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何其幸一下抬起了头:“两个女孩?什么样的女孩?”
长头发女生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回复道:“一个扎着地马尾辫,一个留着小寸头,虽然她留着寸头但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生,长得特别清秀,我还多看了两眼。”
“不是你们怎么白天不说?”
三个小孩儿一齐指向像烤火烤糊了一样的郑义:“他说他不感兴趣。”
郑义慢慢抿住了自已的嘴巴。
我拍拍何其幸的肩膀让他不要太激动,随后向几个小孩问道:“在哪儿看见的还记得吗?”
这事儿也怪不得他们,明明我们应该直接问一句有没有见过一个寸头女孩,可惜大家的思路有时候跟走进了死胡同一样,竟然连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都忘了。
两个女生摇摇头,那男生思索了一阵也摇头说道:“山路我们不太认识,看哪儿都长得差不多。”
这时最后一丝夕阳也落入了地平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跳跃的火焰成了这深山里唯一的光亮。
何其幸有些心神不宁,想要现在就出发去找杨思佳,我正想着怎么分配人手,却听见一声异样的声音。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听到了,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
那是一声绵长幽深的呼气声,好像一个劳累一天的人终于迈进放满了洗澡水的浴缸,身体在沉入热水的一刹那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而这惬意的叹息出现在夜晚的深山时,那可就只剩诡异了。
第23章
植物人
这一声叹息足以让我们寒到了骨子里,可接着就传来了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的幽幽叹息在山林中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几个小孩儿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呆呆地看着火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与此同时,我似乎还听见了风吹草动的窸窣声,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个北坡上斑点一样的草堆正窸窸窣窣的抖动着,可我们眼前的篝火正稳稳当当地燃烧着,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风啊。
如果只是一个草堆簌簌乱动还能说是有动物乱窜,可眼下整个山坡的草堆都在晃动,乍一看好像这山头在发抖一样。
“那……那些草,那些草在动!”
随着小男生的一声惊呼,两个女孩瞬间慌了,她们想叫却不敢叫,使劲儿捂着嘴巴不让自已出声。
大家陆续都站了起来,神情凝重地望向那山坡,可没过多久,那些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消失了,山坡上的草堆也不动了,这深山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那男生靠在何其幸身边,小声说道:“大哥,咱们,咱们走吧,我肯定没看错,那些人脸,肯定是那些人脸又出来了。”
何其幸的呼吸频率很快,他看了小男生,随后抹了把脸,说了句:“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他抽出一根根燃着火苗的木棍就准备过去,我伸手拦了他一下:“我跟你一起。”
随后我也从火堆中抽了一根木棍,临走前跟陈志交代了一声:“把那个货看好。”
陈志点点头,叮嘱一句:“你两个注意到起哈。”
我跟着何其幸再次往山坡走去,细看下我发现他的手有点发抖,我小声说了句:“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这种场面我见到的总比他多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起码能强一些。
可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得自已去看,你认识思佳不久,万一,万一看不准怎么办。”
看他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举着火把走到了山脚。
山坡上离山脚最近的草堆距离地面也有五六米高了,何其幸刚爬了两三米就腿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我赶紧一把把他薅起来:“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么大辈分你支棱点儿。”
“我尽量。”何其幸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从某种角度讲,他还是有点儿长辈的样子的。
我们两个走到那团最近的草堆时我就感觉不太对,远看时这草堆确实是不动了,可走近了却发现它依然在小幅度的起伏着。
就像人类起伏的胸膛。
“是你在喘气吗?”何其幸更慌了,惊恐地看着我问道。
我皱着眉看着他:“我肯定是在喘气儿,但我猜你说的那个不是我。”
我们两个都听见了细微的呼吸声,但又不像正常人呼吸那么自然,更像是一块蓬松的棉被被挤压出空气的声音。
我已经看出来了,何其幸是不用指望了,于是我自已直接向前一步用工兵铲去拨开野草。
这工兵铲刚一接触到草杆子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它们果然在动。
随着我的动作,草堆中心的野草被小心拨开一小片,而白天还是草根和泥土的地方竟然真的冒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就像那些学生说的,我甚至无法判断它是死是活,这人脸睁着眼睛,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弹着。
可除此之外,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这人脸上长着细嫩的青草,我视力极好,甚至能看到那惨白的皮肤在嫩草生长时被顶破留下的裂痕,我的脑海中不禁想到了以前小孩儿喜欢种的一种草娃娃,大概是用网丝把草种包成娃娃的形状,草种发芽后,草杆子就会从网丝里钻出来。
除了皮肤,这人的眼球里竟然也生长出浅黄色的根须,那根须看样子是长出来没多久,细小白嫩,刚刚蜿蜒到眼角。
这人的额头有着不少稀碎的伤口,而裂开的皮肤内也冒出不少细小的根须,与其说是张人脸,倒不如说是个人脸形状的花盆。
“呕!”
