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看上午也没什么病人,不如我们回家吃饭吧。”
李大成放下医书,揉了揉眉心,“好,那就回去吧。我看这情形,下午也不一定有病人,要不你下午
就别来了,待在家里面歇一歇。”
鱼娘想了想,“我在家里也就是那些事,而且家里面比药铺冷,要不然我把夫子布置的功课带过来,在这里温习可好?”
李大成点点头,“也好。咱们家里面也该把木炭烧起来了。你奶奶节俭,总是不舍得用这些东西,我回去和她说说。须知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身体不好了,什么钱财都是虚的。”
祖孙两人收拾好东西,把药材规整了一番,然后穿上外面的衣服便准备回家去了。踏出医馆的门正要离开之时,一个少年搀扶着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妪来到了医馆,老妪怀中还抱着什么东西,因为被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鱼娘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鱼娘忙上前把他们两个人迎进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鱼娘心中疑惑,难不成是李氏生病了?
沈思安道:“我们今日来有别的事情。”
李氏已经把怀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原来是个古朴的长木匣。
李大成惊讶道:“这…”
李氏笑着和他攀谈起来,“这位想必就是李大夫了,您想必不认识我,我是思安的祖母,今日前来是特意来答谢您对思安的救命之恩的。”
李大成明白了,他摆摆手,“救命之恩谈不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哪用得着您这么大费周章地道谢,实在是折煞我了,这礼物您还是收回去吧。”
李氏连连拒绝,“礼物是我家老头子画的一幅山水图,是我们家的一份心意,谈不上多贵重。您要是不收下,我这心里怎么着都过意不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大成只得把李氏送来的山水图收下了,“不知老姐姐是何时到的安陵,从北边到安陵,这山高路远的,一路上定是十分艰辛。”
李氏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长满了皱纹,一看就知道她比李大成大了不少岁,所以李大成唤她一声老姐姐也不算错。
李氏道:“我比你们早到了几天,一直在江边的渡口那里等思安。艰辛倒是说不上,大家都是逃难的,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李氏便告辞了。
鱼娘目送着沈思安和她的背景逐渐消失,把帘子放下来,转身对李大成道:“爷爷,咱们家还从来没收到过山水图做礼物,不如我们先拆开看看?”
李大成点点头,“你去拆吧,我也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纸张脆弱,小心点别弄坏了,”
鱼娘把长木匣打开,而后把里面的画轴拿出来,解开上面的的丝线,小心翼翼把画平铺在桌面上。
这是一幅长约二十四寸、宽约一寸又五分的绢本山水画,以青绿作为底色,描画了山川丘陵、亭台楼榭、茅居村舍等各色场景,整幅图运笔一气呵成,里面景象万千,变化多端。饶是鱼娘这样对画作一窍不通的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这幅画有多么的精细,多么的出色。
“爷爷,你看这—”
李大成也愣住了,他原以为李氏送的画是自家人画的,只是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不值几个钱,这样收下倒也无妨,只是没想到这幅画居然如此贵重。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这幅画作,构思精妙,气势磅礴,绝对是出自一位大家之手,看来沈家人不简单啊。
画作的角落里有一枚小小的题跋,有“云鹤之印”四个小字。
若是沈思安的祖母没有撒谎,这幅画确实是沈思安已逝的爷爷所作,那沈思安的爷爷定不会籍籍无名,当世有哪一位画作大家的名号姓沈名云鹤?
李大成皱着眉,他怎么觉得沈云鹤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莫非是以前有过交集?
“沈云鹤,沈云鹤……”
李大成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转身便准备往外走,鱼娘被吓了一大跳,见他连雨伞都忘记带了,赶紧追上去,“爷爷,你干什么去?”
李大成停下来,双眼炯炯有神,压抑不住地激动道:“鱼娘,你先在医馆这里等着,我去打听个事,马上回来。”
说完接过鱼娘手中的油纸伞,便撑开便往雨中跑,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是否溅上了泥点。
鱼娘满头雾水,爷爷到底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难道一幅名家之作就这么让人着迷吗?
