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周开荒李星汉穆潭 本章:第161章

    “没问题,公爵阁下尽可以放心交给我们,公爵大人需不需要翻译?”英国人还推荐了意大利和奥地利的数学、天文家庭教师,男的、女的都有,他们表示给邓名寻找教材的时候,如果看到了好的教师也会帮邓名给绑来中国,价格到时候好商量。反正要是邓名不愿意给他们赎身,到时候往长江里一推就行了,那些卖不出的黑奴英国人从来都是如此处理。

    “我喜欢这些英国人。”在会谈结束后,旁听的任堂大声说道。

    “不错,很符合帝国的脾胃。”穆谭、赵天霸他们也纷纷赞同。

    第55节压力(下)

    最近帝国议会又应邓名的要求召开了。

    为了保证议员们耐心地坐在议会里,尤其是那些叙州籍的议员们不要忙着回去,邓名甚至还给所有的议员都发了伙食补贴。这次讨论的内容就是邓名打算出兵的问题。放在以前,说不定大家就立刻同意了,反正邓名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可是现在议员们都被上次那场东征打怕了,而且川西的人力紧缺问题暂时也不严重,所以大家没有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而是要求邓名先说说看他打算怎么通过东征发财,大家也好评估一下成本和收益问题。

    邓名觉得自然还是需要见机行事,不过这个答案并不能让议员们满足。整个川西普遍认为眼下应该是一个发展时期,等货物多得卖不出去,或是随着生产扩大有更多的商行出现,导致新一轮的雇工荒时才出兵。最后逼得邓名不得不提出了一个销售战争债券的方案来,那就是他提兵数万出去卖债券,谁买了谁就是川西的好朋友,如果维持和川西三年的和平,那川西就按年息百分之五还钱,如果期间川西有战争赔款也会给买债券的人分红;如果不买,那就说明他居心叵测,打算在三年内发动对川西的战争,邓名就要提前把这个贼人打了,然后拿赔款来给川西,并分一部分给之前买了大明战争债券的好朋友。

    可这个思路显然太超前,还不能为大部分议员所理解。

    自古以来,借钱一、两年不要上一番利钱,那除非是本家的亲族,要不就是活菩萨般的人物了。可邓名打算去推销债券的对象,没有一个是善男信女,他们只要肯低头认购债券就是川西的重大胜利,而且这些低息贷款给川西带来的好处也肯定不止每年百分之五。

    不过川西的议员却不愿意借钱,觉得借钱终究是要还的,贷子这东西不管利息多低,能不碰就不碰。所以邓名的计划不但不好,而且有花钱去给别人送钱的嫌疑。如果不是邓名提出的这个方案,估计议员们早就给否了,然后回家照顾自己的买卖去了。

    想不赔钱,那在议员们看起来就只能提着大兵一路卖债券到底,直到遇上一个不肯收利钱坚持要和保国公干上一架的人。这就不知道要走出去多远,而且万一遇到的是个穷鬼,赔不出钱来怎么办?要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识相,难道要进行军事冒险去北京推销大明的战争债券么?

    最后甚至还有人低声嘟囔,要是北京都识相地买了大明的战争债券,那又该去找谁呢?难道去抢了高丽拿回来和北京一起分红么?当然这个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北京那些鞑子虽然是蛮夷,但还是不可能买帝国债券的。而且川军也不可能为了去北京推销大明战争债券,就去华北平原上和八旗骑兵打仗吧。

    眼看着出兵计划就要胎死腹中,邓名只能让大伙儿先继续拿着会议津贴,再多商议几天,同时紧急和军方研究怎样才能得到四川各界一致赞同的出兵计划。

    今天送走了英国人后,邓名就和几个中校们继续讨论此事,要大家集思广益,拿出能够获得大部分议员赞同的出兵方案来。军方这几个中校当然都希望战争一场连着一场,这是他们的工作,要是没有战争,他们就成了吃闲饭的了。不过现在中校们和邓名一样,也希望能够在出兵问题上得到更多的支持,因为经过重庆会战和上次东征后,大家都意识到有民众支持的军队会强大得多。

    不过这几个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什么好办法来。尤其是外国商人的到来更不是什么特别有利的消息,他们做生意的计划如果有进展,长江航运的利润会变得更高,川西商人肯定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生产点商品赚钱。

    “要不我们就骗?”穆谭拿出一个方案来,那就是军方对议会撒谎,说东南正在围攻崇明或是舟山,导致长江航运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次大概没问题,一听蒋国柱居然如此不知死活,同秀才们肯定群情激奋,要是哪个议员不同意出兵准得被骂!不过这次骗了以后呢?下次就没人信了吧?”赵天霸说道。

    “只要我们能挣到钱。”穆谭不以为然。

    “嗯,如果没挣到什么钱,那就不好收场了。”赵天霸说着望向邓名:“提督除了卖战争债券,还有其他什么想法么?”

