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说让常礼把人叫过来,却没说去接,也没说怎么叫,常礼想着,陛下此时心里不畅快,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他命摇桨的小太监停下,又招呼岸边跟着的护卫,打手势,让人去通知诱春。
佑春等着等着,倒是等来了拓跋危身边侍卫来传。
然而那人对她道:“看到那小舟了吗?陛下在里面,你自己游过去,别耽搁。”
116|第116章
罚游水
让诱春过来小舟,并不是因为拓跋危要见她,而是刻意罚她。只不过因为是个熟脸,昨天还因为魏从戈,有了个回忆,所以换了这样折腾人的法子来罚。
她不是会水去救人么?那么会水,自己游过来。
佑春大概能猜到她救沈常在让拓跋危不乐意了,周围守着他的人,他的人都不动,她凭什么去救?多管闲事。
可她正是为了多管闲事而多管闲事,只是不知道拓跋危这么冷血,竟然见死不救。
因此她一边朝小舟游水,一边暗骂他暴君无情无义,和从前的昏君也没什么两样。
小舟之前离沈常在落水的地方划远了一些,佑春划过去几乎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拓跋危闲来无事,斜倚着,懒洋洋半抬着眼看她艰难游来,始终无动于衷。
待佑春到了,他也没有让人爬上小舟去的意思,就让她待在水里跟他说话。
她主动问候,明明在水里行不了礼,还要一双手贴合至额头低头下埋,害的整个人失衡沉入水中,又扑腾着双臂浮出水面。还吐了几口水。
拓跋危身边的大太监都险些没憋住笑出声,然而拓跋危那张要死不死的脸还是那副模样。
旁人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不动声色的细微变化,尽管面皮一丝笑意也无,但已经是拓跋危近期以来唯一能笑出来的情形了。
佑春就这样,轻攀着小舟船底边缘,像水妖一样只露出半截身子,静候拓跋危指示。
而拓跋危,只是盯着她的脸看,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并非在看她,只是突然好奇,能让魏从戈心心念念数十年不忘的人,他所说的绝世貌美的亡妻,到底长什么样子。能比这宫女生得还好?
拓跋危只是闲来无事,想起此事来,好奇。
尽管他不喜欢这张脸,却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生得美丽。
佑春不敢迎面看他,只能以余光模糊地观察到拓跋危的脸。
要知道,她从前看上帝危,都是因为帝危的皮肉何其冷峻艳丽,却又偏偏是个石头性子。因此他越严苛沉闷,她越是稀罕。
和帝危的始末,说起来应该是她经历的最难忘的一段故事。
那时她还没有其他三个,大概是四万岁时。有一段时间喜欢呈真身淫葵之态,在登神长阶的天瀑下承受密集的水雾滋润。没人发现,也没人管她。
可有一日,帝危布施雷罚,分裂的雷恰巧打在佑春的淫葵真身上,虽然不疼,但扰了她清净。
佑春大怒,一朵小小淫葵瞬间大张,卷了帝危摔进瀑布下的天潭中。
雷罚陡然静止,平时端庄肃穆人见人畏的雷霆帝危神官,狼狈摔进水中,整齐银发铺散凌落,黑袍分裂散开,露出精壮完美的腰身。
佑春收回真身,腾浮半空中,居高临下瞪着帝危,等他道歉。
然而帝危站起身来,理好头发和衣袍,不见服软:“婬神娘娘,息怒,帝危没错。若您想罚,也请随意。”
他不认错,不认为自己错了。
当时的天帝还是乾渊真神,佑春是天帝最宠的幼妹,谁都不敢得罪她。周围知道情况的,看帝危拒不认错,又看佑春实在生气,都凑上来劝。
佑春嫌吵,直接长袖一挥,化作长长飘带捆了帝危带走。带到她的洞府摔在角落。
她洞府里的仙草仙树都何其谄媚,立即疯狂生长,给帝危捆得结结实实。
她长腿一翘,躺在花瓣床上说:“别捆太严实了,留点好看的给我。”于是花藤又散开,将帝危的胸腹也露出来。
帝危神力深厚,这点仙草捆不住他。然而他在佑春面前,却不好拂她的面子。
因此,即便他落魄又难堪,也只是僵着脸安安静静等着,等佑春消气。
佑春恰好在天瀑旁待了太久,早就无聊,正好拿他解闷。
她豪放饮着别人送来的仙酿,指挥花藤折磨帝危,不知不觉喝多了,醉了酒。
她看帝危始终一脸不情愿,默默忍耐,却又好看得很,站起来想去捏他的脸。
然而一醉酒,淫态便收敛不住。她一边走,一边乱了衣裳,待到帝危身前,薄纱已经隐隐遮不住奶尖的绯色。
他不愿看,别开脸,激得佑春又生气了,硬要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舌头以神力送出来,强迫他给她舔奶子。
花藤散去,娇喘吁吁的她被陡然脱力的男身压在地上。
她勾着他不让走,然而一丝力道都没有的手臂,也将帝危神官勾住了。
他冷着一张俊脸,插入的时候将佑春软软的身子推出一段距离。
佑春嗓音颤抖,强行挽尊:“你放肆!”