一旁的何其幸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弯腰吐在了地上。
我没顾得上管他,此时此刻得我也是后心发凉,何其幸没看到的是在他呕吐的那一刻,这人脸的眼睛竟然动了,直愣愣地瞥向了他,眼球上的根须都跟着偏移过去。
我越看这脸越觉得怪异,于是赶紧缩回手,任由野草盖住那种人脸,然后伸手架起何其幸向后退了几步,而那草里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动作,草堆依然在有规律地起伏着。
不得不说此时我的头脑有些迟钝,虽然我已经见过不少超出常识的东西,但这个有点儿不一样,这东西就静静地长在土里,却能让人感受到极其强烈的生理不适,不只是恐惧,还恶心。
何其幸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我们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吃东西的时候,他这会儿连胆汁儿都要吐出来了,我闭上眼深呼了几口气,就回头快步向我们的营地走去。
那几个学生看我来势汹汹还以为我要对他们做什么,吓得一个个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我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而是直接走到了常首富的面前拎起他的领子。
“你跟我过来。”
我无视他的抗拒拎起他就走,而他则被吓得大喊大叫。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他在我手里使劲儿折腾,脚底的泥地都被刨出一串土坑,眼看我不为所动,他又被吓得嚎啕大哭。
“这是要干什么呀,大哥你别杀我啊……”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直接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你过来就过来,哭什么哭,早前你怎么不积点儿阴德。”
我直接拎着他来到那草堆面前,拨开中间的野草将常首富的脸和那草人怼了个面对面,草人脸上的嫩草都戳在了他的脸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传遍整个山头,草人被常首富吸引了注意力,长着根须的眼睛与他来了对视。
常首富像个被摁住的乌龟一样四肢四处乱蹬,可惜在我的压制下他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他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使劲儿仰着脖子想离那张人脸远一点:“大哥,大哥我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掏心掏肺,求你了你快把我拎走!”
我给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皱着眉说道:“你不叫我就把你松开,它弄不死你,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那个二哥?”
话音刚落常首富的哭喊戛然而止,我松开拎着他脖领子的手,他就像蛤蟆一样直接弹到了一边去,然后就坐在地上挂着鼻涕呆呆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草堆。
我指了那草堆,沉着声音故意吓唬他:“快去看,要不我还把你拎过去。”
常首富又愣了几秒,然后赶紧爬起来,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挪过去探头看了看那人脸,常首富刚一露脸那人脸的眼珠子“忽”地就看向了他,给常首富吓得“啊”地一声又跌在地上。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那个草人:“是……是二哥,就是他,就是他!”
我心想果然如此,一开始我看着就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觉得不太一样,因为这人的五官照比之前扁平了不少,有点像被掏空骨头后被填了棉絮的标本。
另一边地常首富说完就手脚并用地往回爬,陈志怕他逃跑赶紧过来拎住他,结果却被他死死地抱住胳膊不撒手,怎么甩都甩不开,也不知道被绑架的到底是谁。
我回头望向这漫山遍野的几十处圆形草斑,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会不会每处草斑的中心都长着一张人脸……
第24章
人草花
“乌眼儿哥,你干嘛去?”
