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具趣味的巧色令齐沅耳目一新,当即选为头名,命宫人们准备制作。
而佑春不需要做那些琐事,她只用负责其中最关键的部分。
经过几日忙忙碌碌的准备,搭建兰夜大赏的各种果子面点折腾来折腾去,浪费了不知多少食材,堆建的俱是外形最美观最成功的。
完善以后,在最外面盖上一层绸布,只等夜宴上呈给太后与皇帝赏看。
如果在民间,粮食珍贵难得,兰夜斗巧的赏物或许真要拿来吃的,但是在宫里,最要紧的是好看,没谁会去吃,所以味道与能不能吃都是其次的。
看热闹谁都喜欢,因此哪怕拓跋危不喜欢跟一堆麻烦的莺莺燕燕待在一处,因为有兰夜斗巧可以看,所以没有拂姜太后的面子,少见地一直安静坐在上位熬着。
由于齐沅的赏物特殊,拦起来遮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许看,只有佑春在里面守着。不知道惹了多少好奇心。
议论声传进姜太后和拓跋危的耳朵里,两个大主子因为需注意仪容和威严没有失态,但也都暗暗好奇。好不容易用罢晚膳,姜太后刚喝完漱口茶,忙命人撤席摆桌,开始兰夜斗巧。
因为只有三个赏物,数量不多,所以宫人摆了三张桌子并排着放,方便主子同时赏看对比。
绸布一掀开,三件样式各不同的赏物呈现,人人都先往齐沅的东西上瞧,只见那东西精美是精美,却没有什么格外不同的。
摆放赏物的桌边站着嫔妃们的宫女,为太后和皇帝展示赏物的精妙,或讲解。
替齐沅出面的正是佑春。
三名宫女,姜太后只认得她,因此太后特地让另外两名宫女先说,给佑春压轴。
林贵人的赏物是用西瓜、梨子、苹果等物雕刻组合的“龙腾四海”,造型虽然精美,却老生常谈。宫里的主子每年不知道要看多少关于龙凤、瑞兽等物的东西,并不觉得稀奇。
沈常在的是用面点捏的织女仙子,用发面造型后蒸熟,再涂上颜料,看起来比较难且费事,但观赏性却不高。首先仙子的脸和身段就不够曼妙。
尤其旁边就站了个诱春,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
最后是齐沅的。
齐沅的是一幅同时由瓜果和面点组合的立体景观,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的“牡丹丛小猫扑蝶”图,小猫的身体由香瓜雕刻,眼睛鼻子甚至胡须都栩栩如生。牡丹花丛则是面点做的,造型精致,颜色优美。
单看外观,就能胜过另外两位。然而不止如此,佑春忽然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坠在竹丝上的木雕蝴蝶,和桌上用萝卜雕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再将香瓜小猫的身子端起来,露出藏在下面的真小猫。
小猫通体雪白,与香瓜小猫别无二致。佑春利用蝴蝶逗引着它走到牡丹花前,将一朵花咬着花梗在嘴里。随后,佑春将它放在地上,再用竹丝蝴蝶引诱,迈着短短的腿来到姜太后面前,再将牡丹花放在她脚边。
这个过程,引得宫人们呼声阵阵。
活物与手工巧意本没有联系,但最惊人的地方在于,这只小猫竟然出奇得聪慧懂事,不仅憨态可掬,还十分配合。无论是扑咬竹丝蝴蝶,还是口含面点牡丹花,都格外乖巧通人性。桌上摆放的赏物构成没有弄坏一处。
因此所有人都忘了这是比拼手艺的游戏,被由静到动,偷换概念的小把戏唬得又惊又喜,给足了反应。
众人目光焦点所在的白色小猫乖巧地舔着爪子,被姜太后亲自弯腰抱在怀里柔柔地抚摸,爱得不行。落翎十分骄傲,她又给娘娘长脸了!