    “很多想法都是到时候才能冒出来的。”邓名无奈地说道。

    “那就是没有。”任堂点点头,做出了判断。

    “再说卖战争债券是个很好的主意啊。”对于这个时代人的见识,邓名也感到无可奈何了。

    “果然是没有。”大家的意见获得了统一,这几个人都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来。

    祸不单行,正在大家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有两队福建来的使者同时抵达成都。一队是从台湾到舟山,然后乘上张煌言的快船,沿途换乘两江总督和湖广总督的快马赶来的;另外一队是从福建沿海偷偷登陆,乔装打扮穿越封锁线,千辛万苦进入湖广境内,然后辗转来到四川。所以虽然第一队出发较晚而且路途远,但这两队差不多同时到达奉节,被文督师派人护送来成都。

    只是简单问了几句,穆谭就放声大哭起来:“恩主还没有光复两京,怎么就撒手去了呢。”

    骤然听说郑成功去世的消息后,邓名等人也都非常吃惊,就让两队报哀的使者进来。

    从福建经过陆路来奉节的这队人是郑经、郑泰联合派出的。郑经表示他将承袭延平郡王的爵位,同时承袭的还会有国姓爷这个荣誉。以后他将把自己的落款改为朱经。在派这队人来奉节的时候,还有另外两队也从厦门出发,分别赶赴云南和缅甸。

    这个要求让任堂、穆谭听得面面相觑,觉得郑经这么做似乎有些僭越的嫌疑。国姓是隆武赐给郑成功的,就是爵位也好歹得请示永历天子,不过他们二人转念一想邓名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好意思责备郑经不告而取的行为了。

    同时郑经还通知奉节,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台湾有几个乱臣试图窃取他父亲的权柄,想拥立他的弟弟为延平郡王。对这种叛逆行为郑经不能置之不理,在向奉节告哀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出征台湾的准备。

    虽然大吃一惊,但邓名没有干涉福建局势的能力,也只能表示这是郑家的内部事,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自然不会发表意见。只是郑经的使者说,邓名在南京救回的甘辉、余新、万礼好像也有牵扯。邓名觉得这三个人对郑成功忠心耿耿,如果他们要拥立郑经的弟弟,那多半这就是郑成功的意思,不过这句话邓名也没敢说出口,只是表示他觉得这三个人都是郑氏老将,可能是被小人挟持,希望延平郡王朱经宽大处理。

    至此郑经的使者目的已经达到,他表示会把邓名的要求带回去,而且他还要求邓名把和他一起到奉节的另外一队福建使者交给他,以作为四川和福建坚固同盟的表示。

    另外一队自然就是台湾派来的,在奉节的时候厦门使者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过文安之并没有同意。而且奉节的护卫对两边的使者一视同仁,礼节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同,显然是有意让邓名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

    此时在台湾海峡,郑经已经点起三万金、厦兵马,浩浩荡荡地渡海杀向台湾,军队的规模比郑成功收复台湾时还要庞大。当然这样的行动导致金、厦的防御能力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不过幸好清廷的禁海令已经推广到福建、两广,要是清廷没有采用黄梧的政策,没有自毁水师的话,那么清军拿下空虚的金、厦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除了清军没有水师只能干瞪眼外,经验丰富的老将郑泰也是一个关键因素。上次厦门海战大捷,他就负责指挥三分之一的福建明军水师,现在郑经尽起金、厦明军精锐讨伐台湾明军,郑泰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监视福建清军的动静。

    “大王此去台湾,破贼必矣。”刘国轩站在船舷边,提前向郑经道贺:“臣等万众一心,追随大王,将来席卷东南,全取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郑经嗯了一声,虽然没有表示赞赏,但从他的表情上看,显然也不认为刘国轩说得有什么错。