我正要往山上走,陈志赶紧叫住了我,我回来看他还在和常首富撕巴,于是张嘴对着常首富喊了一句:“你要是想跟我上山,就继续折腾我兄弟。”
常首富一下就不动了,直溜溜地站在原地,只剩一双眼睛惊惶地看向陈志,我看他老实了就跟陈志说道:“我上去看看,你别来。”
所有人都皱眉看向我,连何其幸都抬起了头,何师傅此时已经吐得两个眼圈都发青了。
我扭头看向眼前的山坡,那些圆形草斑在夜色中缓缓呼吸,此起彼伏,想到那些惨白的人脸我就头皮发麻,可就像何其幸说的,万一这里有杨思佳呢?
我向上爬了几米,深吸一口气就近剥开一片草堆中地野草,果然又是一张脸,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跟它面对面的那一刻还是打了个寒颤。
这一张脸连伤口都没有,看起来年头更久些,脸上的草杆茂盛粗壮,眼球上的根须泛着棕色,甚至连两个鼻孔都冒出不少草根,它的嘴巴一长一闭,乍一看黑乎乎的,我拿着火把仔细看去才发现是湿润的泥土,而我的火把刚一靠近,这草人的眼球就开始剧烈颤抖,似乎十分怕火。
我继续向上攀爬,一个一个看去,发现这山坡越靠上的草人年头越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眼球处的根茎,除此之外,从半山腰开始这些草人都有一个明显不同,它们的嘴里都一颗黄绿色的嫩芽,有一点像水仙的芽孢。
直至山腰以上,它们口中的嫩芽就变成了一根幼苗,再向上看去,嫩芽成了一根茁壮的植株。
一张张脸看过来,快到山顶时我已经有些麻木了,我最后爬了几步,伸手拨开山顶区的一处野草,这人脸不再是惨白,而是泛着褐色,隐约有皲裂的迹象,而它口中的植株已经长出了花苞。
眼前这一幕让我想起一个词:虫草花,原本我还不确定它们到底是长得像人的植物,还是变成了植物的人,不过常首富二哥的存在基本可以说明这些长在土里的草人以前就是人。
我不合时宜地给山坡上的人脸取了个名字:人草花。
不过这一路爬到山顶起码得到一个好消息,这些人草花里没有杨思佳。
陈志他们在山下一个个都成了望夫石,都紧张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看到我转身开始往山下走,陈志激动地朝我招了招手。
我一路小跑溜下来,先走到何其幸身边跟他说了句话。
“没有杨思佳,放心吧。”
听到这话何其幸长舒一口气:“没有就好,如果她变成这样,甚至不如……”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我大概能理解,不管哪个父母看到自已的孩子变成这样,都将是一生无法忘怀的阴影。
我把那山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些,几个年轻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就连郑义那张黑脸都能看出点儿苍白,可见他真是吓得不轻。
“帐篷拆了吧,换地方。”
虽然这里离那山坡还有段距离,但是任谁都没法在那些人草花的周围安心过夜,至于这些东西为什么长在这儿,关我屁事,我找人又不是找鬼。
我说完以后所有人都开始帮忙收帐篷,连常首富都没闲着,干活一个比一个利索,生怕晚走一秒钟,两个搭帐篷没一会儿就被收得整整齐齐,郑义两脚踩灭了火堆,长舒一口气说道:“终于能走了!”
他脸色可算是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指着我们身后大叫一声:“鬼出来啦!”
大家刚才都在火急火燎的收拾行李,一直注意的也是山坡的动向,还真没人看另一边,郑义这一声把我也吓得够呛,赶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她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乍一看是吓人,但冷静下来一看,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活人。
我用工兵铲指着她呵斥道:“你干什么的?”
那女人反而被我吓得一哆嗦,她小心往前走了几步,小声说道:“我我,我迷路了。”
这时那三个大学生中的短发女孩突然“啊”了一声,指着这个女人说道:“她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两个女孩中的一个,长头发那个。”
何其幸一听赶紧走到那女人面前:“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短发女孩呢?”