鱼娘复又走到桌子旁,低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山水图》,这幅画确实技艺精湛、精妙绝伦,若是拿到外面去卖,肯定能卖出一个大价钱。沈思安的祖母可真是大方,眼睛都不带眨的就把它送人了。
要是她的话肯定舍不得随随便便就拿出来送人,鱼娘感慨,果然我就是个吝啬的财迷,做不到这般一掷千金。
鱼娘在医馆等了许久也不见李大成回来,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惜医馆里虽然有许多药材,却不能填饱肚子。她记得爷爷新进了一批山楂,准备制成消食丸来卖,于是翻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红彤彤的山楂果。
在古代没有农药,山楂生长在树上,顶多长一些虫子,可谓是最天然不过了。鱼娘连洗都没有洗,拿起一个山楂果就塞到了嘴里面,瞬间一股酸填满整个嘴巴,酸得鱼娘皱起了眉毛,这可怎么下嘴?
正在这时,医馆的帘子被人掀开了,鱼娘扭头一看,正是李大成回来了。
李大成离开时颇为急切,生怕晚了片刻便要出什么大事情。而现在他嘴角含笑,可谓是满面春风。
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鱼娘吐掉嘴里面的山楂,“爷爷,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李大成心情好,想逗一逗鱼娘,他神秘一笑:“不如你亲自来猜一猜?”
鱼娘不高兴了,撅着嘴不搭理李大成了。
李大成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了,鱼娘,我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刚才就是追她去了。”
鱼娘道:“难道,是沈思安的祖母?”
一整个上午李大成都和她待在一件屋子里没有出去,只有沈思安和他的祖母来了之后,李大成才有此异样,很容易便能猜出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李大成点点头,“没错,正是她。鱼娘,沈思安的祖母是李大夫的女儿,当年李大夫上京便是为了去看她。我记得她小时候还经常给我买糖吃,她出嫁的时候我还不过十来岁,一晃四十年便过去了。”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当年的故人远隔千里万里,原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云阳县,他们重逢了。
李大成轻快道:“咱们快回家去,医馆今日暂时歇业,李姐姐下午要去咱们家拜访,可要让你奶奶他们先准备好才行,万万不能怠慢了人家。”
鱼娘一时间五味杂陈,只觉得这命运兜兜转转真是奇妙,几十年前的故人能在千里之外重逢,真是太出乎常人的意料了。
她又漫无目的地想到,既然爷爷和沈思安的祖母有这般关系,那岂不是说她和沈思安有亲戚。不过好像也不对,爷爷当时只是李大夫家的学徒,和他们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陌生的地方,两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能重逢,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117.
第
117
章
从医
因为沈家祖孙要上门做客,
鱼娘和李大成早早关了医馆的门回了家。
李仲海去酒楼买酒菜,顺便把李伯山叫回来,这算是家里的一件大事了,
李伯山身为长子,他不在的话多少有些不尊重客人。
刘氏在灶台上忙的团团转,两口大铁锅下面都烧得旺旺的,锅里面“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飘出来阵阵肉香。这里没有鱼娘要做的事,她待了一会,
便回自家的院子里去了。
如今是冬天,
小院里光秃秃的,
一派萧瑟之意,鱼娘绕着院子里的青石板走了一遍,心里盘算着等到明年,
这里该种些什么才不算白白浪费了这片地。
家常吃的菜是一定要种的,白菜萝卜豆角番茄还有黄瓜,等到了夏天,这些菜都成熟了,院子里届时必然会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除了菜,再在角落里或者青石板旁种一些花树和果树春秋就很美了,
花最好是海棠和月季,海棠开花一股子清甜的香气,满树的花别提多好看了。而月季能从三月开到十月,花朵又大又香,剪一支插在花瓶里,房间里瞬间多了几分意境。
自顾自畅享了一番未来的美好生活后,鱼娘进屋里面把脸上掩饰的妆粉用冰冷的井水洗掉,
而后换上了一身鲜艳点的衣服。沈思安的祖母是知道她是女孩的,在医馆的时候她就吓了人家一跳,这次可不能再吓着人家了。
鱼娘换好衣服后,坐在梳妆台前,用桃木梳子一下又一下自上而下疏通浓密的头发,盘算着应该弄个什么样的头发比较乖巧一些。
她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了了几根花绳,还有二丫送她的铃铛,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再无别的饰物了。
鱼娘有些发愁,早知今日这般苦恼,她就让娘去杂货铺帮她买首饰了,现在看来,还是只能用花绳扎一个辫子草草了事。
