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崔凛崔三郎杨嬷嬷 本章:第11章

    她的贴身丫鬟连庆赶忙蹲下来,轻抚她的后背:“我的娘子,这是怎么了?”

    崔怀柔啐了一口:“她们都看不上我,就因为我是庶子之女。你是没瞧见,今日老夫人连一句话都懒怠同我讲,二夫人更是神色倨傲的盘问我,那崔素问与崔灵毓向来不同我玩,她们有什么好,无非仗着自己的出身罢了。”

    崔怀柔说完呜咽了半天,又红着眼补了一句:“便是四房那位便宜表姑娘陆青凝,也眼瞧着一日比一日好过,竟用上了软烟罗。连我的母亲,也是一心只想着哥哥的。”

    “放这里,放这里。”崔怀柔的奶娘周妈妈正带了三房庶女崔宜进来放插瓶,瞧见扑在床上的崔怀柔愣了一下:“怎得这样伤心?可是有人得罪了我们娘子?”

    她这话刚问完,就听哐当一声,汝窑青瓷的插瓶掉落,碎了一地。

    崔宜面上的血色刷的一下退了去,跪在地上直哆嗦:“我......我不是有意的”

    不待周妈妈反应,崔怀柔先跳起来,狠狠打了崔宜一个耳刮子:“真是晦气,谁要你进我屋子的,你个贱婢。”

    崔宜是这三房的庶女,崔三爷外放时曾在蜀地纳了个歌姬,歌姬在崔宜六岁那年便去世了,崔三爷回京时便将崔宜带回了侯府。这些年,柳氏一直将崔宜当个下人养着,放在崔怀柔房中做些杂活。

    崔怀柔不解气,又抬手抽了崔宜一个嘴巴子,她们都瞧不上她这个庶子之女,崔宜呢,是她们三房的庶女,她可是比自己卑贱多了。

    崔怀柔打完崔宜只觉手掌生疼,心里却觉出一丝畅快来,命令周妈妈同连庆:“拖出去掌嘴。”

    少顷,听见院子里崔宜呜呜咽咽的哭声与求饶声,又隔着窗户道:“周妈妈,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凭白扰人清净。”

    ......

    青凝走出余荫山房,因着那抹口脂还有些微微脸热,她不知不觉便行至了碧水桥,忽而听见重重花木后,传来低低的咒骂声与呜咽的求饶声。

    青凝脚步一顿,不经意间一回望,便见两个婆子压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娘,正左右开弓,铆足了劲的扇她嘴巴子。

    那被打的女娘脸颊高高肿起,指甲抠进了枝干中,却并不敢反抗,只一味的忍受。

    丹凤眼,眉间痣,青凝记得这位小女娘,是三房的庶女崔宜,她在侯府的除夕宴上见过她。

    这高宅大院中少不了腌臜事,鹊喜于心不忍,可自家娘子在这侯府本就无所倚靠,也庇佑不了旁人。为了不给青凝添麻烦,鹊喜也只能别过脸去,拉着青凝便走。

    青凝被鹊喜拉着走了两步,转眸间忽而瞥见那女娘裙摆微动,上面绣了一朵艳俗的蜀葵花。

    青凝忽而想起,那日推她下水的黑影,衣裙上也绣了一朵蜀葵花。

    原来是她呀,只青凝想不通,自己同崔宜无冤无仇,她又因何要推自己下水?

    青凝正沉思,就见那两个婆子打累了,直起腰来吭哧吭哧喘气,为首的周妈妈骂道:“抽得老婆子我手疼,要说你也是个不长记性的,整日笨手笨脚,活该被打!”

    周妈妈想起方才临出门,崔怀柔投来的目光中多有责备之意,这是埋怨她将那插瓶交给了崔宜这个贱蹄子。

    “真是个歌姬生的贱种,连带着我也被五娘嫌弃。”

    周妈妈越说越气,干脆扯着崔宜的头发将人拖到了湖边,而后将她的头摁在了水里。

    好一会子,待崔宜喝饱了冰凉的湖水,周妈妈才松了手。

    崔宜跌在湖边,大口喘气,上半身湿漉漉的,像条死狗一般,她微微转动眼珠,忽而瞧见了桥上的陆青凝。

    青凝隔着花木同她对望,只见她眼神灰败,丝毫没有求救之意,只是呆愣愣看着青凝。

    她木木看了青凝一会,便艰难的转过了脸,青凝刚要转身,忽而又瞧见她转眸看了过来,对着她动了动嘴。

    崔宜一张嘴,血水混着湖水便流了出来,但青凝看的清楚,她似乎在说:“对不住”

    那周妈妈还不解气,又拽着崔宜的头发将她摁在了湖中。

    起先她还舞动双手,似是要抓住点什么,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凝瞧见崔宜原本挣扎的双手渐渐垂了下来,一条鲜活的人命正在她面前流逝。

    青凝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从鹊喜手中抽出衣袖,朝湖边走去:“周妈妈,且住手!”