帝危眉眼冷淡,声音也幽深回寰:“我又放肆了?”
117|第117章
水中花
回忆帝危,令眼前这个与他相似的男人面目更可憎了。
帝危不苟言笑不知变通,但他并不乱发脾气折腾人,比刑戈省事一些。但拓跋危,脾气古怪,这不喜欢那不高兴不说,还格外会折腾人。
让人生生游水过来,这是常人做得出来的事吗?更何况她一介女流。恐怕拓跋启不怜惜人的时候,也不会这样折腾她。和游这么远的水比起来,抄书太轻松了。
更何况,或许当时拓跋启的目的本就是刻意为难她,想赶她走。但这边呢?难道拓跋危的目的是想置她于死地?
不至于吧,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并且她来到小舟前已有一会儿了,行过礼后,拓跋危只是打量她,迟迟不言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贵为一国之君,比谁身份都要大,执掌生杀大权,视人命如蝼蚁。佑春换了身份到他面前来,应当注意言行要比从前都收敛。即便不能讨他欢心,也不能惹他不喜。
更何况,他在众人面前金口玉言说过,不喜欢她。
佑春低着头,出水之后残余的水珠聚在肌肤上,散去的发髻呈直发,垂落颊边,没有一丝装饰的助益。
然而她这幅落水狼狈模样,看在她对面的主仆二人眼里,对她的美貌又有了一层更深的感悟。
世间女子,没有哪个不爱美打扮,将发髻梳高些、梳大些,簪些钗朵,映衬芙蓉面娇小妩媚。然而真正的绝色,是即便不需要外物也妍丽秀美的自然造化。
在她身后,亦有出水芙蓉,滚滚露珠点缀着娇妍鲜嫩。一如她垂头,神情安然恬静。
令拓跋危心生燥郁的是她这张脸,但如果不看脸,不看她那双眼睛,只扫一眼她此时这幅淡雅舒然的姿态,却会令他心情平静。
拓跋危那刚才被打搅睡眠后四处乱蹿的火气,在无形之中逐渐平息。他心情松快了,也就高抬贵手,随意挥了指尖,人也躺了回去,继续闭目假寐。
他的大太监常礼看懂陛下手势,靠近佑春,轻声同她说:“回去吧。”
佑春庆幸没有不利于她的后续,也不想什么有没有香艳机遇之类的了,放轻动作,自己继续摆动双臂双腿,慢慢往岸边游去。
常礼看了两眼,松一口气,心想还好这宫女知情知趣,没乱来。不然陛下正在心烦时,她若胡来,这湖里恐怕要多一个冤魂。
其实这两年事事顺了以后,陛下已经好多了,以前事事一团乱时,不知性子暴虐起来,打杀了多少宫人、官吏。积了一身暴虐无道的骂名。
连他这个从小熬过来,深知什么该与不该的,也时时刻刻都提着一颗心胆。
常礼收回随那抹浅蓝凫水的身影远眺的目光,回到小舟棚内,轻手轻脚为拓跋危打扇扇风。
这边,佑春自己回到岸上,因为浑身湿透了,遮着身子去取回之前因为救沈常在,随意放的花篮。
站在柳树边巡守的几个禁军没忍住看了她好几眼。
这要不是在宫里,换到寻常人家,夏季薄薄裙衫入了水的姑娘,遭外男看见衣裙贴身,清白都没了。但在宫里,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再裸露再难堪,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在小舟闭着眼斜卧的拓跋危并没睡着。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这回事来,眼睛仍闭着,开口,声音轻慢地嘱咐常礼:“让人跟着,凡有乱看的,眼睛挖了。”
“是,陛下。”常礼又出去,蹲下身在小舟外侧连敲三下,把沉在水里一路跟着的亲卫叫出来,将拓跋危吩咐的事嘱咐到位。
好歹也是皇帝看过且记住的人,就算没有收用,也没有什么想法,但依拓跋危的性子,仍然绝对不允许其他的杂碎沾染与他有关的一分一毫。
佑春身上的夏装是娟纱做的,沾了水贴在身上,和不穿也没什么两样了。
她原本以为被拓跋危叫去,能给他看几眼,然而他没看着,叫她一路似乎裸奔一样,招惹了不少赤条条的视线。
见着她的宫女窃窃私语,都知道佑春这副模样是极为招摇的,少不得一路被人看,人都要羞死了。
这要是换做脸皮子薄的,恐怕都会吓出病来。
但佑春不是一般人,她只是护着自己,低着头,直往没人的地方钻。衣裙薄透但也干得快,她拉扯一下再甩一甩,没走多远也就半干了。
跨过一道六方漏窗时,她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刚刚走过,守了禁卫的地方,突然来两个玄衣佩刀的人将一身甲胄的禁卫带走了。
佑春只探头看了两眼,看到禁卫恐慌的神色。因为不敢跟上去,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18|第118章
难处多
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大事。
刚刚经过时,那人从盯着佑春走近,直到她走远还在看,她都知道。所以她有所猜测,但不确定。
总觉得还不到拓跋危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的地步,因此佑春格外好奇。
她召小仙童来问,但小仙童看不到普通人的命簿,也没法动用法术追查。这样的法术和扩开神识感受一定范围内有谁的情况是不同的。后者只是小小的探究,可以与佑春无关,是无碍的,但前者不被允许。
怅然间,一只白色小鸟落在佑春肩头,送来一阵及时雨。
小鸟叽叽喳喳:“娘娘,那个看你的人被挖了双眼,好大的血窟窿!”
