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擅自迎上去,将那队人拦下来问:“请问公公,这冰鉴可是奉给圣上的?”
领路的太监并不是常礼,但也是在拓跋危身边伺候的,与常礼隔着几阶,见了常礼还要喊爷爷。
那太监虽并不是心腹,但也是见过佑春的,知道她曾被太后夸过,是齐嫔身边的宫女。
实际上这次能来德清园的,不少能去主子跟前伺候的宫人都认得了佑春的脸。
因此那太监略给一分薄面,态度还算和善地应了:“是的,你有什么事?”
佑春又看了瓜果两眼,犹豫道:“如果公公信我,将瓜果换一些再呈上去吧,不然明明是好事一桩,恐怕要惹圣上不喜。”
那太监两道稀眉一皱,脸色不大好看。
他一个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虽不像常礼公公那样能做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却也差不离,怎么今天还要被一个小小宫女指手画脚,叫他面子往哪儿搁?
120|第120章
拦路人
这名被佑春拦路的太监名叫见福,虽日常到不了皇帝身边伺候,但不至于脑子糊涂,连帝王的喜好都不知道摸清。
被佑春提醒过后,他歪头看了冰鉴里的三样瓜果,既没有陛下不吃的,也没有坏的烂的,更觉得没问题。
反正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宫女,见福一招手,带了人就要走,并不予理会。
佑春抬手去拦:“公公,还是听奴婢一句劝。”
跟着佑春出来的两名小太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魔怔。一个在后妃身边伺候,平时压根接触不到皇帝身边去的小宫女,竟大起胆子指教皇帝身边大太监起来。二人默默后退一两步,生怕被牵连。
见福以为之前叨扰几句就算完了,没想到这宫女没完没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生烦骂人,反倒真将她的话在心里滚了一圈。
他们伺候的主子可不是一般人,说罚就罚说打就打,若脾气来了,不由分说撒气也是有的。见福又不是那等十足聪慧手眼通天的人,不至于眼睛放在头顶上自视甚高。
他默不作声地瞅了佑春好几眼,心想她是不是神仙派来解救他的,不然怎么如此笃定东西不对呢?
“知道了,杂家先去问一问常礼公公。”他如此一想,更加慎重。如果真是神仙派来救他的,必须不负机会,将这一难避过去。
见福招手让人搬着冰鉴快快走,又让小太监去请常礼来定夺。可惜这个搬运献礼的功劳,明明在自己手里握着,眼睁睁又要飘出去了。
待见福带着人将冰鉴放在耳室等着,等来常礼,将情况与他说清。常礼公公本也没头绪,沿着冰鉴转了两圈,灵光忽现,手掌一拍道:“还真是!”又问,“你说是谁提醒的?”
见福因为并不确定佑春说的是不是真的,怕自己担上手脚不麻利害冰融化的罪责,所以开口向常礼就说明了,原本他可以直接呈上去,半道被一名小宫女拦住,硬说东西不对。
见福一五一十答:“是齐嫔娘娘身边那名貌美的宫女,叫什么春的。”
常礼对佑春的印象就深多了,问:“诱春?”