125|第125章
黏住他
在兰夜斗巧当天,将落翎藏在齐沅的赏物中献上去,是佑春抓住机会突发奇想的妙招。
她贡献的这个点子在一众宫人的想法中脱颖而出,齐沅看上后,问她哪里找小猫去,佑春就说采花时在园子的假山里看到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猫,才有此想法。
所以齐沅派她训猫,也派她去展示,万一出了岔子,也与齐沅没有关系。反正小猫不懂事,虽是个野物但还年幼,可能会调皮捣蛋,但不至于惊动到主位的两个大主子。
但这小猫如此乖巧贴心,仿佛通人性一般,就太令人意外了。
齐沅盯着佑春用竹丝蝴蝶步步引着小猫,去到太后皇帝面前,小猫得宠,她也赚到近身的机会。齐沅暗恨不是自己亲自表演,将讨好太后的机会拱手让给了别人。
再说佑春,她偷换概念讨巧的事并没人介意。死物突变活物焕发生机的场面出人意料,又看小猫乖巧可爱,没人不喜欢的。
尤其姜太后亲自抱着小猫,就更不会有人多言讨没趣,不论真的还是假装,都纷纷喜笑颜开地夸着赞着。
佑春悄悄用余光看了拓跋危,他也专注地盯着落翎幻的小猫看,目光比盯着人时软和多了,可见,应该是喜欢的。
姜太后是他母亲,当然记得他小时候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事。知道儿子还小时,捡了只猫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没了,他自己去埋,回来痛哭流涕,她怎么问也不肯说。后来,他就再也没碰过任何小动物。
太后摸了小猫一会儿,觉得它乖巧,扭头看拓跋危也看呢,便顺手递了过去:“皇儿也摸摸,听话极了。”
到底还在人前呢,拓跋危摇头拒了。
姜太后没勉强他,但她将小猫放在地上后,那不过巴掌大的小猫,扭着毛茸茸的小屁股,顺着一点点缝隙,钻进了拓跋危的袍子里面去。
白色的尾巴溜进黑色袍角里,看不见猫了,只能看见拓跋危的袍子微微鼓动。
周围一圈宫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去看拓跋危的反应,生怕皇帝震怒,祸及无辜众人。
但位置太不一般了,又没人敢去捉猫。
拓跋危的神情有微微的僵持,却没发火。小猫的力气太小了,连蹭在他腿脚上都只有若有似无的感觉,拓跋危怕一动,都能将小小生灵踩死。
佑春行礼告罪:“圣上息怒,小猫调皮,奴婢将它抱出来。”
“不必。”拓跋危拒绝让她碰他,但他自己又不可能不顾形象弯腰去把猫拿出来,只能先忍着,等猫自己玩够了钻出来。
但这只猫是落翎扮的,受了佑春教导,让她务必拿下拓跋危,留在他身边。所以落翎在拓跋危袍子里玩了一会儿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团在他脚边,下巴枕着拓跋危的鞋,假装睡着一动不动。
除了拓跋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衣袍底下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知道,小猫在脚边睡着了。
拓跋危幼时养的猫是全黑的,取名乌云。在其他人眼里,黑猫和他一样,都是不祥之物。但他觉得,黑猫是吉祥的。
后来乌云被拓跋光说不祥,剥了皮,变成了红色。
这只白色的小猫,和乌云差不多大。所有人都在观察他的反应,但拓跋危没什么反应,他端正地坐着,仿佛没有这件事。他在失神,失神的时候他想的是,是不是乌云怕再被人剥皮,所以换成白色的,回来找他。
不然怎么第一次见,就对他这么亲昵?
小猫睡着了,迟迟没有动静,拓跋危一声令下,命夜宴散场。
除了伺候皇帝的宫人,其余人一一告退,太后也带着人离去。齐沅站了起来,但是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走。她的猫还在圣上脚下,她的宫女也还守在那跟前。
拓跋危嘱咐了常礼一句,常礼公公向齐沅走来,笑眯眯一拱手,嘴里说的话却无情:“齐嫔娘娘,请回吧,猫儿就留在陛下身边。”
齐沅不意外,眉头锁着,追问:“那我的宫女呢?”
常礼笑道:“猫还小,没人懂怎么养,就让那带着猫的小宫女,先留下来伺候猫吧。”
这番对话,佑春也听见了。她扭过头,视线越过常礼公公的背,和齐沅的目光交接。
对方错愕,极不情愿。然而看到曾经安安分分的小宫女,站在皇帝脚下,却半分惶恐都没有,更没有想回到她身边的意思,齐沅这才惊醒。
原来,养虎为患的人,竟是她自己。她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一切。
晚了……
126|第126章
过天堑
其实佑春也很意外,她竟然被留在了拓跋危身边。她预先想好的计划,是先让落翎黏住拓跋危,留在他身边,通过小猫架接的桥梁,增多她在拓跋危面前露脸的可能性。
结果令她喜出望外,不仅落翎留了下来,她也突破了最难的一道天堑,能留在他身边伺候。