正这般想着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鱼娘,我能进来吗?”原来是住在鱼娘隔壁的绫罗。
鱼娘自然没有不允的,“绫罗姐姐,你进来吧,门没有上门栓。”
绫罗推门款款而入,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黄梨木盒子。
她笑意盈盈走到姑鱼娘身旁,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子做工精巧漂亮的首饰,耳铛、簪子、项链和手镯一定俱全。
“干娘猜到你在为梳妆打扮苦恼,特意让我来帮你一把。你看,我可是把我的全部家底都拿过来了,快来让我好好给你打扮打扮。”
鱼娘鼓起脸,“绫罗姐姐你就知道笑话我。”
绫罗接过鱼娘手中的桃木梳,帮她梳起头发,“哪有笑话你,我可是在帮你。”
认了陈氏和李仲海做干爹干娘后,绫罗原先的拘谨和不自在少了很多,和李家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如今说话多了许多俏皮。
绫罗麻利地替鱼娘挽了个双丫髻,戴上一个绒绒的小球,如此这般,显得鱼娘格外漂亮可爱。
绫罗忍不住捏了捏鱼娘的面颊,“看看,这样多好看。真不知道你扮成男孩有什么意思,整日穿的不是黑就是灰,忒难看了。”
鱼娘笑笑没有回答,“绫罗姐姐,咱们快去前院吧,沈家的人估摸着就要到了,晚了可是要被奶奶骂的。”
绫罗点点头,“走吧。”
两人穿过小门时,正好遇到了同样去前院到底顾氏。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的时候要一直用手扶着腰,再过些日子,肚子里的孩子便要出生了。
顾氏走的很吃力,李叔河在一旁一只手小心地搀扶着她,另一只手打着油纸伞。既怕顾氏摔倒了,又怕她被雨淋湿了。
鱼娘和绫罗等在一旁,让顾氏和李叔河先过去。
顾氏的脸比逃荒的时候圆了不少,脸上长了许多雀斑,不复以前文静秀丽的模样,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对鱼娘和绫罗道:“不知二嫂哪来的福气,有你们两个这么可人的闺女,看的我心里简直痒痒的不行。走,陪婶娘一起去前院。”
鱼娘和顾氏关系很好,她亲亲热热挽住顾氏的胳膊,“婶娘,你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生啊?”
顾氏道:“快了快了,这孩子算是争气,逃荒的路上我这肚子一直难受,还担心要在路上生了,没想到他居然能撑到现在。”
鱼娘道:“可见他是个有福气的,不如给他取个小名叫福娃吧?你看咱们家的名字,要么是大牛、二牛、三牛,要么是大丫、二丫,等弟弟妹妹出生,不是叫四牛就是叫三丫,太没新意了。”
顾氏莞尔一笑,“这倒也是,听娘说你大哥出生的时候,正好家里面买了第一头牛,于是就给他取名叫大牛,后面二牛三牛也就顺势这么叫了。”
李叔河道:“娘子,我也觉得福娃好听。爹说了,孩子的乳名让我们做爹娘的自己起,大名交给他来取。咱们的孩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顾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贱名好养活,非要给孩子取名叫粪蛋。”
鱼娘实在忍不住了笑了,还是三叔厉害,在粪蛋这个名字面前,大牛这样的名字只能说是甘拜下风。
走到前院的时候,沈家祖孙二人还没有到,鱼娘和绫罗于是陪着顾氏在院子里散步说话。怀孕的月份大了,要时常走动走动,免得生产的时候困难。故而顾氏虽然时时刻刻都想歇息,却还是坚持每天绕着院子走上一刻钟。
不多时,沈家的祖孙二人便到了。沈思安扶着李氏下了马车,而李大成和李伯山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李大成见到李氏很是高兴:“李姐姐,外面风大,快里面进。”
李氏见到李大成也是格外亲切,几十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李大成还没有她的孙子大,如今李大成的孙子都已经比当时的他还要年长几岁。
李氏进了李家的大门,先是左右看了一下,见李子晏、二牛、三牛还有鱼娘绫罗二丫都聪明懂事,儿子和儿媳也都知礼节,嘴里连连称赞:“好,好,大成啊,你是个有本事的,看看这一大家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要是我爹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李氏用手帕擦了一下眼角,“走,我今天来尝尝你家的饭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是嘴馋,见到我就缠着我要糖吃。”
乍一听闻李大成小时候的糗事,李家人都支楞起耳朵,听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沈思安小声提醒道:“祖母,你不是说想见见李爷爷的医书吗?”
李氏道:“对对,你看我都忘了这件事情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大成,你离家逃难的时候有没有带上我爹留给你的医书?我爹走的急弄错了,这是他要校正的,里面有许多错误之处,应该留给你的是另外一本。”
李大成怔住了,不敢置信,“你是说,东家留给我的书有错误?”