“是呢,就是她!”见福点头。
“行了,快去换了,不要荔枝枇杷,桃留下,换葡萄和甜李来。再换些冰。”常礼挥挥手将人派出去,自己迈着安安静静的小碎步去皇帝身边,将这事老实交代。
一是因为事情有蹊跷,不知道怎么一名小宫女能猜透圣心。二是因为,诱春这个人到底在皇帝跟前留过几分印象,依照常礼多年来伴君的经验,既然瓜果不对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么这件事的起因,最好不要瞒着。否则更坏。
天气炎热,拓跋危的性子更浮躁,像火炉上随时沸腾的铜壶,浑身滚烫不说,还极易伤人。
他容易生烦,因此在屋内伺候的宫人全都敛着劲,不敢发出声音,说话也轻言细语。
常礼将这事报上时,本来拓跋危还皱眉听得不耐烦,但听清有人多管闲事拦着见福呈东西,拦路的人还是他知道的宫女,听进去事后,疑虑感盖住不耐烦。
再听常礼详细说如何将瓜果换掉,竟确实合他心意。一想到荔枝琵琶那些,拓跋危确实心生厌烦,明显不喜。如此一来,诱春能猜中他的心思,就更显得蹊跷了。
“把人叫过来。”拓跋危凝眉不悦。有人不合他的心意他不喜,被人猜中,同样不喜。
如此一来,佑春那边刚办完领冰的事,这边常礼公公亲自带着人来请。
这动静,把齐沅都吓到了,以为诱春在外面给她惹了什么祸事,但一听诱春要去面圣,转瞬间又以为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佑春早就将前前后后都算计到了,也早就想好要把这个体恤圣心的好处亲手送给齐沅,她对齐沅安抚说:“娘娘放心,奴婢只不过是听了娘娘惦念圣上的话,因此才有这个主意,奴婢会将事情缘由与圣上禀告清楚。”
好歹拓跋危曾经来钟粹宫用过饭,齐沅常常念叨他吃哪些菜多,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佑春正好拿齐沅当挡箭牌。
然而事实上,她之所以能猜对拓跋危的心思,是因为几次入了他的梦。要不然,伺候拓跋危的那些太监也知道他的喜好,怎么不如她踩得那么准呢?
听诱春这么说,齐沅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因为惦记着好处最终落在她自己的头上,头脑一热,便全都信了。
“去吧,务必小心谨慎些。”她挥手放人。
一切尽在佑春掌握之中。
121|第121章
猜帝心
入夏的太阳太伤人,在太阳下走一遭,衣裳发烫,人的肌肤也发烫。佑春抬头看烈阳,刺目的光令她忍不住闭眼,眼前被一片模糊的红所取代。
看到太阳,想起的人本应该是刑戈,不过此刻,令佑春联想的人却是拓跋危。他和夏季的这灼灼烈日一样,滚烫凶悍,让人想避着走。可她却偏偏必须迎难而上。
她铤而走险,拦下要送往他身边的冰鉴,是想引起拓跋危的注意,最好能被传到他跟前去问话。但依他的脾气,恐怕被人猜中也并非好事,照旧会阴晴不定地发怒。也有可能经手的人不会提及她,白做工。
但不这样做的话,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去他跟前多露几次脸。
好在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情况,只是不知道拓跋危让人传她过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拓跋危今天原本应当处理政务,但暑天心躁,奏折呈报天热各地减产的事又令他更为烦闷。更换果子的情况转移了他的心情,诱春为什么能预知冰鉴会令他不喜,让他好奇。当然,情绪也微妙地不满。
堂堂一国之君,一个帝王,如果是个阿猫阿狗都能猜一猜还将他猜准,并非好事。
人被带进来,埋头在他面前行礼。拓跋危闲坐上首,全面地打量底下这名三番五次在他视线范围内晃荡的宫女。
走了不远的路,她面颊微红,鼻尖沁了汗珠,却不像其他人那样,会丑,会让人看着难受。她依然是美的,那一抹红是天然的胭脂,自然而然的修饰,丝毫不会像刻意打扮的女子一样突兀。
不知道她的气味又如何。
鬼使神差的,拓跋危生了这个想法。
他对气味和声音都极为敏感,厌恶脂粉香,也不喜熏香,更难以忍受臭味。尤其是人的臭味。尤其是人血的臭味、胃袋的臭味,令人作呕,更欲摧毁。
虽然看诱春这张脸仍然令他没什么好感,但是他竟然会好奇她的味道。
佑春在底下蹲了许久,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上位的人都喜欢让宫人持续行礼,任他们打量。齐沅是这样,拓跋危也是这样。仿佛这权柄的滋味香甜可口,尤其是此时。
上位者坐着,底下的人不仅因为行着礼艰难苦撑,还忐忑害怕,求着盼着上位者一句“起来吧”。
她在心里暗骂他没良心。
拓跋危没说话,大概是他给了常礼公公眼神,常礼代他问:“你是怎么知道冰鉴果子不对的,如实讲来,不可隐瞒。”
佑春把早就想好的借口一一道来:“之前圣上曾去钟粹宫,我们齐嫔娘娘那处用过午膳。娘娘细心观察,知道圣上不喜甜。我们娘娘关心圣上,挂心留意,多念了几句,奴婢便记住了。”
