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很满意:“鹊喜,你那根断裂的银簪我已送去了银楼,让银匠试着修复一下,过几日若是修好了,再给你送回来。只是,怕再不能完好如初,这根鎏金点翠簪你先收着,”
鹊喜有些手足无措:“娘子,我哪儿用得上这个,费银子。”
青凝瞧嬷嬷跟鹊喜都是满脸的不舍,这是心疼银子了,她忙安抚道:“前些时日卢林两家的嫁衣交了活,两家夫人都甚是满意,甚而引来了好些贵夫人,秀坊生意好起来,填补上了去年的亏空,甚至还有些结余,你们不用担心银钱。”
杨嬷嬷来拉她的手:“安安,如今秀坊生意好起来了,你也需得给自己攒些银钱,不能铺张浪费。今日你替我们花了这许多银子,怎得不给自己添置点东西?”
青凝早猜到嬷嬷会有如此一说,她忙将身后的包袱打开,偏头瞧嬷嬷,带了几分狡黠:“自然要添置,嬷嬷你瞧。”
海棠红的春装,织锦的面料波光粼粼,是那件杨嬷嬷一直惦记的丽锦堂的料子。
杨嬷嬷抖开那件衣衫,连声赞叹:“好好好,安安快试试。”
等青凝换完衣衫,从内室走出来的一瞬,整个厅堂都随之一亮。
年节的时候长宁公主也曾赠过一件海棠红的衣衫,只那件是宫装,太过隆重了些,这一件虽显娇俏却也日常的多。
杨嬷嬷左看右看,忍不住赞道:“我们安安真是好看,小小年纪就该穿些鲜亮的,哪儿能整日老气横秋的,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鹊喜憨憨的问。
“可惜不能常穿,”青凝对鹊喜向来有耐心,指尖点了点松思院的方向:“若是整日如此鲜亮,夫人该生疑了。”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离开侯府前,还是要低调行事,若是被叶氏晓得了这铺子的事,不定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鹊喜还欲再问,忽听门外脚步声,伴着轻柔的女声:“青凝妹妹,我给你带了花糕。”
是崔怀柔的声音,青凝忙要去换衣衫,只是还未来得及转身,崔怀柔已打帘进了正厅。
崔怀柔手中提了个雕花食盒,抬眼愣在了当下。她印象里的陆青凝总是一身暗沉衣衫,鲜有如此明丽。
她挤出个笑容:“青凝妹妹,你今日好生亮眼,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春装?”
青凝略有些不自在:“柔姐姐且先坐,容我换件衣裙。”
崔怀柔目送她进了内室,将雕花食盒放在了岸桌上,她四下打量了一圈,总觉得这间小小的厅堂有些不一样了。
崔怀柔是个心细的,很快便注意到,原先凝拢院窗户上糊的油纸,已换成了雨过天晴的软烟罗,这一换,屋子里的光线便柔和明亮了起来。
她暗暗观察了一圈,一转眼又瞥见了鹊喜发间鎏金点翠的簪子。
鹊喜瞧她看过来,忙低下头,转身摘掉了发间的鎏金簪。
崔怀柔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来,瞧见青凝出来,赶忙收回了四下打量的视线,将那食盒一推:“青凝,今日花朝节,大厨房里做了花糕,你尝尝。”
用初春的桃花做成的花糕,入口即化,青凝尝了一块,笑着赞了两声。
崔怀柔便来挽她的手:“今日老夫人有兴致,同小辈们在园子里赏花,咱们去瞧瞧吧。”
今日花朝,侯府在园中设了桃花宴,崔怀柔拉着青凝赶到时,湖边的流水曲觞已撤了杯盏。
老夫人兴致不减:“今日这桃花开的正好,你们几个都是善丹青的,不若今日就画这桃花,让我瞧瞧你们的画工。”
二太太王氏便笑道:“既然要画桃花,那自然要选出最好的,优胜者老夫人有赏。”
崔灵毓有些好奇:“赏什么呢,二夫人可是备了彩头?”
“自然有彩头,今日这彩头难买的很,我瞧着甚是风雅,包管你们欢喜。”王氏神神秘秘。
公孙氏微诧:“是什么好东西?竟能让你赞不绝口。”
琅玡王氏出身,又嫁进了忠勇候府,王氏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今日得她赞赏,定是不俗的好物。
她这一说,倒激起了大家的兴致,纷纷命下人去取了笔墨纸砚来。
今日族中的学堂休学,除了崔素问、崔灵毓、公孙氏,崔士宇、崔珂、崔宴几位郎君也在。
明月湖边众人正一边下笔,一边互相观摩。
崔怀柔瞧了一会,才怯怯的上前,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抬眼瞧了她一瞬,也未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倒是王氏,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怀柔来了,来的这样晚,今早可是未收到帖子?”