    周妈妈吓了一跳,手一抬,便拎着崔宜的长发将人抛在了湖边,而后循声望过来。

    待看清来人后,周妈妈才微微松了口气,崔宜毕竟是三房的庶女,她一个奴才如此折磨她,若是被府上其他房的主子知晓了,三夫人的脸面挂不住,到时候难免会责怪她,只这位陆家小娘子是个外人,在这府中也说不上话,倒不足为惧。

    周妈妈梗着脖子道:“吓着陆娘子了吧,今日崔宜犯了大错,我们太太吩咐我,要让她长长记性。这府上主母教训庶子庶女也是常有的事,还望陆娘子莫要宣扬出去。”

    青凝上前几步,迎着她的面门道:“周妈妈,听说前几日府上死了个婢女,掉在井里死的不明不白的,二夫人发了好大的火,当场就发了话,要好好整治这后宅,让那些欺天罔地的刁奴们好看”

    周妈妈闻言脸色变了变,软了声调:“是......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青凝握了握周妈妈僵硬的手:“周妈妈,我方才上桥的时候,瞧见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丽樱姐姐了,她在桥上驻足一瞬,很快便走了,万一今日这事被她瞧见了,传到二夫人耳中就不好了。”

    周妈妈面色更难看了些,尴尬的笑了声:“无妨,老奴是替我们三夫人办事,老奴.....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话虽这样说,只是刚说完,寻了个借口便要走,慌里慌张的模样。

    青凝心下明了,周妈妈这是要去寻丽樱,好去打探下丽樱是否瞧见了今日这事,若是瞧见了,便赶在丽樱告状前将其收买,总之,不能让今日这事传到二夫人耳中。

    待两个婆子消失在了碧水桥上,青凝这才俯下身,看着崔宜的眼睛,问:“崔宜,你那日为何要推我下水?”

    崔宜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湖水,缓了好一会,才抬起苍白的脸:“我......我.....”

    她焦急的摆手,忽而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我对不住你.....我.....不敢说”

    青凝看情形便知,推她入水非是崔宜本意,崔宜背后有人指使。只是这个瘦弱的小女娘太懦弱了,她并不敢反抗,她不敢说出来。

    青凝也未再为难她,转身便要走,走了几步忽而顿住,又折返回来,将一包银子放在了崔宜脚边。

    “南方的生丝快要上市了,再过二十日,你可去码头收购四包生丝,送去丽锦堂,若是丽锦堂收了你的生丝,你便再用置换的银钱买两匹丝缎,送去清河绣坊。”

    青凝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碧水桥。

    鹊喜因着救下了一条人命有些欣慰,可想起正是这个崔宜,那日将娘子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不禁又开始愤慨:“娘子,咱们能救她已是大人有大量,你又何必给她留银子。”

    青凝便细细同她讲:“你瞧这位小娘子,性格懦弱,只知一味忍受,可需知,懦弱并不会博得旁人的同情,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以她如今的模样,在三房是活不下去的,不定哪日,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府中。”

    鹊喜又开始不落忍,却听青凝又道:“不过,有时候反抗只在一念之间,或许那包银子会成为这个契机。”

    鹊喜点头:“那你说,她会去吗?”

