你指个下山方向,你顺着往下走就行了。”
小男生估计是看我们几个根本不像是会给他指一条好路的人,脸上写满了纠结,干站了半天后跑回去跟另外两个女生商量对策。
正在他们几个你来我往的商量对策的时候,何其幸及时追加了一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带我们过去就可以了,有报酬。”
他这一招实在下作,竟然拿金钱去考验祖国的韭菜,但事实证明这招确实也好使,三根小韭菜估计是被抢了太多东西,眼看有回头钱了,简单纠结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眼瞅他们开始谈价,我回头看了眼铺开的帐篷,说道:“那还搭啥呀,收起来呗。”
我边收帐篷边问那小伙子:“晚上山里这么冷,你们什么都没有怎么熬过来的?”
小伙子的表情十分痛苦:“大哥我们都要吓死了,刚开始是挺冷的,后来见了鬼就一直跑,浑身都是汗,后来谁都不敢睡觉,生怕睡着让鬼拖走。”
我深表同情,从包里拿出瓶水扔给他,不过也得亏他们吓得没敢睡觉,不然这辈子没准儿就过去了。
收完了帐篷我们让几个小孩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给他们拿了一些面包和饼干垫肚子。
卸下防备的几人话多了起来,他们说了下自已的名字,我是一个也没记住,最后男孩儿我就直接叫他小男,两个女孩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就是一个小长一个小短。
现在天光大亮,等几个人休息得差不多了,何其幸就火急火燎得让那几个小孩带我们往他们说的地方走。
本来一切都谈得好好地,可当我们把绑着手的常首富从车里拽出来以后,他们仨的眼神就变了,充满了震惊与防备,脚底下甚至开始慢慢后退。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坏事儿了,哪有好人上山露营还绑一个的,说是要杀人抛尸还差不多。
好在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道理是真的,此时秦晃那个大犟种的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想到这里,我故作深沉地一抬手:“别怕小朋友们,我们的职业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对你们是绝对友好的,只是任务在身,话就不方便多说了。”
做旅行社的当然要对游客友好,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那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陈小花:“那为什么还有羊?”
我叉着腰笑了两声:“警羊,咋的没听过么,现在搜救鼠都有了这算啥,我们这个小同志专门负责山上的任务,专业的。”
三个小孩儿看陈小花白白净净的,仰着个脑袋拽的二五八万,看起来也确实不像储备粮,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也就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解决了最浅显的信任问题后一行人就开始向东南进发了,一路上我和郑义控制着常首富,而陈志负责控制陈小花,至于何其幸这个演职人员就负责去跟小孩们拉近关系套套话。
“你们哪个大学的?新疆本地吗?”
孩子们摇摇头:“不是,我们在西安上大学,今年刚毕业,暂时还没找好工作,与其在家待着还不如出来看看。”
何其幸表现得兴趣盎然:“西安好地方啊,我有个朋友当年去读了电子科技大学,我上学的时候就想考民族大学来着,挺羡慕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孩子。”
我心说你想个屁你想,你想得都要想不起来了。
但这招还是好使,几个没进过社会的小孩儿把自已的学校交代得一清二楚,何其幸表现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趁热打铁又说自已想参加成人高考,想咨询一下专业的问题,这下可好,小孩儿们把自已的专业也交代了,每周几节课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三个人甚至因为对新闻传播这个专业地评价差距多大而当场展开了激烈的辩驳。
趁着他们三个吵架得功夫,用心险恶地何其幸溜到我身边小声说道:“他们三个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就是三个刚毕业的小傻子。”
我一脸无语:“知道了,恶毒的老伙计,应该快到了吧。”
他们几个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绕过了一座山,小男指着前面说,再前面那座山就是了,就在它的背阴面。”
我抬头看去,他指得那座山海拔不算低,但是坡面很长,角度和缓,这个地方我这个外行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肯定不是冬牧的好去处,这也太秃了。
我指着那山回头跟陈志说道:“要不是知道光头在乌鲁木齐,我还以为他躺这儿了呢。”
大家伙一路走到这座山的山脚,然后沿着山脚往山的北坡走去,望山跑死马,仅仅翻了两座山也花了我们不少时间,眼下只是寻找同一坐山的阴坡就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时就听见小男气喘吁吁地说道:“就是那儿了。”
第22章
草斑
眼前的山坡上既没有大树也没有灌木,绝大部分地面都是光秃秃的,最多长着几根细细的野草,但是一些地方却分布着一些圆形的草,这些草堆一个个大小不一,直径一米到三米不等,但是形状都比较规整,大多是近圆的椭圆形,一棵棵深绿色的野草密密麻麻地长在一堆,远看过去就像这山坡长着绿色的斑点。
偌大的坡面上,这些草堆足有几十个,隔壁的山坡却长着成片的针叶树,两边一对比差别非常明显。
“这什么?奶牛山啊?”郑义看着这些奇怪的植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山,果子沟路段沿途有不少山体的植被都是这个样子,我一直以为那是人工播种和动物栖息造成的,具体原因我还真不知道,可就算是果子沟附近也是一连片的山都是那类似得样子,这里就这么一个山坡独树一帜,还真挺特别的。
那三个学生站在我们身后说什么也不愿意靠近,小男指着那些草堆,面色惊恐:“昨天我们也是觉得这些草看着挺特别的,就想着去看看,结果,结果就在那草堆中间看见一张人脸。”
我指着山上问他:“你在哪个草堆里看见的?”