老夫人往年多待在佛堂礼佛,为的是保佑远在边关的儿郎,只今年崔侯爷从边关回到了京中,老夫人似是放下了一块心病,心思也活泛起来。今日花朝,便想着要办桃花宴。
王氏得了信,一早便遣了院子里的下人,去各房下帖子。只是三房的柳夫人向来偏疼嫡子崔宴,对崔怀柔这个女儿却是不怎么上心。柳夫人收到通知,只叮嘱崔宴要在老夫人面前好生表现,竟忘了告知女儿,待想起来已是午后了。
崔怀柔有些难堪,只好道:“我.....我今日偏头疼犯了,是以.....”
王氏也未多说什么,只挥挥手,命人为她备了一份桌椅,并笔墨纸砚。
青凝站在众人身后,原是要上前问老夫人好的,只这会子几位郎君已收了纸笔,将丹青递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逐一观赏:“甚好甚好,你们皆有进步”
不多时,余下的几位女眷也收了画卷,老夫人仔细看过,连连点头:“咱们府上的女眷个个有才气,公孙这幅桃花图已是佳作,灵毓与素问更是下笔不俗,我一时竟分不出伯仲。”
“今日这彩头既然是你出,你来拿主意。”老夫人说着,打趣的指了指王氏。
王氏笑着接过来,挨个观赏后,抽出一纸丹青:“素问这幅画虽说意境高远,然灵毓笔下的桃花则开的更热烈,今日正值花朝,还是喜庆些好,要我说,今日这彩头便给灵毓了。”
若论起来,崔素问笔下的春景不论是从取景还是用色,都更为雅致,只是崔素问毕竟是二太太亲生,若是二太太选崔素问,则有帮亲之嫌,再者今儿个大家图个热闹,也并不一定要分出好坏,王夫人便将这彩头给了崔灵毓。
四房这些年,为崔灵毓花了大价钱延请名师,如今看来成果还是有的。
崔灵毓因着这成果很是开心,笑着来摇王氏的手臂:“多谢二夫人,这会可以瞧瞧彩头了吧。”
老夫人正转头吩咐下人去拿几柄玉如意,抬眼瞧见了陆青凝。
她反应了一瞬,笑着招手:“青凝,来。”
青凝笑着上前,问了声老夫人好。
老夫人点头:“我记得你绣工极好,原先儿你送到立雪堂那几个荷包,上面的花样儿可是你自己画的?若是如此,今日不若也来凑个热闹。”
王氏最会察言观色,听老夫人如此说,早命下人备好了笔墨。
青凝有些迟疑,崔灵毓忙上前,听起来是替她打圆场,崔灵毓道:“祖母,你莫要为难青凝了,记得她刚来侯府时,母亲为我俩一道请了女画师,只青凝不爱此道,笔下无物,这才作罢。”
说话的功夫王氏已备齐了笔墨,她将青凝拉至案桌前:“笔墨都是现成的,老夫人既说了,你便试试吧,画的不好也不打紧,图个热闹罢了。”
青凝只好铺开了宣纸。
崔家诸位在除夕之夜对青凝多有印象,此刻倒是有几分好奇,纷纷围过去看青凝下笔。
只有崔素问没动,她听崔灵毓说过,陆家这位小娘子是个心机虚荣之人,丹青一道亦是人心的映射,心术不正的人画不出好作品。
青凝饱沾颜料,几笔下去是桃树虬结的枝干,再几笔,是枝上盛开的桃花。
虽说笔下之物勾勒出了形态,却缺少灵动的生命力,确实不是作画的苗子。
围观的众人便都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崔素问观众人神态,便知自己所料不假。
老夫人看了几眼,也未点评,只对青凝道:“无妨,日后若是想作画,素问跟灵毓都是有天分的女娘,你尽可请教。”
崔灵毓扬了扬眉,神色自得的看了一眼陆青凝,转身去寻王氏了:“二夫人,说好的彩头呢?”
王氏点她的鼻子:“就你心急”说着命人拿来了软缎包袱,打开来,是一件月白的春日披风。
崔素问蹙眉:“母亲,是一件披风吗,这有何值得你如此说道?”
王氏没回应,只浅笑着抖开了那件春日披风。
月白为底,远山青黛,桃花纷飞,竹林掩映,波光粼粼的缎面上绣了一幅寻春图。
寻常一件春日披风,因着这绣样,一下子有了生动的气息,抖开的一瞬间似有春意扑面而来。
老夫人赞道:“好画工,好绣活,怪不得你们二夫人如此宝贝。”
王氏得意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你们是不知道,东坊市有家清河秀坊,出来的花样儿只做京城独一份的绣品,价高者得,这件春日披风好几位夫人看上了,只我王氏入了眼的东西,又岂会让旁人买了去?”