    “不过欲成大业,必须要统一事权,此番大王出征也不过是第一步罢了。”刘国轩又补充了一句。

    “攘外必先安内,寡人岂会不懂得这个道理?”郑经扫了刘国轩一眼,他很清楚对方暗示的是何人:郑泰是郑成功的兄长和多年的战友,久经战阵而且深得军心,还长期替郑成功打理商业贸易,上次厦门大捷多有功勋。当郑经和郑成功发生纠纷的时候,郑泰也站出来,利用自己的赫赫声望来保护这个侄子。

    郑泰有实力、有本事、有威信,还不肯惟命是从,郑经一日不杀了他,又怎么能统一内部呢?

    “大王明见万里。不过除了郑泰,还有陈蟒……”刘国轩继续说道,上次在厦门大捷中首先奋起抵抗清军登陆的陈蟒,大捷后他被郑成功委以重任,在郑家父子的冲突中也一度倾向郑成功,但被郑泰用威信压服了。不过一个手握厦门精兵的大将视郑经为逆子,这显然是不能容忍的。

    “一个一个来。”郑经冷冷地说道。等拿下台湾就去收拾郑泰,等收拾了郑泰,陈蟒之流还闹得出什么花样来?等统一了郑家内部,以郑经的文韬武略,那北伐中原、夺取天下还叫事吗?——

    笔者按,明天白天一天都有事,争取明晚十二点前更新,或许就是一更五千字。

    第56节推销(上)

    折腾到四点,睡觉去了,白天车上睡吧——

    厦门使者的要求当然不可能得到满足,遭到邓名拒绝后,郑经的使者表现得很不满。郑成功纵横海外十几年,从来都是别人求延平郡王帮忙,从来不敢轻易回绝他的要求,现在郑经认为自己的地位和他父亲差不多。所以厦门的使者见邓名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肯,自然生气得很,认定是邓名觉得台海胜负未定,所以才想骑墙观望。

    因为心里不快,使者的话里也带上了刺:“国公,我主手握战舰千艘,雄兵十万,台湾那边的逆贼根本不堪一击,胜负一目了然啊。”

    如果郑经继承了郑家的实力,那很显然邓名也得求他帮忙,毕竟贸易线路大多还握在闽军手中,而且若是和郑家翻脸成仇的话,闽军也完全有实力让舟山做不成海贸。除了海贸的问题外,闽军的海上实力还能让清廷很大一部分实力无法投入西线,即使现在禁海令稍微减轻了一些闽军的压力,但清军驻扎在两广、福建的兵力还是无法动弹,清廷不但不能从这几个省征收赋税,反倒还要拨款。

    孙可望在鼎盛时期,对郑成功也是客客气气,因为孙可望不但需要郑成功把几十万清军吸引在从山东到广东的漫长海岸线上,还一直筹划要集中西营的主力突破夷陵,把洪承畴的五千里防线拦腰截断。而孙可望要想成功实施这个计划,就需要郑成功出兵南京,阻断长江航运和南北交通。现在邓名基本已经达到了孙可望的战略目标,但同样需要郑家继续牵制两广和福建的耿、尚两藩,以及李建泰、吴六奇的海防部队。

    “国公说了不给就是不给,”周开荒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听到使者隐隐有讽刺邓名之意,跳起来大叫道:“你这厮再废话,就把你捆了交给台湾那边的人!”

    赵天霸和李星汉虽然没有这么激动,但也都面露冷笑,他们和郑家没有什么感情,跟随邓名这几年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的时候,什么时候有人敢威胁到邓名头上了。

    “我无意观望胜败,”邓名摇摇头,他当然知道郑经会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且我深信尔主会继承国姓爷的位置。不过若是我万一料错了,你和你的随从也会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人能把你们从我这里绑走。”

    说完邓名就让卫士把厦门使者带去休息。

    使者离开后,周开荒还在愤愤不平:“好大的口气!甘、余、万三位将军都是大将,郑经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敢称必胜?”