自从来到皇宫后,落翎又化作小鸟跟在佑春身边。她在宫里做宫女的时候,落翎不敢靠近,不能被人发现。来到宫外,佑春能随意走动了,主仆二人才有靠近说话的机会。
只要佑春出来,小白鸟都会在枝头跳跃远远的跟着。落翎跟在后面,位置又高,自然发现有佑春经过的地方,都有异况。
发现那些禁卫被带走,落翎扇动翅膀跟上去看了,回来报告,果然立功。
佑春用指腹搓了搓小小的鸟头以作奖励。
她的视线落在脚边的花丛,既有不解,又有一丝欣慰。
拓跋危这人够狠,竟将看她春光的人眼睛都挖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又将她看作是什么。如果别的宫女像今天她这样,他也会出手吗?
她猜不透,只觉得拓跋危的心理相当微妙,并且脾性也确实大,又霸道。对一个不喜欢的宫女,即便自己不需要,也不允许白玉染瑕。
总的来说,这对佑春来说是大好的事。
正如她之前在王府,怕的不是勾引不来他的喜欢,怕的是二人毫无瓜葛。既无瓜葛,何来后续?
有了接连三次的注意,她应当能在拓跋危心里留个重重的印象。能让他记住她这张脸,第一步路没白走。
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做,佑春暂时没有头绪。
她在没人的地方等衣裙干了,回到齐沅住的晚香院。衣裙倒是干了,但头发没有形态,让她采的花也不够,一看便知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齐沅见着,当即皱了眉头,筑起一身机警,召佑春到她问话。
看她这副唯恐被人钻了空子的架势,佑春知道她是怕自己不安分,在外面想尽办法接近皇帝。皇帝不喜欢她是一回事,但宫女要是有自己的心思,又不一样了。
之前佑春也担心过会惹齐沅防备,不过今天沈常在给了她机会,因此佑春坦坦荡荡地将她搭救落水的沈常在,又被皇帝罚游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齐沅听。
至于有几个禁卫被挖眼球的事,就不在她知道的范围内了。
沈常在装落水博关注的事果然转移了齐沅的注意,她淡淡冷笑一声,点评说:“堂堂后妃,学那些狐媚子自轻自贱的手段,白白惹人耻笑。”
她把玩着手腕的镯子,姿态怡然。
本来还着急被人钻了空子,但一听诱春说根本没人搭救,连禁卫都没动身,齐沅就知道,这等行径是走错了不该的路。因此她庆幸,以她的身份做不出来的事,旁人做了也无宜。
更别提,诱春还因为多管闲事被责罚,更加令她称心如意。
佑春也因此又躲过一劫,更加不被齐沅放在心上。
要佑春来说,征服拓跋危这一劫中,最难的事就是在位份最高的嫔妃,且还是个心眼多又小的人身边。最怕但凡她有一点收获,立刻遭发现提防,断她前路。
这一日如此稀混过去,佑春不得不再精打细算一些,方方面面都需顾虑到,直到她足够本事离开齐沅身边。
因为一筹莫展,夜里,她又找来九重天上她那座下四神,寻些蹊径。
掌管梦境的神君是唯一能帮上忙的。她同佑春报说,拓跋危此人令她印象极深,因为这是少数人里几乎夜夜都会做噩梦的一个。
在梦境神的眼中,人间的好梦为蓝色,噩梦为黑色。蓝色生甜蜜,她喜爱吸食。黑色生愁怨,令她神力增涨。其实都是好的。
听说拓跋危每天都做噩梦,佑春总算抓住了新的思路。她问:“我想看拓跋危的梦,能不能行?”