崔灵毓目露欣喜,双手接过披风后轻轻抚摸了下,而后扬手披上了。
小娘子容貌清丽,披风一上身,仿佛将春日穿在了身上,水墨画一般清雅,众人交口称赞。
崔灵毓转了一圈,停在青凝面前,微微侧眸:“青凝,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这可是她熬了好几个大夜绘出来的寻春图,这上面的刺绣,乃是鹊喜同杨嬷嬷一针一线绣制的,用的是她们陆家从不外传的绣法。只是没想到,竟被府中的王氏买了去,怪道前几日吴掌柜说,有位贵妇人豪爽的很,只一眼就定下了这幅寻春图。
青凝笑道:“披风很美。”
崔素问是个爱画的,她站在一侧打量了许久,忽而道:“这幅寻春图形神兼备,灵动又鲜活,即清雅,又有旷达之意,也不知这位画师何许人也,想来定是位心思纯粹的,若是得见,倒想同她结交一番。”
崔素问自小养在老夫人膝下,是京中世家贵女的典范,出身高贵而有才气,是以颇有几分傲气,青凝没想到,有一日能得她一赞。
第18章
口脂
桃花宴一散,青凝便辞了崔怀柔,往凝泷院而去。
走至余荫山房,忽而落下一枚果子,正正好好砸在她的脚侧。
青凝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二房幼子-崔思喆坐在流苏树的枝桠间,朝她做了个鬼脸:“美人姐姐。”
二夫人王氏成婚十载才有了崔思喆,虽说为其请了诸多严实师,私下到底骄纵了些,养出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来。
现下这小祖宗不知何时,竟甩开乳母,爬到了树上,周遭一个下人也无,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青凝怕是百口莫辩。
青凝也不敢吓着他,只能好言好语道:“小郎君,你......你且先下来。”
崔思喆短胖的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上头有只画眉鸟儿,姐姐你来,快来瞧瞧。”
青凝噎住,正迟疑,就见崔思喆攀着枝桠,作势要跳下来,青凝赶忙哄他:“好,你别动,你别动,且等我上去。”
崔思喆眨眨眼,笑着指了指流苏树一侧,青凝这才发现,原来树下架了个梯子,这小祖宗是顺着梯子爬上去的。
青凝既答应了他,她便撩起裙角,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侧身坐在了另一支粗壮的枝桠上。
透过婆娑的树影,流苏树高高的枝桠上,果然停了一只画眉。
那只画眉在枝头抖了抖羽毛,婉转鸣叫一阵子,倏尔振翅飞走了。
青凝舒了口气:“小郎君,画眉飞走了,咱们也下去吧。”
崔思喆今日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不但从学堂偷溜了出来,还甩开了乳母,现下很是开心。,
他晃了晃身前挂着的锦袋,从中拿出一枚蜜饯,递至青凝唇侧:“美人姐姐,你是从哪儿来的,可是从祖母那幅美人图中跑出来的?”
这个疑惑,自打他除夕宴上见着青凝后,便一直在他小脑袋里盘旋,今日终于得空问一问了。
青凝失笑,瞧见他递过来的蜜饯,便就着他的胖手尝了一小口,只浅浅一下,便蹙眉推开:“哪儿来的蜜饯,怎得这般酸。”
崔思喆瞧着青凝神色,眨眨眼,又将那枚蜜饯丢了回去:“阿娘说这蜜饯好的很呢,是宫里赐下来的,美人姐姐定是尝错了。”
他这样说着,挪了挪身子,就要去够梯子,谁知小短腿一伸,非但没有踩到梯子,反倒把那架梯子碰倒了。木质梯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青凝:“.......”
这下好了,想下也下不去了。
她赶忙朝鹊喜使眼色,要鹊喜去搬救兵,转眸又去安抚崔思喆:“小郎君,你且先别动......”