其实这浅显的道理仅仅只够适用让外人觉得她正常,在熟知拓跋危的人这里,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常礼,就会觉得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皇帝吃不吃甜,常礼很清楚,虽然不喜,但没有不吃。尤其是果子,更没有那么绝对。但今天天热。被见福提起后,常礼才忆起,天热的时候,拓跋危从不碰甜甜腻腻的东西,茶水都少喝,饮食也清淡。
这细微的小事,从来没有很明显地摆出来过,起码拓跋危从未亲口告诉他,天热和天冷时的区别。为皇帝准备的吃食饮品从来都是多种多样的,拓跋危只管捡满意的吃喝。
但呈上来的果子就不一样了。
因此今天的情况还是常礼头一回遇见,他可以想象,本来拓跋危心情就不好,这三样呈上去,恐怕像引线一样点火。所以诱春自作主张的提醒,实际上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可以称得上逢凶化吉。
她碰了个巧,帮了常礼这些奴才的大忙。
诱春的说法没什么问题,她想得其实简单,那些果子都太甜,皇帝不喜欢吃。她并不知道事实上不像她理解的那样非黑即白。
但其实佑春是知道的,因为她在拓跋危的梦里见过。
见过皇长子作弄拓跋危,给幼年的他吃枇杷,弄了他满手的甜汁,再带他去打蜂窝。害拓跋危弄了一身伤,枇杷汁经久不洗后还会让手指染黑。
在他的梦里,将皇长子虐杀致死以后,他往他身上涂了枇杷果泥,丢在荒郊野外,让虫子啃噬,让蚂蚁分尸,让他千疮百孔,血肉离骨。
所以,佑春知道冰鉴里的果子,即便没什么问题,但那黄橙橙的枇杷绝对是大害。
她猜测拓跋危看到枇杷,或多或少都会有脾气。
122|第122章
有功劳
在常礼说已将枇杷换掉时,拓跋危第一时间也回想起那段令他怨恨的记忆。
拓跋光一副关心弟弟好哥哥的模样来找他玩耍,既友好又耐心,给他吃了香甜又柔软的果子。他天真地以为拓跋光偶尔有了良心,想跟他好。
那果子真的很好吃,虽然有皮也有核,但果肉香甜多汁。拓跋危已经许久没有吃上那么好的果子了,他狼吞虎咽的,一连吃了好几个。
那时他才四岁,还不到记事的年纪,但拓跋危记得一清二楚。他记得枇杷的滋味,记得拓跋光害他被蜂群追蛰时响亮的笑声。记得母后哭得肝肠寸断,记得他高烧不退险些丧命,还是好不容易递消息去宫外,外祖父连夜入宫面圣相逼,才换来太医救治。
拓跋危恨极了面甜心黑的柳贵妃母子,哪怕已经穷尽酷刑亲自手刃仇人,他依然深深地恨着他们,常常在梦里反复地重复令人痛快的报仇时刻,以此为慰藉。
但枇杷是无辜的,他还是会吃这些东西,但免不了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拉扯出仇恨的过往,污染情绪。
如果先前在他本就烦闷的时候,宫人将那三样甜腻的果子呈上来,尤其其中还有枇杷,他一定会发一场大火。
后来,因为没有直接看到,只是听闻的话,拓跋危便不会失控。再说,被换果子这事的离奇吸引,注意力转偏了,也就没有火气了。
诱春给的理由不奇怪,她碰巧因为以为他不喜欢吃甜的,拦下了危险的枇杷。
常礼等人也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有拓跋危自己心里清楚来龙去脉。
因此他并未在意这件事了,而是问她:“哪里来的胆量去拦贡品,与你又没有关系。”
佑春也知道大概会有此一问,诚恳说道:“圣上是天下共主,为圣上着想是奴婢的本分,不应被己利拘束。”这样的说法,应该怎么都不会有错的。
拓跋危没什么反应,他惯常听人阿谀奉承,这样的话撩拨不起任何波澜。但可以说,他心里是舒服的。
诱春的声音清润怡人,没有矫揉造作,亦无慌张失措,口齿清晰、音量适宜,挑不出任何错处。
如果每个宫人都像她这样妥帖周到,拓跋危的脾气恐怕都能少发一些。
拓跋危看她如此落落大方,忽然莫名想问:“你是哪两个字?”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配她,是庇佑的佑,还是宽宥的宥。拓跋危觉得,人的名就像人的命,冥冥之中是有联系的。
她的名字倒是上口,但听着简单。
佑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起这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只得告诉他:“回圣上的话,言旁的诱,春天的春。”且还不能说是齐沅给她改的,要不然引人深思,她建立的忠心为主形象也倒塌。
拓跋危果然皱了眉。
他一个饱读诗书的帝王,肯定会觉得诱这个字艳俗难听。佑春默默叹口气,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随即,拓跋危摆了摆手,常礼公公上前来,亲自带佑春离开。
有了今天的事,拓跋危身边这个大太监待佑春的态度和善得多了。佑春看他笑眯眯的,忍不住问一句:“公公,圣上会不会觉得奴婢的名字俗气?”