所以佑春意外之中,回头看了齐沅。其实并不是她故意挑衅。她根本没在乎过此人,之前暂避锋芒,只是想着,在人家手里讨生活,一旦惹得她不痛快容易被阻拦。既然路已经被佑春自己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她何必多给几分眼神。
根本不是齐沅想的那样,一朝走运得意忘形。因此齐沅气得不行,又不敢发。佑春这边没事人一样,扭头不看了。
要不是杜若眼尖扶着齐沅,恐怕齐沅已经被气得腿软,倒退几步丢了姿态。
佑春没再看后面是什么情况,她站在原地,低头静静等候拓跋危的吩咐。
拓跋危下令留她,自然留了心思想观察她的脾性。看她神情稀松平常,连低头时表情松懈后的暗喜都没有,莫名的,对她突然生了两分好奇出来。
难道他让她从后妃身边来到他身边,这样大的调派,还不足以触动她的情绪吗?知道她稳重,但这样安静,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别的情绪,未免也稳重过了头。
根本不像十七岁的姑娘家,更不像后宫里削尖了脑袋争抢地位的女人。他甚至想说,让她不用在跟前伺候,回齐沅身边,来试探她的反应。
不过太奇怪了,毕竟他是个帝王,金口玉言,哪儿有改来改去的。所以想法只停在假想的阶段。
等人都退下去了,只剩自己身边的人,拓跋危道:“你,将白云抱出来。”既然令他有相似的感觉,拓跋危干脆给小猫赐名,和乌云同源。
“是。”佑春应了,在拓跋危身前蹲下,轻手轻脚掀开他的袍角,将装睡的落翎端出来。她抚了两下落翎的脑袋,暗暗地夸她聪明。
也亏她机灵,居然能想到钻进拓跋危衣裳里装睡,拓跋危碍于帝王威严,一时动不了它,只能先把人都赶走。因此也方便了佑春有正大光明留在这里不走的原因。她还得抱猫呢。
拓跋危给小猫把名字都取好了,叫白云,说明他已经将猫看作是他的私有物。佑春负责照顾猫,所以,此后,她也是他的宫女了。
拓跋危动身回他住的凌霄阁,佑春抱着猫,汇入宫人们的队列,站在几名宫女后面。
谁都知道她不是简单的宫女,因此都对佑春格外的客气。
行路途中,站在太监队列末尾的见福公公,还频频回头看她,挤眉弄眼打招呼。
见福心道,自己名字果然取得好,命里有福,之前没有对这名宫女的建议视而不见。往后她若平步青云,自己也算是早早地就攀上高枝了。
佑春知道见福看她的意思,回以微笑。其实她和见福想的一样,也庆幸他没有盲目自大对她置之不理。
回到凌霄阁后,常礼琢磨着圣心,让佑春带着猫在耳房住下,和大宫女碧玺住一起。其实拓跋危身边不常用宫女,用太监多一些。碧玺待佑春很和气,还求她多多照应。
碧玺这态度,令佑春很意外。按理说,碧玺又不是没品阶的小宫女,怎么会卑微到说出这种话来?
她的不解很快有了出处,在佑春刚来到皇帝身边的这一晚,拓跋危就发了一场脾气。
此时佑春正假意地用软绸和竹篮给白云做窝,碧玺帮她做针线,两人正说着话,忽听一声极凶的脆响,什么东西摔碎破裂,令人心惊胆颤。
碧玺被吓得脸色惨白,针尖不慎扎进手指里,涌出一滴鲜红血珠。
因为她们住在耳室方便传召,所以听得极清楚。
佑春帮碧玺递帕子擦血,不解问:“这是怎么了?”
碧玺答得极小声,战战兢兢地说:“有人惹怒圣上了。”
佑春蹙眉不解,她知道拓跋危性情暴虐无章,但从没见过,还以为只是偶尔。况且,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从没见过那种场面。没想到她才来第一天,就碰上了。
她问碧玺:“好姐姐,你同我说说有什么避讳,我也好绕着些。”
碧玺听动静,感觉今天只是小雨天,压低了声音对佑春说:“圣上夜里常常会头晕,一点噪音也听不得,你务必小心些。少说话多做事。不对,宁可不做,也绝不要做错。”
正说着话,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小心翼翼扒在门缝后看去,看到有人被从屋子里拖出去,身上有伤,又被拖着,竟也一声不敢发出。
佑春看得一惊,拓跋危好像远比她知道的还要可怕。
127|第127章
扫狼藉
今天因为有一场夜宴,此时距平时就寝的时间已经晚了两刻钟了,拓跋危突然发了一场火,情绪有强烈波动,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入眠。
凌霄阁内的宫人和禁卫全都噤若寒蝉,紧着一颗心。
佑春小声问碧玺:“我们要去伺候吗?”
碧玺摇头:“还不知道,要听传召。”她神情紧绷,看模样,应该并不想这时候被叫去伺候。随后,佑春发现她闭上眼不停咽口水,嘴唇微抖,恐怕在默默祈祷。
她其实也不想去,才刚过来,什么都不懂,现在去太容易犯错。佑春还想慢慢来,顺利地完成这一劫。
大屋子里没动静了,不久后,见福公公来找她们,传她们去清扫整理。
碧玺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应下,等见福走了后,她扭头对佑春说,言辞凝重:“等下你跟在我后面,别抬头看,别发出声音。”
佑春察觉出碧玺的交代事出有因,问碧玺:“以前有人犯什么错了?”