    “我觉得郑经必胜。”邓名淡淡地说道,轻声责备周开荒道:“以后不要和使者这样喊叫,你是常备军的中校,对方不过是一个使者,你在自己的地盘上吓唬他只会有损你的脸面。强大的人不会大喊大叫,强大只会让别人心虚得大喊大叫。”

    “提督说得是。”周开荒多次旁观过邓名对付清廷那边的使者,邓名总是和蔼可亲,色厉内荏的总是对方,周开荒深知邓名说得对,就是刚才实在有些忍不住气愤。

    任堂对郑成功很尊敬,所以不愿意在背后议论郑经,但赵天霸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在邓名让人去请台湾的使者时,不太同意邓名意见的赵天霸就问穆谭:“以你之见,郑家谁会得胜?”

    穆谭看了邓名一眼,低声说道:“世子必胜,而且速胜无疑。”

    “为什么?”这显然有些出乎赵天霸的意料。

    穆谭神情严肃地答道:“甘将军、余将军、万将军本来都是渔民,国姓爷简拔于草莽,亲传兵法,委以重任,十年来随行国姓爷左右,情深义重;纵然国姓爷父子不和,或是有遗嘱,但事到临头,他们三人怎么能下得了狠心和世子刀剑相向?”

    赵天霸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听到这话后他不禁联想起自己和晋王的感情,若是晋王父子不和,那他也只有苦苦劝说他们和解,绝不可能听命晋王去攻打世子;周开荒和李星汉闻言也都若有所思。

    这时台湾的使者已经到来,邓名就让他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一下。

    “去年四月,先王经过一年苦战平定台湾后,开垦田地、训练水师,打算尽快壮大部队,声援国公。却不想少王爷六月突然遣使来台,说他得了一子,所以特意派使者来贺先王得孙之喜。”

    听到台湾的使者已经不称呼郑经为世子,赵天霸飞快地和任堂交换了一下眼色。

    据使者说,一开始郑成功还大喜,急忙询问孙子诞辰。不想这个孙子居然是郑成功四儿子的乳母给郑经生的,顿时郑成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

    “这不是**吗?而且是乳母,这是别人的妻室吧?”周开荒又一次大叫起来。

    “正是,先王治军极严,豪夺部下的家眷,绝无轻赦。不想少王爷趁着先王不在金厦,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做出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纳为妾侍。据甘提督说,先王当即就茶饭不思,连着两天没睡,几天后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这逆子!”周开荒哼了一声。

    穆谭脸上无光,而台湾的使者装听不见,继续说道:“几天后,一直没睡觉的先王终于沐浴、用饭,然后睡了一整天。睡醒了后,先王就召集众将议事,宣布了他的决定,就是让使者拿着他的宝剑去厦门,让少王爷自裁。”

    “啊!”屋内的众人都惊叫起来,虽然知道郑成功很生气,但从来没有想到处罚会这么重,对他一向疼爱并竭力培养的继承人如此绝情。

    只有穆谭神色黯然,垂头叹了口气。郑成功严厉得近乎不近人情,比如余新、万礼都因为触犯军法被勒令杀敌自赎,他们两个人也都是靠拼命和清军交战才把自己的性命赢回来的,而黄梧也是在同样的情况下,不敢拼命而投降了清廷。这还是比较轻的罪行,重罪连这种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会给。

    “当时先王刚刚睡醒,向众将宣布的时候还在自斟自饮,众将知道先王的脾气,谁也不敢劝,就有人去偷偷通知了先王妃。”郑成功的王妃董氏就是郑经的生母,听闻此事后就来找郑成功大闹,说这定是乳母勾引了她的儿子,正确的处置应该是杀母留子,或是母子一起处死,说到激动处,董夫人甚至喊到: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郑经的种。

    董氏的建议倒是比较符合大户人家的传统习惯,一个豪夺来的妾,杀了也就杀了,而孙子如果看着像自己的就留下,不像就全都弄死,把儿子痛骂一顿,实在生气抽几鞭子便是。

    “但先王不同意,先王说一个弱女子,会不知道这么做很可能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吗?明明就是少王爷见色起意,害得别人妻离子散,生死不知。如果处罚不公,如何能让金厦、台湾数十万军民心服?不过既然这孩子是少王爷认可的,那先王也会悉心抚养,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好汉。”

    使者告诉邓名等人,郑成功当即就派人持他的宝剑、书信前去金厦,要郑泰接管福建沿海的明军。郑经自裁后就地安葬,把他留下的孤儿寡母送到台湾由郑成功亲自抚养、教育。但郑经拒绝自裁,留在金、厦的部队很多也是郑经的心腹,更何况还有一年的经营,也纷纷闹事表示这是乱命——要是郑经被杀,那这些拥戴郑经的部将前途自然黯淡。