    青凝摇头:“不晓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下一步究竟如何走,全凭她自个儿了。”

    第19章

    就他了

    春日的风分外柔和,吹落了一地的桃花

    一个小丫鬟在凝泷院门外探头探脑,鹊喜一把将人抓住,质问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小丫鬟忙摆手:“不是......我,方才有位郎君托我过来带句话,说是来寻披风的。”

    鹊喜一时没反应过来,青凝正在廊下作画,闻言手中的笔一顿,走上前问:“那位郎君在何处”

    待那小丫鬟抬手指了指东南角的隐翠轩,鹊喜这才恍然大悟,定是那位侯府旁支的崔三郎寻来了。

    青凝换了身衣衫,走进隐翠轩时,就见崔念芝背着手,正在亭中踱步。

    清清爽爽的一个年轻郎君,虽是商贾出身,却无铜臭之气,青凝站在桃花树下瞧了他片刻,脆生生喊了一声:“郎君。”

    崔念芝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后,赶忙移开了眼,匆匆作揖:“今日本是来给侯府送香料的,想起还有件披风落在娘子处,便特意来寻。”

    今日小娘子穿了一身海棠红的春衫,俏生生的立在桃树下,让他不敢多看,偏生说出口的理由又有些蹩脚,让崔念芝无端脸热。

    青凝却没提披风,只道:“那日多谢郎君相助,我特意做了桂花糕,郎君尝尝可还适口。”

    她走进亭中,将雕花食盒放在石桌上,往崔念芝面前推了推。

    崔念芝一壁道谢,一壁捻了一块放进口中,软糯香甜,没想到这位小娘子不但样貌生的好,厨艺也好,他不禁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陆青凝。

    一缕春风拂过,她额角的碎发轻轻落在凝白的面颊上,凭白扰人心绪,崔念芝一愣,赶忙收回了视线。

    青凝将那件披风从鹊喜手中接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才道:“郎君,实是对不住,前几日一不小心将那件披风给挂了个洞,我原是想给郎君修补一下的,在那破洞处绣一朵桃花,想来也能遮掩住,只是.....”

    青凝顿了顿:“......只是怕你嫌弃。”

    一件下人的披风,本也无需讨要的,现如今坏了就坏了,崔念芝咽下口中的桂花糕,忙摆手:“娘子多虑了,我.....我又怎会嫌弃。”

    青凝垂下眼睫:“郎君有所不知,我的父亲原是江南首富陆晏识,五年前陆家因贩卖私盐而被抄家流放,我如今是罪人之后,我自小习得的乃是陆家传下来的苏绣技艺,若是用这绣法替你修补衣衫,若被旁人知晓,怕你难堪。”

    青凝将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泪眼盈盈的去看崔念芝的反应。

    她的身世是躲不过去的,青凝今日所幸借着修补披风之词,来试探一下崔念芝的反应。

    崔念芝愣了愣,倒没想到这位小娘子有如此来历,他瞧见小娘子泪盈于睫,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来,这怜悯让他忍不住想去安抚,可他控制住了这怜悯的冲动,转而深思了片刻才开口:

    “当年江南陆家贩卖私盐一案我也曾听闻过,确是影响颇大,只是娘子虽是罪人之后,我一介商户,并不在意这些,娘子尽管绣好了。”

    青凝于朦胧泪眼中生出光亮,一错不错的去看崔念芝的神情,见他不似做伪,忽而破涕为笑:“好,那你下次来,等我补好了再给你。”

    听见青凝要他下次再来,崔念芝耳尖微红,又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正说话,忽见今早那位去凝泷院传信的小丫鬟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

    那小丫鬟名唤春红,见着了崔念芝急的直跺脚:“今早郎君要我帮你带话,我原是要去给二夫人采买物件的,偏生先替你跑了一趟,这一去倒好,竟将二夫人给的银子丢了,足足十两呢,这可要我怎么活。”

    春红说着,竟蹲在地上,捂脸哭起来。

    崔念芝有些莫名其妙,他虽让这个小丫鬟替自己带了句话,可那也是给了好处的,她自己丢了银子,竟要来怪他。

    崔念芝本是有些生气的,却听春红又哭道:“二夫人定会罚我的,说不定今日便会打死我!”

    崔念芝是个心软的,闻言到底于心不忍,便叹了口气,掏出一枚银锭,扬手丢在了春红脚边:“拿去吧,不必在此哭哭啼啼。”

    春红拿了银锭,一溜烟跑了,临走前趁着崔念芝不备,转头朝青凝眨了眨眼。

    青凝失笑,站在隐翠轩内眉眼弯弯,她说:“郎君果然是个良善之人。”

    小娘子笑得明媚耀眼,在海棠春衫的映衬下,将这一院子的春花都比了下去。

    崔念芝一下子红了脸,又侧过身来朝她作揖道别,临走前低低道了句:“那.....那就劳烦娘子将那件披风修补一番,念芝下次再来拿。”