青凝这话刚说完,就听脚步飒飒,青凝顿住,转眸就见崔凛已行至廊下。
身姿挺拔的郎君神色冷淡,亦是瞧见了树上的两人。
崔思喆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崔凛,此刻见着了人,便不自在的扭动了几下,嗫嚅着喊了一声“世子阿兄。”
他这一扭动不打紧,一个没坐稳,竟直直往下栽去。
青凝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见崔凛长臂一伸,已将人接在了臂弯中。
许是因着有崔凛在,崔思喆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像是经历了一场奇妙的冒险,兴奋的涨红了小脸。
崔思喆从崔凛臂弯上下来,站得规规矩矩:“见过世子阿兄。”
他仰着小脑袋,对崔凛皆是敬畏的仰慕之情,想了想,又将那锦袋打开,巴巴递到崔凛面前:“阿娘给我备了些果脯,世子阿兄尝尝吧。”
崔凛并不喜甜,可瞧见幼儿眼里的期盼,便从中捻了一颗:“今日可是从学堂偷溜出来的?日后不许如此。”
口中酸酸涩涩的果脯,似乎还带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甜气息,像是女儿家唇齿间的缠绵,崔凛微微蹙了眉。
崔思喆垂下小脑袋乖乖受教,听完了忽而一扬手:“喆儿知错了,美人姐姐还在上面,劳烦世子阿兄将她抱下来吧。”
小孩子童言无忌,可这句话听在旁人耳中,却多少有些暧昧的意味。
青凝权当没听见,尴尬的蜷了蜷脚趾。
崔凛抬眸,顺着崔思喆的手看上去。
就见女郎坐在一树的流苏花中,睁着一双无辜的眼,静静的同他对视。她的裙摆在微风中飘荡,像是花树中生出来的精怪,安静乖巧、又柔媚可欺。
崔凛默了一瞬,移开目光,接过云岩递上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净手。
那厢崔思喆瞧着世子神色,略略胆怯的揪了揪衣角:“世子阿兄,求您了,把美人姐姐抱下来吧。”
他虽年纪小,只崔家的儿郎自有一份担当,崔思喆自觉是自己将美人姐姐骗上去的,现下也要护她平安下来。
青凝闻言又尴尬了几分,轻轻晃了晃脚。
这一晃,不防脚上的绣鞋脱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崔凛身侧,青凝脊背僵直,一下子顿住了。
崔凛再抬眸,便见着了她纤巧秀气的左脚,被细细的白绫袜包裹着,隐约可见圆润的脚趾,再往上是一截滢润的脚踝,白腻腻的晃眼
崔凛忽而转眸,不动声色挡住身侧云岩的视线:“去寻一架木梯来。”
云岩被世子身上气势压迫,并不敢抬头,应了一声,转身去寻木梯了。
青凝脸颊通红,正欲用裙摆遮住左脚,冷不防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她听见崔凛清冷的声音:“别动。”
他的手上带了些薄茧子,微凉的触感在细腻的肌肤上轻轻划过,让青凝微微战粟,忍不住便想往回抽脚。只那只手又是有力的,捏住她的脚踝,让她动不了分毫。
好在那微凉的触感一触便离,鹅黄缎底的绣鞋已被套在了她的脚上。
这会子云岩已寻了木梯来,青凝略整理了下裙摆,便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青凝正欲行礼道谢,一抬头,却见崔凛唇边似乎有一抹浅淡的口脂。
青凝下意识便抚了下朱唇,他唇上的那抹口脂似乎是她的,想来,定是方才她将口脂留在了那枚蜜饯上,而崔思喆又将那枚蜜饯给了崔凛。
青凝一时迟疑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没成想崔思喆先发现了,他歪着小脑袋看看崔凛,又看看青凝:“世子阿兄,你吃了青凝姐姐的口脂吗?”
这.....青凝想去捂他的嘴。
崔凛何许人也,立时便明白过来,也明白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清甜气息来自何处。
他面上波澜不兴,眼底却冷了几分,吩咐云崖:“将小郎君送回二房。”
崔思喆被云岩拎走了,芳菲的花树下,便只剩下了他与陆青凝。
青凝转眸,忽略他唇侧那抹口脂,屈膝道谢:“方才多谢世子相助。”
她这一低头,柔出纤细洁白的颈,实在显得柔弱可欺。
因着吃蜜饯,青凝唇上的口脂凌乱,饱满的唇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渍,倒像是被狠狠欺负了。
崔凛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很快别开了。
......
三房住在侯府东南角的沁园,崔怀柔回去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柳氏正在院子里看下人修剪花木,见崔怀柔走进来,忙往她身后瞧了瞧,问:“你哥哥呢,怎得不见人影?今日晏儿如何,可有博得老夫人欢心?”
老夫人不太待见柳氏,柳氏一直认为因着崔三爷是庶出,这才连带着她也被老夫人轻视。再者,崔三爷也是个不争气的。嫡子崔晏出生后,柳氏便一心扑在了儿子身上,想把崔晏培养成才,好替自己争一口气,倒是常常忽略了还有个女儿。
崔怀柔搅着手帕,听母亲如此问,转身便走了。
柳氏还在身后骂:“你们瞧瞧,真是翅膀硬了......”
崔怀柔充耳不闻,进了后院,推门扑倒在床上,呜呜咽咽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