李氏道:“可不是嘛,我爹当时老糊涂了,把书给弄混了,需要校正的医书上面的许多草药方子都需要改进,虽然吃不死人,但是效果却大打折扣。”
李大成苦笑,“这可真是,难怪我用上面的方子总是会出些差错,我还以为是我下的苦功夫不够,所以才医术不精,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几十年来一直坚持走下去的路居然是错的,李大成一时间百感交集。
“李姐姐,医书的事不急这一时半会了,咱们还是先入座吃饭吧,这大冬天的,饭菜一会儿就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今日的饭菜有一些是在李伯山干活的酒楼里买的,一部分是自己家里面做的,可谓是异常丰盛。
宾尽主欢后,李氏便跟着李大成去了他的书房。李大成拿出当年李大夫留给他的那本医书,封面已经泛黄了,边角处有不少磨损,打开后,里面干干净净的,几乎和新的一样,可见主人对这本书的爱惜。
“这书是东家留给我的,我怕弄坏了,不敢在上面做批注,又特意重新誊写了一份,没想到这本书居然有问题。”
李氏也有些伤感,“我爹临死前还念叨着你,他把医馆留给了你,想着你靠着医馆以后成家立业也方便一些。后来我爹派人给你送信,这才得知家里闹了灾,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从此就没了你的消息。我爹后悔万分,一直想着若是当时把你也带走就好了。”
李大成眼角红了,“当时家里闹灾太严重了,粮食绝收,我靠着一个偌大的医馆居然连养活自己都困难,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离开往濯阳郡谋个生路。是我辜负了东家的信任,没有把医馆守好。”
李氏道:“这哪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天灾人祸。咱们姐弟俩重逢是件大好事,有什么可哭的。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李氏回忆起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光,爹娘俱在,她有一门人人羡慕的好亲事,少女们祈盼的一切她都有。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爹娘老了,丈夫也走了,只剩下她和孙儿相依为命。时也命也运也,这一切谁又能说得清楚。
当时跟在她身边的小萝卜头也长大了,做了祖父,儿孙绕膝,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虽然过得不算荣华富贵,可比之任何人都不差。
“大成,你们家是谁将来要继承你的医术?”李氏想着,趁她还有一丝精力,倒不如教一教李大成的子孙辈,不至于让他们像李大成这样误入歧途,以后的路走的也更顺畅一些。
李大成把一旁的鱼娘拉过来推到李氏跟前,“李姐姐,我家如今只有鱼娘一人随我学医。我的医术不佳,
李姐姐,不如你教一教她?”
李氏见到居然是鱼娘学医,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鱼娘不是在学堂跟随郑夫子学习吗?学医可是一件苦差事,她的时间够吗?”
鱼娘用清脆的声音回答道:“够的,我可以半天去学堂,半天去学医。”
看爷爷的口吻,沈思安的祖母医术定然不会差。若是能跟着她学习,想来会进步的更快,鱼娘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李氏仔细打量了一番鱼娘,严肃道:“鱼娘,你若是跟着我学医,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不能有片刻的懈怠,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随时让你离开。你明白吗?”
鱼娘斩钉截铁道:“我明白!”
李氏笑了,“真是个好孩子。”
118.
第
118
章
略
拜了李氏为师后,
鱼娘一天的时间分为了两部分,上午去学堂跟随郑夫子学习四书五经,下午便去沈家跟着李氏学医。
既然下午要跟着李氏学医,
首要之事便是跟郑夫子请个长假。郑夫子知道鱼娘的来意后一直蹙眉,语重心长道:“子愚,做事万万不可三心二意,即便你是个聪明孩子,
可也不能一心二用。你若是想要考秀才,就老老实实待在学堂里跟着我读书,
别想其他的歪门邪道。”
鱼娘有些羞愧,
她读书只是为了明理,
能够读懂这个时代的书,理解大家的思想,从未想过女扮男装去考科举,
因为即使她的功课做的再好,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
但是郑夫子不知道这些,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鱼娘知道郑夫子虽对待学生有些散漫,却不是一味的放养,他会点醒学生不开窍的地方,
引导他们自己去思考,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而以三隅反。
可以说,遇上郑夫子实在是她的幸运,只是她注定要让郑夫子失望了。
鱼娘低头,不敢看郑夫子失望的眼神,“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