    郑成功的命令是让郑经自裁,而少主不肯死,陈蟒等非郑经心腹的将领自然也不能拿刀去砍郑经,最后郑泰出面,写信给郑成功要求他收回成命。

    “见到金、厦来的复信后,先王悲恸不已,称没有想到众将如此糊涂,竟然把拥戴少王爷的功勋置于光复大业之上:现在鞑虏势大,如果还纵容以上欺下、巧取豪夺,以致将士离心的话,那军纪一去如何驱逐鞑虏?先王连声痛骂少王爷手下的将士糊涂,今天他们为了一点私人算盘不惜离散人心,迟早会被鞑子一网打尽,最后都成了俘虏。可台湾、金厦往来一趟月余,这时想必少王爷已经控制住了金、厦的局面,除非先王出兵攻打,否则绝不会甘愿伏法。而大敌当前,先王又如何能自相残杀——金、厦的众多将士还都是辗转投奔先王的,先王又如何忍心攻打他们?少王爷以金、厦三军为人质,先王拿他无可奈何。”

    就这样,金、厦和台湾发生了僵持,使者说郑成功总是盼望福建来信,说郑经惭愧自尽,结束叛乱分裂,但却始终未能如愿。

    “在广东起事的周玉,去年年底渐渐势穷,本来先王要金、厦寻机增援,但驻军却唯恐先王会趁虚讨伐叛乱,拒不从命,把先王气得大病了一场。病中派甘提督带兵去把周玉等人接去了台湾。今年年初先王身体有了点起色,又突然得知吕宋红夷伤我侨民,先王一边收留难民,一边召集众将计划讨伐吕宋。先王又派人去招郑泰,让他带五百战舰、一万士兵做好准备,等先王痊愈后就征讨吕宋。这时先王已经有了父子和解之意,但还是遭到叛逆的拒绝,先王得知后痛骂他们不识大体,终于一病不起。”

    “叛逆!”

    “逆子!”

    李星汉和周开荒一起叫嚷起来,邓名瞪了他们一眼,问使者道:“国姓爷临终有何交代,甘提督有何需要?”

    第56节推销(下)

    “先王临终时,想请朝廷停止承袭延平郡王,以王幼弟代理招讨大将军,仍以少王爷监守金、厦。”郑成功的幼弟就是郑袭,郑成功的想法是把台湾留给弟弟而不是儿子,并让台湾的文武官员好好辅佐郑袭:“先王对众将详细说明,他此举并非赌气或是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先王称,哪怕少王爷荒淫无度,纳了几十个妾侍,他也不会如此失望:因为少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得到手,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非要纳乳母为妾。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到自制,将来征战天下,不知道会有多少诱惑从面前经过,少王爷肯定会见小利而忘身。闽军数十万将士,绝不能托于此人;先王还说,少王爷身负国家重任,系全族安危,不能自制罢了,还敢做不敢当,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把全族、全军都拖入险地。贪生怕死如此,怎么能指望他身先士卒、誓死保卫领土?金、厦肯定也是保不住的。而如果能台湾、金、厦分立,先王觉得还可以为少王爷和福建将士留一条退路、保住一些元气,不至于被少王爷统统祸害干净。”

    郑成功还交代众将,郑袭为人宽厚,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野心,将来就是郑经逃亡来台,郑袭也肯定不会为难他,也不会清洗金、厦的将士。

    “先王还要甘提督他们保证,一定全力保卫台湾,不要让少王爷拿到手。”使者结束了他的叙述。

    “那甘提督有什么要求呢?我能为代理招讨大将军做什么呢?”邓名再次问道。听到郑成功的遗言后,邓名忍不住生出一丝幻想,那就是为郑成功多保存一些嫡系将领,或许这些人能够实现郑成功的遗愿。

    “你们的少王爷已经去攻打台湾了!”周开荒叫道:“刚才那个厦门来的使者说,你们的少王爷在思明为国姓爷发丧,然后尽起金、厦精兵去攻打台湾了。”

    “还真的如此啊。”台湾的使者叹了口气,对邓名请求道:“甘提督等人,请求能到舟山避难。”

    “是吗?”邓名轻叹一声,点点头:“他们有多少人?”