    待崔念芝走出了隐翠轩,鹊喜这才忍不住道“这个春红也是个贪心的,方才那场戏,娘子你本就给了她好处的,方才她又拿了崔三郎一枚银锭。”

    今日出门前,青凝本是给了那春红些碎银子的,要她来做这场戏。

    “给她吧。”

    青凝脚步轻快,在桃花盛开的春日,忽而低低道:“就他了。”

    商场之中尔虞我诈,浸染其中多易迷失本性,经过方才春红之事,可见当年纯善的少年,这几年虽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却也并未被沾染,依旧保留了一颗良善之心。虽说心软之人成不了大气候,却是可托付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生性宽厚,并不计较她孤女的身份。

    鹊喜没听清,下意识问道:“什么?娘子方才说什么?”

    青凝没回应,只笑着加快了脚步。

    今儿是清河秀坊结算账目的日子,青凝换了身平素暗沉的衣衫,赶去清河秀坊的时候,就见吴掌柜正捧着账册,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着了青凝,吴掌柜忙让王怀奉茶,喜道:“陆娘子,你算是把清河秀坊盘活了。”

    青凝将账册一一过目,这几个月秀坊生意好,凭着几桩大买卖,将去岁的亏空填平,已开始逐渐盈利了。

    青凝点头,将账册递给吴掌柜:“是了,托吴掌柜的福,铺子里生意越来越好了,依我看,是时候多请几个伙计了。”

    铺子里除了王怀外,另有个打杂的小伙计,如今眼见有些忙不过来了。

    铺子里一时喜气洋洋,吴掌柜正笑意盈盈的喝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神色凝重起来。

    他站起身,朝青凝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娘子,吴某有几句话想说。”

    青凝一愣,起身随他进了内室。

    吴掌柜在内室踱了几步,正色道:“陆娘子,吴某这几日忽而想起一桩事,是顶重要的一桩事。”

    青凝正要开口问他何事,却听吴掌柜问道:“你可熟知我朝律法?”

    青凝摇摇头,一脸疑惑,是何事竟牵扯到了本朝律法?

    吴掌柜便解释道:“我朝律法规定,女子死后,若已无生身父母,且未立下遗嘱,则其嫁妆及其名下财产皆归夫家。”

    青凝一下子反应过来,这间铺子既然还在姑母的名下,若是没有其死前立的字据,那便是属于崔家四房的财产。

    吴掌柜点点头:“是了,只你也不用担忧,你姑母死前特意给我去了信,说是这间铺子留给你,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替你守好了,待你及笄后便可去官府改名。那封信上是盖了你姑母私章的,便是官府也得认。”

    大周规定,女子及笄后方可继承田宅铺子,现如今,这间铺子的房契上依旧还是陆之商的名字。只,既然有姑母给吴掌柜的信件为证,便可去官府改名。

    青凝松了一口气:“那便要劳烦吴掌柜将信件给我,我好去官府改了房契。”

    吴掌柜一时间讳莫如深,支支吾吾道:“我.......吴某对不住陆夫人,那份信件被我落在了老家,待我这几日着人去取。”

    青凝观他神色,下意识问了句:“吴掌柜老家何处?”

    吴掌柜半天才道:“乌程。”

    第20章

    事发(1)

    三月初是南方生丝上市的季节,贩卖生丝的商人李直,早早从南方收购了生丝,雇船北上,他是三月十一进的京,可如今已是三月底了,二十日过去了,一整船的生丝还都积压在码头上。

    去年春天倒春寒,南方生丝产量少,生丝价格涨了一轮。看到有利可图,南方养蚕人明显多了起来,加之今年是个暖春,生丝产量一下子上去了,许多商贩从南方采购了生丝,准备运至京中大赚一笔。

    可谁知京中的布商们联合起来,将生丝的价格压的极低,若是不接受这样的低价,便一包也卖不出去。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李直蹲在船头,瞧着一船的生丝愁容不展。他在盘算剩下的银钱,租借货船的钱、码头停靠费、船工们的工钱、每日的吃喝拉撒,每耽误一日,便要消耗不少银子,他手中的盘缠已所剩无几,也不知还能同这些布商们僵持几日。

    他正发愁,就听岸上传来小娘子的声音:“船家,请问这里可有生丝卖?”