这念头太隐蔽了,常礼怎么会知道拓跋危心里会想什么呢?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宽慰佑春说:“姑娘别担心。再者说,如果陛下觉得不好,给你赐名,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呢。”
佑春心想,果然与他说不通,提着一口气软着脚离开。
她走了,不知道她这个名字给拓跋危俗气笑了。
常礼回到屋内,看到上午还一脸戾色的陛下表情微妙,因为他好歹也是帝王身边人,能认出来陛下现在心情是好的。
常礼将冰镇好,小宫女切好的甜李呈上去,果肉酸甜脆爽开胃,适合燥夏。
拓跋危叉了一个吃了,开口说:“常礼,怎么有人叫这么蠢的名字?”
他不开口,常礼不敢贸然多嘴。但拓跋危主动提及,常礼立即笑着接他的话:“是呢,两个字都不好,把‘春’这么好的字都染脏了。”
诱春,难看又难听,和她此人言行外貌极其不搭。
误打误撞的,佑春给拓跋危留下的印象又深了一大截。不仅如此,还与旁人有格外不同的分量。
齐沅恐怕想不到,她刻意恶心人贬低人的手段,会弄拙成巧,帮了佑春大忙。
如果她还是原本的名字,釉春虽然好听,却不会让拓跋危有什么印象。
佑春如果知道这其中的莫名其妙,恐怕要好好谢谢齐沅。
123|第123章
封赏谁
在佑春原本的盘算中,如果能顺利被拓跋危召见,不被警惕或厌弃,能留个好印象的话,她既可以乘胜追击。利用落翎的小动物形态,再度接近他,以待水滴石穿。
之前两次,落翎化作小鸟、小狗,都是为了留在佑春身边陪伴她。但是这次,佑春两次都在拓跋危的梦境里看到同一只小猫,且两次都是惨死的状态。似乎这是重重贯穿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刺,愁怨根深蒂固,所以惨死的猫每次出现都不符合场景,像做梦混乱的人,因为记忆深刻强行出现。
他很在意幼年时养的那只猫。在空旷荒凉的宫殿,是为数不多能陪伴他的小生命。
不过佑春不知道拓跋危后来有没有再养什么动物,所以并不确定这招有没有效果。
现在好了,俗气的名字被发现了,他当时甚至都不想说话,摆摆手赶走她,像驱赶一只扰人的飞虫。
她此时担心让落翎幻化作猫去他身边有没有用?不如先担心往后拓跋危见着她,还有没有兴趣多看一眼。他若是个没墨水的匹夫则罢,但他是帝王,在人间这些注重底蕴的人眼里,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影响甚大。
佑春泄气,无精打采地回到晚香院。
人还没走到院口,就有杜若叫了小宫女带她去见齐沅回话。之前公公来请她,事出匆忙,齐沅还没听够缘由。终于把人盼了回来,翻来覆去盘问了许多遍。佑春都一五一十将事情交代了,除了她私底下的心思和动机,其余细则一应俱全。
齐沅没什么好不满意的,诱春规规矩矩地给她在圣上面前给她挣了面子,她轻嗯了声,并没有什么嘉奖的评语。
正要撵人下去做事,守门的小太监忽然急匆匆来报,封赏来了。
封赏是什么?自新皇有了后宫以来,还没人有本事能见到拓跋危的赏赐。齐沅及屋里的宫人俱是一愣,迟疑了片刻才站起来。杜若慌忙上前为齐沅整理衣襟头饰,扶着她去接见来封赏的常礼公公。
奉旨封赏是喜事,常礼交握着手,笑得极温和,为齐沅祝贺过后,念着皇帝赐下的摆饰珠宝。末了,常礼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带了一下屋内,轻松注意到了静静立在角落的诱春。
真是好一个妙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命里该有的就都有了。
常礼公公那是伴虎路上磨出来的人精子,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封赏是怎么来的呢?陛下拢共见齐嫔就没几面,还不如见诱春姑娘多,恐怕连齐嫔长什么样都没记住,怎么会因为有宫女传了几句话,就头一次赏东西出来给人知道?