梦境神答:“这个简单,尊上只需同拓跋危同一时间入睡即可。”
可是这哪里简单?明明很难,佑春怎么能知道拓跋危到底什么时候能睡着呢?
这个艰难的任务,只能交给落翎去办,派她化成小虫子钻去拓跋危身边,守着他就寝后立即来报,佑春再猜测他睡着的时间,不断去碰巧合。
如此努力了四天,与拓跋危隔着不少距离的佑春总算恰好碰到他睡着的时间,与他一同坠梦。
119|第119章
入他梦
拓跋危的梦境,过于血腥暴戾。
通过梦境神的运作,让他的梦境完整在她脑内上演,佑春也成了第一视角,将他经历过的事和痛苦,以“我”的角度观看,身临其境。
梦境一开始,是一处破败失修的宫殿,淋雨发黑的墙没人粉刷,地砖缝隙杂草肆虐。偌大的地方,却没有几个宫人。
佑春随拓跋危的动作而动作,因为他,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突然有人出现在宫门口,拎着食盒,一名打扮华丽的女子牵着一个比拓跋危大几岁的小男孩站在宫门口看着,有人将饭送进来,一个丑陋的大碗,上面盖着简陋的饭菜,拓跋危吃着吃着,送进嘴里的东西其实是一口土。
他摔了碗筷,场景换成黑沉沉的大牢。绞架上挂着一具男身,大概十三四岁,铁钩穿过他的两侧肩膀。拓跋危端着碗勺,捏开他的嘴,一勺一勺往里灌细细的沙子,沙子是在铁锅里炒热过的。
绞架上的人咽不下去,拓跋危命人拿来插在红炭里的大铁钳,插进他喉咙,再扩开。
人的嘴角被撕裂,喉管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冒出黑烟。痛苦的嚎叫却令拓跋危兴奋不已。
不知为什么,大牢角落里还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佑春看不清,猜测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小猫。
给少年灌完沙子后,拓跋危又割开他脖子后的皮,一边用刀割,一边拉扯,生剥他的皮。
痛苦的哀嚎充斥着梦境,然而传达给佑春的却是兴奋的心情。
不知道后来如何,在剥皮的时候,佑春惊醒了,没能将梦境维持下去。
作为九重天的神明,她虽然不怕这些,却没法同时在看到血腥场景时保持激动的心情,这令她别扭。
醒来后,佑春只是换了姿势,闭目养神思考。
结合拓跋危的身世,她猜测梦里出现的女人和小少年,应当是将姜氏母子斗败的贵妃和先皇长子。拓跋危幼时备受欺凌,得势回来,必然百般奉还。他此人,明显不是化干戈为玉帛的脾气。
只是没想到,那样残忍的画面,他的情绪竟然一丝阴霾也没有。所以佑春看来,这样的梦境对拓跋危来说应该不是噩梦,反倒是好梦。
在现实里,他只能折磨仇人一次,人死了就没了,但是在梦里,他可以反复折磨仇人无数次。
佑春默默地想,那些人那么恶,折磨幼小的拓跋危,恐怕还将他收养的小猫也害死了,导致拓跋危会养成这样扭曲的性子,倒不奇怪。
她也并不会觉得他做错了,因为佑春自己也不是软柿子。若受了气,她必定奉还。因此,看过拓跋危的梦后,她并不会惧怕他。
既然他并非天生的恶,她就能找到法子走进他的心里。
只不过接下来几天,因为齐沅的虎视眈眈,佑春不得已安分守己几日,顶多帮她打探打探其他妃子的动向,人却不再往拓跋危跟前凑。
在齐沅眼中,拓跋危看不上诱春是一回事,但诱春守不守本分又是另一回事。毕竟貌美出挑,不能全然安心。
日子越往下走,天气越热。初来避暑园林时夜里睡觉还会觉得凉。待到夏至过后,日中正午烈阳直射,即便走在树荫下,也会热得人发汗。
还好是在园子里,如果在宫里,恐怕更难熬。
带着两名小太监去取冰的路上,佑春身边经过几名太监及禁卫,抬着一方大如茶几的冰鉴,一看就是奉给拓跋危的,不知道是哪个臣子的谄媚孝敬。
冰鉴中间挖空的位置放着一些桃、枇杷、荔枝之类的瓜果,佑春扫了一眼,当下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