    “可能只有一些家属而已。虽然先王有遗嘱,但甘提督他们又怎么能和少王爷兵戎相见?代理招讨大将军也表示,如果少王爷真的进攻台湾的话,他无意抵抗;代理招讨大将军和甘提督他们商量着,把先王的遗命公布出来,若是少王爷看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不至于骨肉相残的话,就好好治理台湾,为少王爷和金、厦的将士留条退路;若是少王爷一定要打,那代理招讨大将军不打算为了这个位置让闽军儿郎自相残杀,甘提督他们打算去张尚书那边效力。不过甘提督他们的兵马都是先王给的,他们也不打算带走,除非自愿跟随,否则只会携带家属去舟山。”

    “知道了。”邓名又问这个使者打算如何自处。使者说既然郑经真的出兵火并台湾,那他也无意继续为少王爷效力,希望能去舟山与甘辉、余新他们汇合。

    “郑军内讧,虽然郑袭退让,但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台湾的使者走后,邓名和同伴们讨论这会给全国局面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必须立刻兵发江南,”赵天霸想也不想地说道:“湖广也就罢了,两江之所以老实,不仅仅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们,也是知道清廷没有余力去帮他们,或是收拾他们,现在福建清军的压力骤减,两江说不定会认为局势又变了,甚至可能会尝试再和我们比划一下,至少他们不用担心闽军的登陆夹击了。”

    “浙江也会蠢蠢欲动。”任堂补充道。

    “需要提醒晋王小心,”周开荒看了赵天霸一眼,替他指出这点:“两广压力大减,说不定就会有军队去支援吴三桂了,至少也能支援吴三桂些军饷。”

    “山东的于七是没救了。张尚书肯定要全力自保,崇明、舟山都要严防清军偷袭,不知道张尚书还有没有余力去接应于七的残部。”李星汉也加上了一句。

    “去议会吧。”穆谭做了总结陈词。

    ……

    “帝国的议员们,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情况。两江、湖广肯定早已经知道这件事,那里的官员会心存侥幸,会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力量。如果他们误以为我们变得虚弱,如果他们误以为没有延平郡王的帮助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的话——帝国就会失去大量的贸易收入,航运受到威胁,商船被克扣抢夺,食盐的销量减少至少一半,蜀绣无人问津,我们也得不到瓷器的供应……帝国的威慑力在于三点,首先是强大的力量,然后是使用这种力量去打击敌人的决心,最后是让敌人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的力量和决心。如果我们不让两江清楚地知道我们依旧是他们无法挑战的强大敌人,不让他们知道我们会毫不犹豫地运用这个力量去打击挑衅者,两江的局面就会失控,甚至湖广都会离心离德。”

    邓名结束了他的发言,环顾了一下会场:“我提议立刻动员,增收特别税,希望诸君能尽快讨论出结果,并确定特别税既能满足需要,也不至于让同秀才们不堪重负。”

    带着军方人员走出会场后,邓名对周围的同伴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担心这里出郑经么?”

    “知道,”任堂飞快地答道:“都府这里谁也别想拉出军队来。我看没有议会的批准,我们五个中校连一个兵都指挥不动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提督这样卖翡翠、自掏腰包发军饷的。”

    当知府衙门的方向响起连续的炮声时,春熙路上的同秀才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向知府衙门的方向张望。

    “又动员了?”

    炮声还在继续传来,大批骑马的亭士从衙门的方向跑出来,奔向成都的各个亭,他们向路上那些面露迷惑的人们高声喊道:“八十三对十七,紧急动员,出兵!六十一对三十九,特别税!九十五对五,战争公债!”

    连续几个亭士从门前高喊着跑过后,骡马行的老板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刚才的炮声就是召集成都府的议员参与讨论本府的动员人数,以及向各个阶层征收多少特别税,当然也包括战后红利的分配。

    “不是说最近不会打仗么?”骡马行的老板急匆匆地赶去,他可不想因为缺席,结果发现自己和同行承担了不公平的负担:“要是国公没有好的理由,我可没钱了。”