其实,陛下的心思如何,常礼还没能揣度出核心寓意,但他知道,这份赏赐并不简单。
送封赏的几位公公像报喜鸟一样来了又匆匆走了,并未在齐沅这里喝茶歇脚,但这短短一趟,足够引发轩然大波。
无人知道,拓跋危凭借一件事,射了四只雕。
首先,他终于顾及后宫,令姜太后心里得以踏实。其次,安抚齐家,给了脸面。三者,令齐沅与沈常在做对比,告诫后宫,想被重视,只要安分守己体贴圣心即可。最后,送到齐沅手里的封赏,实际重重一下,敲的是诱春的心脏。
但可惜,真正的佑春并非凡人,才不会被他这仨瓜俩枣所牵绊。
佑春只会想,哦?赏赐,原来拓跋危这皇帝还知道怎么照顾他的后宫娘娘们。怕人闲了又掉湖里吵他烦心,就赐点东西下来指点一下。
来自九重天的婬神娘娘没能品出地上凡人心里的弯弯绕。
引起不小轰动的赏赐之事,她并未往心里去,只专心琢磨能不能让齐沅把她的名字给改回来。但似乎改回来也于事无补。
不过自她为齐沅挣了赏赐回来以后,齐沅明显待她松懈了不少。她似乎逐渐地开始相信,诱春虽长的美,但是个实心眼的,没有那么多攀龙附凤的心思,一心为主挣恩宠。
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七月七日,因为是主子们在德清园度过为数不多的节日,姜太后下令,乞巧节当晚举办夜宴赏月,再令三个后妃聚在一处,来一场兰夜斗巧来寻个玩思,热闹热闹。
既能添些趣味,又给了后妃们在皇帝面前展示才能的机会。好不容易在宫外,没有那么多嫔妃相争,就只三个人,齐沅、林贵人、沈常在,三位主子都铆足了劲,在自己院子里大肆折腾。都想压另外两个人一头。
一群人中想出挑不容易,三个人争第一还难么?尤其是齐沅,命每个宫女都想三个法子给她,取最妙的一个,一旦采纳,重重有赏。
佑春的机会又来了。
124|第124章
献巧思
所谓兰夜斗巧,第一次当凡人的佑春也是暗暗地听了宫女们议论,才知道是什么。
这游戏本就源自于宫廷。
乞巧节,女子们向织女星乞求智巧,祈盼针线手艺等技艺精湛,也乞求美满姻缘。所以为显女子的灵巧智慧。在乞巧节这日,宫里便兴起利用食物、瓜果等物构造形象或景观故事等观赏妙用较高的景观,再比拼巧思及手艺,既能令参与者展示其聪慧能力,又能为观赏者带来趣味热闹。
后来广为流传,极受各阶层人士欢迎。
姜太后设这场兰夜斗巧,就是为了给三位后妃创造显露才能的机会。方便她们光明正大地讨好拓跋危。
然而私自关起门来,都想赢的嫔妃们,又有谁愿意自己独自动脑筋,当然是广召良计,假以他人之手,只要能赢。
齐沅才得了后宫唯一的赏赐,又是目前位份最高的,以她清高的心气,怎么愿意屈巨人下?所以她狮子大开口,让她身边无论男女,每个宫人都献策三条,集思广益为她挣脸面。
佑春随意想了两个充数,而最重要的一个,掺杂了她大大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