小男指了指最靠近山脚的一个说道:“就是那个,我们当时就想随便看一下,没往上走。”
他们的脸色看着一个比一个差,怎么看都不像是胡说八道,我拿出工兵铲握在手里,跟周围的人说了句:“我去看看,你们留在这儿别乱动。”
陈志一听就急忙忙叫住我:“乌眼儿哥,咋个又是你去喃?”
我白了他一眼:“那咋的,让陈小花去啊?把草吃光了看看有没有脸。”
陈志四处看了看,然后“噌”地伸出手指向常首富:“让他去!”
一直努力装透明人的常首富被指得一激灵,正好两只眼睛一个看陈志一个看我,脸上的惊恐不言而喻,生怕被派过去打探情况。
我给陈志打了响指:“别想那么多了,他能看明白啥,我去了,放心吧。”
我让其余人后退一些,一个人往山坡上走去。
脚下的泥土干结十分硬实,零星地长着几根小草就像营养不良似的,跟那些郁郁葱葱的草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走向最靠近山脚的一处小草堆,先是隔了两三米的距离看了下,怎么看都是一些普通的野草,深绿的叶子小巧厚实。
我又向前迈了两步,弯腰俯身下去,用手里的铲子轻轻扒拉了一下中间的野草,说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我小心瞄了一眼,却发现哪有什么人脸鬼脸的,只有杂乱的草根和干涸的泥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的大石头暂时落了地,迅速把整个草堆都扒拉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喂,什么都没有。”我回头冲山脚下的人喊了一句。
一听这话三个大学生就呆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不可能啊!我们三个昨天晚上都看见了,不会看错的。”
我再次回头确认了一遍,确实都是普普通通的野草和泥土,而且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结实得很。
“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就是这堆吗?”
小男挠了挠头:“不应该呀,我记着就是这儿啊,那要不,要不看看旁边那个?”
他眼里透着疑惑,迟疑地指了指旁边的草堆,我按他说的走过去一看,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孩子,你们是不是晚上在山上冻傻了,产生幻觉了。”
陈志他们接连凑过来看了看,确实就是普通的野草。
这时何其幸也说道:“不然你们自已去看看?”
他们三个一开始还不愿意,最后看我们都没事儿人一样站在草丛旁,也就不信邪地结伴蹭了过来。
“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一开始他们的动作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以后反而不可置信的自已上手开始扒拉,最后翻了遍,才终于确定我们真的没有看错。
这下这三个人开始怀疑自已了,一个个神情都有点儿恍惚了。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他们,毕竟这么多事儿看过来,有些事情就是很邪乎,看了看天色,我对大家说道:“不如就在附近扎帐篷吧,到了晚上,再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看错。”
这也算是我这几个月积累的经验了,很多不寻常的东西只有在晚上才愿意出来活动。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我们找了个离山坡稍远的背风处搭起了帐篷,中间还给常首富松了松绳子让他上了个厕所,这货连上厕所都积极地让我们看管着他,说是荒郊野岭的,没人陪着他害怕。
我们几个也是第一次绑架人,说实话还有点儿找不准定位,很难拿出一个合适的姿态来,有时候甚至有种被常首富骚扰了的错觉。
扎营的地方植被稀疏,倒也方便我们点篝火,大家三三两两结伴去周围捡了些枯树枝燃起一个火堆,然后围在火堆周围取暖,陈志还架起了小锅煮了热水。
三个孩子穿的都是普通加棉的冲锋衣,墨镜什么的倒是齐全,可惜没法保暖,他们三个就挤在一起哆哆嗦嗦得烤着火。
我拿着一根粗木棍架火,随口叮嘱了他们一句:“这种野外的活动,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不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短头发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哭丧着脸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想着省点儿钱,而且那两个男生跟我们差不多大,以前还是我们的学长。”
何其幸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我放下木棍看着他们三个:“就你们仨这样的,随便一个人看一眼你们的朋友圈就能当学长了,来这种地方越野,陌生人说什么你们信什么,扔下车都算轻的,你们也是真够野的,留下当野人得了。”
那男孩嘟囔着:“连身份证都没了,不当野人当啥呀……”
陈志听见这话都开始好奇了,眯着眼睛问道:“你们还把身份证交上去嗦?怕不是想去缅北打工哇。”
长发女孩一看他误会了赶紧解释:“不是我们给他们的,一开始大家都好好地,玩的还挺开心呢,他们还在车里准备了好多零食给我们,可是后来进了山里,他们就说要加钱,不加钱就把我们扔下去,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结果他们直接把我们从车里生拉硬拽下来,背包什么的都让他们拿走了。”
我叹了口气:“别网上说什么都信,你们刚进社会,见得还少,保护不好自已,现在这个环境,不少人为了赚钱已经开始走极端了。”
三个小孩点点头,那长头发的女孩顺嘴提了一句:“好像还不止我们遇到这种事儿了,我们前天在山里还看见了两个女孩,在大山里徒步连包都没背,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什么都不带就来山里玩儿,现在想想应该跟我们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