    ……

    五天后,四川工业银行的董事长于佑明就急如星火地赶到了重庆,见到了清廷任命的四川巡抚高明瞻。

    “高巡抚,这是二千万两白银的四川战争公债,请高巡抚收下,付银子吧。”于佑明开门见山地说道。在动员令通过的同时,也决议发行战争公债。尽管要付利息,但当四川人发现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胁后,这点利息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四川急需一笔军费来应付大军沿途的各种开支,如果能多卖出去一些战争公债,那么特别税也可以少收一些,这对各行各业都有好处。现在川西的同秀才都不宽裕,刚才他们还踊跃购买了一次建设公债,因此要是其他地区能分担一些当然更好。

    而且债券还有保险的作用,如果重庆在掏钱买了战争债券后还敢挑起事端,那帝国政府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偿还。

    “这……这是从何说起呢?”高明瞻吃惊地说道。前不久就是这个于佑明,笑眯眯地来到重庆,劝说大清四川巡抚衙门和重庆驻军支援明军在江油的开荒建设。

    虽然对方笑得很和善,但高明瞻他们也不愿意断然拒绝,毕竟于佑明都说了,这是考验重庆和成都的友谊的时候了,所以高明瞻他们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凑钱买了两千两银子的建设债券。

    但今天于佑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只是冷冰冰地说道:“二十五万两银子,请高巡抚马上付给我。”

    “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啊。”王明德在边上赶紧帮忙哭穷。

    “不对,你们有,我们帮你们算过账了,你们肯定有这笔银子。而且我们还知道你们刚运来了三个月的军饷,这就有二十万两了。我们估计你们现在手里应该有三十五到四十万两白银,所以才要你们付二十五万两。”

    “国公保证过我们两家是平买平卖,而且军饷又怎么能挪用?”刚刚回到重庆的孙思克急得汗都下来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一早把自己的那份银子直接从西安运回北京,而不该像个守财奴似的放在重庆来欣赏。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不掏钱,我军就要发起进攻。说实话,我们也不想在重庆耽误时间,不想中断了珠宝生意,但是担心你们会来攻打我们。”

    “绝对不会,天地良心啊,我们连刀都没有了,军营里刻刀比军刀都多。”胡文科等人都叫起撞天屈来:“于老板一定要为我们说明啊。”

    “既然不想和我们打,为什么不买债券?”于佑明把战争仔细介绍了一遍:“只要你们一年里老老实实的,这些钱我们会还,还会给你们分红。这么好的东西你们不抢着买么?凭什么不买?给我一个不买的理由!快掏银子!”

    于佑明坐在在营帐里喝茶的时候,高明瞻一伙儿愁眉不展地商议对策。扔下重庆逃回保宁是不现实的,那保得住银子也保不住命。而且正如胡文科刚才说的,现在重庆清军的加工工具比武器还多,这仗怎么打?真动手不但命保不住,银子也都得姓邓。

    “邓提督他不守信用哇。”

    “行了,别哭鼻子了,大老爷们也不害臊。”高明瞻骂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银子掏了吧。以后记得别光买金刚钻了,也得留两口钢刀。”

    “让他们用一半的军饷换战争债券,怎么样?”王明德问道。

    “这个办法好。”高明瞻点点头:“都回去召集兵丁,谁不同意就让他拿着金刚钻去和邓提督打。同意的就发战争债券充军饷。告诉大家,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这银子邓提督会还,还会给我们吃红。”

    “嗯……”有的将领还在犹豫。

    见状高明瞻又一次大骂起来:“担心啥?担心他们拿着金刚钻哗变么?”

    被高明瞻一语惊醒后,大家纷纷从帐篷里涌出,各自召集部队去了。

    “如果张总督不识好歹,你们很快就能拿到分红了。”拿到银子后,于佑明并没有多耽搁,告诉高明瞻他还要立刻去下游。他的很多同行已经前去武昌推销战争债券了:“等这件事结束了,国公说会给你们敬酒压惊。实际上就是国公手头有点紧,向高巡抚你们借点,你们仗义地借了,国公会记得你们的好处。你们还可以告诉手下,国公保证这事了结后,长江上的货船会更多,你们手下的儿郎也能买到更便宜、更好的东西。”

    第57节观感(上)

    在债券推销商纷纷赶往下游的时候,邓名也动员了起了第一批征召兵,并开始了随军劳工的征募。

    新抵达的移民不能参加军队,除了他们还没有接受足够的军事训练外,议会的禁令邓名也无意去违反,不过帝国议会并没有禁止征召他们为民夫队。所以邓名就打算民夫全部用新移民,因为同秀才若是参加民夫队势必会有更多的条件,而用新移民只要加一条“满一年就获得同秀才身份”就足够有吸引力了。