    李直回头,就见一位瘦弱的小娘子怯怯的站在岸上,紧紧捂着荷包的手微微发颤。

    这是崔宜头一回走出崔家,她问了好些人,才寻来了码头。

    崔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她的母亲自小教导她,身为庶女,便要谦卑忍耐,要认命。就像她们蜀地漫山遍野的蜀葵花一样,只有忍得了寒暑忍得了干旱,才能活下去。

    可是如今那位陆家娘子却要自己来收购生丝,这样大胆的举动指定会触怒柳氏,触怒崔怀柔,她不敢想后果。但那位陆娘子对自己有恩情,她攥着那袋银子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夜晚,还是决定,这恩情,她得报。

    崔宜见无人回应,又微微提高了音量:“船家,这儿可卖生丝?”

    李直上下打量她,试探:“怎么,小娘子是要采购生丝,要多少,出个价。”

    崔宜碰上他打量的目光,更紧张了,好一会才颤巍巍道:“我......我要四包生丝。”

    她说着递上了一包银子,是那日陆娘子给她的银子,具体多少她也不晓得,但她记得清楚,二十日后,来这码头换四包生丝。

    李直掂量了一下,打开一看,整整一百五十两银子,一百五十两银子买四包生丝,竟是跟布商们给出的价格大差不差。

    李直眉头直皱,价格不高,还只要四包生丝,有些犯不上。

    只是......他如今盘缠已快耗光,若是能用四包生丝,再多撑几日,那些布商们也缺生丝,说不定布商们先撑不住,松了口,那他这一船的生丝就都能多卖些钱了。

    李直是个爽快人,思索一番后,朗声道:“成,那便给你四包。”

    崔宜回到崔家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今日竟办成了这样一桩大事。

    她今早从码头购买生丝后,又壮着胆子聘了个码头上跑腿的,将那四包生丝送去了丽锦堂。

    丽锦堂的掌柜见着生丝后先是笑眯眯的迎了出来,待听闻她要换两匹丝缎后,立马拉下了脸:“娘子,你一介散户,倒是也敢要价,你可听闻南方生丝今年足产,商贩们的生丝都积压在码头卖不出呢。这四包生丝,顶多值一百五十两,你竟敢要两匹丝缎,可晓得我们丽锦堂的丝缎,两匹最少最少也要卖三百两的。”

    崔宜被那掌柜说的战战兢兢,可是陆娘子说了,就是要换两匹丝缎,她便咬紧牙关:“我.....我就要换两匹丝缎。”

    瞧着胆小怕事,却是个执拗的,竟站在门口不走了。

    也赶巧儿,被丽锦堂的东家黄文轩碰上了,黄文轩问明缘由,竟爽快答应了。

    那掌柜的有些不解,黄文轩便道:“咱们可是同商会中的布商们都定死了,生丝贩子们不降价,我们不买丝。只是如今布访已没有多少生丝,若是那些生丝商贩们还硬撑着不降价,咱们无丝可用,这开一日便亏损一日。如今既然有四包生丝,那就先用着,总归撑到他们降价为止。你捡两匹便宜点的素色丝缎,给她便是了。”

    崔宜换了两匹丝缎,同那掌柜说好,明日去取,便匆匆回了崔府,好趁着时候尚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去。

    往常,这会子正是三房用早膳的时候,崔怀柔会带了周妈妈去前头柳夫人处用膳。

    崔宜头埋的低低的,轻手轻脚的进了后院,她刚要松一口气,冷不防听见周妈妈怒斥:“这一大清早的,你跑去哪儿了,院子都没扫完。”

    周妈妈今日说错了话,崔怀柔并未带她去前院用膳,这会子正一股火气,上来就打了崔宜一个大嘴巴子。

    崔宜纳纳,一时说不出个原委,周妈妈见她绣鞋都被露水打湿了,可见走了不少的路,便扯住崔宜的头发往墙上撞:“让你不说话,一大早的往外跑,也不知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崔宜从不敢说谎的,可是这次不一样,她有要守护的秘密,她被撞的晕头转向,勉强撑住墙角,回头去看周妈妈:“我只是园子里走了一趟,周妈妈便要撞死我吗?”

    周妈妈从未见过这样的崔宜,她敢回嘴了,她看她的眼神里甚至带了点视死如归的勇敢,周妈妈一时怔住了:“你......好你个小蹄子”

    周妈妈毕竟是有所顾忌的,骂骂咧咧推搡了崔宜几下,便转身进了屋。

    崔怀柔回来的时候,周妈妈还不忘告状:“今日崔宜那小蹄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院子里的活也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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