结果这女人一听“嗷呜”一声哭了,边哭边说:“我们走散了,她当时崴了脚,让我出来找路,可是我迷路了。”
何其幸听完仰着头叹了一口气,两手使劲儿抓了抓头发,脸上的烦躁显而易见,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站在那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后指着站在一边不说的常首富对那女人说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那女人转头看向常首富,吓得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是……”
女人面露惊恐,常首富低着头不说话,偶尔偷看我们的脸色。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眼神在我们中间看来看去,这时郑义站出来说道:“你别怕,我们跟他不是一伙的,放心吧。”
那三个大学生此时还沉浸在“秘密任务”的剧本里,连忙点头,隐晦地表示:“对对对,他们是好人,你别怕。”
期间何其幸一直没说话,他看了那女人一会儿,随后温和地说道:“你一个人也不安全,先跟我们凑合一路吧。”
我虽然认识何其幸不久,但这段时间也对他有所了解,光看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但那女人可不清楚,毕竟何其幸是职业选手,女人瞪大了眼睛,欣喜又惶恐地点点头。
“谢,谢谢你们。”
几个大学生看见她就觉得同病相怜,两个女孩还特意上去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没过一会儿大家背好了自已的行李准备向远处迁移,可就在这时,我们的身后竟然再次传来异响,这次是一种沙土翻涌的“沙沙”声。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眼前的这一幕足以让在场的人这辈子都忘不了。
之间那些原本埋在泥土中的人草花此时已经全部爬了出来,白惨惨的皮囊在夜晚的月光下格外渗人,它们已经算不得人了,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皮囊下鼓鼓囊囊的都是沙土,偶尔还会从嘴巴和耳朵里漏出来一些,它们如蛇虫一般在地上蠕动,看似缓慢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爬到了山脚。
这哪里还是什么人不人、草不草的,分明就是一个个沙土填装的人皮草俑。
这下几个年轻人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一个个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呆愣在原地没有一点儿反应。
眼看着那些草俑像白色的大肉虫一样成片地爬了过来,这些人却呆呆傻傻的一动不动,我气得就近打了郑义和常首富一巴掌。
“都他妈跑啊,看见不穿衣服的就走不动道咋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陈小花照样一羊当先,气得我骂道:“个小羊崽子,咱们听不着动静它也不报个信儿!”
陈志现在果然是心理素质强了不少,竟然还能抽空向我辩解一句:“别个是植物人得嘛,羊咋个可能怕植物嘛,怪不得花儿。”
“他妈的,我算你说得有道理。”
这山里的地上全是碎石,地面高低不平,大家一个个都想玩命儿跑,可这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而且十分吃力,强烈的恐惧让大家伙脚下发软,没跑出多远就气喘如牛。
我抽空回头看了一下,那些人皮草俑身体平贴地面,唯独脖子高高扬起和身体折出一个直角,一张长着草的大白脸正正当当地面向我们,就好像什么东西通过喉咙插在它们的脖子里,它们的嘴依然张着,并且随着身体的爬行不断漏出泥土。
而这些大白脸离我们是越来越近,完了,它们要追上来了!