    果然,虽然邓名宣布民夫队不可能转为正式军队,不能给和军人相同的奖金,但榜文贴出后还是有大批人踊跃报名。以致成都府议会立刻来找邓名求情来了,称这个服役一年就能获得公民权,如果因为伤病半路退役也酌情给十二分以上的规矩发出来了,就是他们手下的熟练工人都跃跃欲试。

    “既然你们担心,那为什么不立刻追加一条禁令,就是都府报名随军劳工的权如同秀才必须有雇主的同意信,否则他本人就需要向雇主支付赔偿金。”邓名一想也是,现在四川还没有危机到需要把每一个能战斗的人都送上战场的地步,所以对熟练工人的征召无疑是一种浪费。

    议员来是想请邓名高抬贵手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可以利用各级议会直接保卫自己的权利,一个议员就迟疑着问道:“这个参议院会同意么?”

    显然帝国议会一定会同意限制军队,不让军队抢走对四川生产至关重要的资源,但参议院就不好说了。

    “参议员都是我任命的,只有在我在外时,他们才会替我考虑议会法令是否可行,现在我人都在这里,我的意见就是他们的意见。”邓名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本来就是刘曜他们的看法,所以上次通过动员、征税和发行债券的时候,参议院那里就是走了一个过场,全票通过邓名的要求:“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们还担心这个法案通过不了吗?”

    五百常备军,四百私人卫队,两征召兵,一千水手,三千劳工,七千人登上船队后,邓名就拔锚出发。这次邓名把李星汉、任堂留下守卫成都、叙州,其他三个人会在成都和叙州继续招募部队,然后带着他们去追赶邓名的脚步。

    赵天霸自告奋勇出任前锋,不过邓名并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每次不都是我亲任前锋?再说现在湖广、两江可能已经蠢蠢欲动了,我越早赶到就容易让他们老实起来。”

    在离开成都之前,邓名又让帝国议会进行了一个授权表决,除了给予邓名自由采取军事行动、决定外交对策和条款外,还命令他攻击那些不肯购买大明战争公债的府县。

    “这是国公为了毁约找借口吗?”任堂看到邓名刻意搞了这么一个决议出来,不无讽刺地问道,不过他认为这根本是掩耳盗铃,就是有这个决议大家也会认为是邓名毁约。

    “生死存亡之际,个人的诺言根本不值一提,不过若是毫无理由的毁约,那以后就不会有人相信与我们的合约,所以必须让所有人都清楚,我们的规矩是什么,只要遵守这些规矩就我他们就是安全的。”邓名解释道,接着又笑道:“现在天子南狩,本公又不是曹操,所以服从议会命令,以示大公无私,没有趁天子不在就窃取权柄为己有。”

    任堂楞了一下,再次开口反驳道:“国公认为办了一个帝国议会自话自说,就不是曹操了吗?”

    “我要是曹操,还能容得下你任荀彧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

    邓名顺流而下的时候,那两个英国商人也跟着启程,他们二人本来在记录成都的物价、手工业品种类,但得知下游风云突变后,这两个人饶有兴致地观察了四川的动员情况。对这两人来说,这是最重要的情报,决定他们是否还有兴趣和明军进行商业往来。而在邓名启程时,这两个英国商人也急忙要求跟着同行,邓名思考了一下,同意了他们这个要求,向潜在的贸易伙伴展示军力没有坏处。

    “公爵大人的议会成员比我国的议会成员更复杂,可以在避免的不满的情况下征更多的税,动员更多的士兵,不过这样军费花销也更大了,算是更有利弊吧。”一个英国商人和邓名站在船舷边聊天时,伸手指了一下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要是在我国,水手根本不用付钱,直接从岸边抓就可以了,反正渔民在议会中也没有代表。”

    邓名顺着英国人的手臂看了看,江边的四川渔民已经看到了邓名旗舰上的两面军旗,虽然他们对断箭旗还不熟悉,但都认出了三堵墙旗,纷纷用木浆和棍棒击打着水面,向出征的帝**队发出欢呼声。

    从这些笑逐颜开的热切支持者脸上收回目光,邓名转头问英国商人:“你们并非军队,抓本国渔民不犯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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