第25章
小盼
皮肤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越来越近,我正埋头逃命就听见一个女生突然开始大哭,光听声音就知道她情绪已经崩溃了。
我回头一看,是那三个学生中的长发女孩,她跑得稍微慢一些,现在正在咬着牙机械地跑着,而其中一个人皮草俑已经和她齐头并进了,长着草的大白脸几乎贴在了她的小腿上。
我横跨一步迈了过去,一把扯住女生的胳膊往前一丢,那女生被扯了个趔趄,但总算离那些皮俑远了一些。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发女生突然出现在前头把男学生吓了一跳,可能是看到本来垫底的人突然冲了上来,还以为后面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儿,本来就腿软现在直接“哎呀”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小男生这么一摔,后面的人一个个的全被绊倒了,乌泱泱倒了一大片,陈志摔得直接从郑义头上飞了过去,就剩常首富和那个被拐的女人还站着,两个人被吓得赶紧躲到了一边去。
大家伙这么一摔,那些皮俑纷纷顺着我们的脚开始往上爬,软塌塌的身体附着在我的小腿上,透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冰凉沉重,像是皮质的沙袋一般密密实实的覆盖在身上,这种感觉让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年纪小的几乎吓破了胆,闭着眼睛喊得撕心裂肺,手脚四处乱蹬,我低头就能看见一张长着草的白色大脸,嘴里的花苞正摇摇晃晃的,我抬起腿用力一蹬就将那长着草的人皮草俑踹飞了出去。
趁我收拾这个的功夫,已经有其他的草俑蛄蛹着从郑义的身上爬了过去,可怜的郑义趴在地上表情恍惚,脸上还沾着泥沙,整个人处于一个活人微死的状态。
而那个从郑义全世界路过的草俑则继续仰着头向前爬着,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恶心了,扯着它软囊囊的脚踝就把它抡了回去,那皮搋子的触感让我的手不自觉的抽抽两下,忒膈应了。
我爬起来挨个把这些往人身上爬的吓人东西一个个都踹了出去,“砰砰”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它们摔在地上像一个个报废沙袋一样胡乱对折着,然后再缓慢地展开、铺平,接着摆好姿势继续向这边爬来。
小孩们坐在地上晃得不能自已,那种诡异的触感让他们忍不住蹬腿,眼下跑已经不是什么好办法了,看着这些小弱病残,突然想到我去山上挨个查看的时候,那草俑是怕火的。
想到陈志当时把烧好的热水倒在了便携暖水瓶里,我灵机一动,赶紧掏出了暖水瓶,同时对面如菜色的陈志和何其幸说道:“我先拖延一下,你们生火,要快!”
烧好的热水不多,只有两瓶半,我先打开那个半瓶热水对着爬上来的人皮俑浇了上去,只听一阵诡异的“沙沙”声,那被烫到的人俑迅速退了回去,就算是植物也会有含羞草这种脸皮薄的,果然这些人俑也不是完全没皮没脸。
后面的陈志他们已经开始四处奔走开始捡小树枝,可这里植被稀少,一次也就能搜刮几根,对于我们来说还远远不够。
我不再管他们,继续与那些草俑对峙,它们长着根须的眼睛左右晃动着,不知道在观察什么,隔三差五还会有有几只爬上来,它们一冲过来我就泼水,而这些草俑被烫到的地方没过一会儿就会变黄溃烂,最后裂开漏出里面的泥土。
这些草俑在多次试探后可能终于认识到从我这里是无法突破的,它们开始想着试图绕过我,眼瞅着热水已经不多了,我气得将一个暖水壶砸在一个想要从我身边爬过去的草俑头上:“不是那边有什么啊你非要过去?”
目前看来这些草俑也没什么杀伤力,既不打人也不咬人,就是纯恶心人,要不是它们身上那个触感太一言难尽,我非得一个一个扛回去给它们栽回土里不可。
郑义也跑去给何其幸他们帮忙,几个岁数小的已经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从我背后冒出一根头发丝,一有草俑窸窸窣窣地爬过来他们就叽哩哇啦地躲在我的背后,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在这儿玩儿老鹰抓小鸡儿呢。
几个回合下来,其中几个草俑脸上的草都掉得差不多了,陈志他们可算是拢起了一个火堆,几个人迅速把火线拉开,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
我拎着几个小孩儿躲到了火线后面,然后跑出去又捡了树枝,慢慢围了一个火圈出来,比起热水,那些草俑显然更害怕火,它们这会儿连尝试的举动都没有了,一个个趴在远处抬着头看着我们。
我们坐在地上,隔着跳跃的火光谨慎地注视着那些草俑,黑暗中明明灭灭地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白晃晃的一片,它们就安安静静趴在那儿,还真有点儿植物的样子。
大家伙都是看着西游记长大的,该说不说待在圈圈里还真挺有安全感,郑义就坐在我边上,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他拽了拽我的袖子,小声问道:“大哥,它们急了不会穿越火线吧?”
我瞟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是不够害怕,还有功夫在这儿给我开玩笑,热了就出去凉快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