本来碧玺怕吓着她,害她等会儿去圣上跟前稳不住,因此没告诉她。此时她问,碧玺便交代了:“之前有人捡碎片弄出声响,手……手被圣上踩废了。”
佑春眼神闪烁,除了只有她能见到的梦境,头一次对拓跋危的残忍有了清晰认知。他竟将宫人的手踩在摔破了的碎片上,生生踩废了,这得有多疼?
时间紧急,容不得她细想,两人出门,另还有两名宫女,四个人一起垂着头鱼贯进入屋内,收拾一地狼藉。
拓跋危将一桌面东西全扬了,包括茶水瓜果、奏折笔墨。不仅要收拾瓷片,还要清理水渍碎果,宫女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提心吊胆地仔细收拾。
其实佑春本可以不来的,拓跋危身边用的人那么多,她一个刚被收纳身边,照顾猫的宫女,哪里用得上她?恐怕是公公他们见拓跋危发怒,又觉得她有特殊的含义,找她来试试能不能帮主子降火气的。
但拓跋危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人,他又不是魏从戈。他因为情绪起伏,负手站在窗旁,背后是放了许久,还剩一半固冰没化的冰鉴降温。佑春进来,他都没转过身,都不知道他看见她没有。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被谁牵动呢?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吧,四个宫女安安静静将残局都收拾妥当了,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另外有人送水进来,服侍拓跋危洗漱。
万幸没人出岔子,没再次激怒一头处于狂躁中的野兽。
常礼在里面伺候,佑春她们出来以后,见福凑过来询问,主要是问候佑春。
佑春小声告诉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奴婢不敢抬头,圣上也没说过话,动静都没有。”
见福略有些遗憾,常礼让他去请诱春,他还以为往后这里能多一根定海神针,帮着平息陛下的情绪。结果把人叫进去,竟被陛下忽视了?他又想了想,觉得果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陛下铁石心肠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因为女人改了脾性?
不过,好歹陛下有了个能看上眼的,也是好事一桩。
见福安慰道:“姑娘是有福的,往后好日子还长着呢。”佑春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同碧玺一起回屋休息。
本来佑春以为她一只脚已经迈进关键了,突然之间,又觉得拓跋危仍然是距离她很遥远的人。
回到屋子,她抱着落翎小猫睡下。这次因为拓跋危还未入眠,她没能看到他的梦。
后面几天,佑春没什么机会能去拓跋危身边,他又忙了起来,仿佛也忘了带了一只猫、一个人回来。
没有被传唤,佑春也不敢贸然让落翎乱跑,跑去拓跋危住的屋子。在他的地盘里到处都是国家大事,和那夜在夜宴上玩乐时大不一样。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了几天,佑春正愁停滞不前,拓跋危给她一个大惊吓。
彼时,她正好捉到了和他一同入眠的时候,又进了他的梦里。梦中,他又梦到了那只猫,不过这一次,佑春终于看到的不是没有皮的猫。
那是一只通体纯黑的小猫,被他遇见的时候,正被宫人玩虐,装在捕鱼的网子里,沉进池塘淹水。
拓跋危问宫人要猫,那几个小太监还笑话他,说黑猫不祥,淹死了多好。拓跋危虽是皇子,在他们面前却一点权力都没有。他倔强地去抢,终于把猫救了回来。
谁知刚抱进怀里,就有好大一股臭味。
虽然是在梦里,佑春却清晰地感知到了“味道”。随后,梦就断了。
再之后,见福公公敲门来请她,让她带着白云去屋里。
此时刚过丑时,正是夜深时。
128|第128章
拍马屁
因为入了拓跋危的梦,佑春知道拓跋危是因为噩梦所以半夜惊醒。他梦到黑猫,醒来想起还有只白的,所以让她带猫去见他。
佑春睡眼惺忪,起床换衣裳,碧玺也起来帮她梳头,确保一切无虞。圣上挑剔,看到不整齐的,或者闻到不喜的味道,都会把人赶走,再也不能近他的身。
不过伴君如伴虎,之前那些被赶走的宫人都不懊悔,反倒还更安心些。
但佑春就不同了,她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被赶走怎么办?因此她在屋里检查了许久,门外见福急得直跺脚:“我的姑娘喂,您快些,再晚了,小心遭罚。”
终于确定一切妥帖,佑春赶忙抱着白云去见拓跋危。
他坐卧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转着食指上的戒指,等了有一会儿了,少许从梦中惊醒的混沌已经消散得彻底,听见来人脚步,他瞥了佑春一眼,嫌弃的眼神明显是在责备她来得太慢。
佑春迎着笑脸上去,将猫捧给他:“圣上,白云来了。”
她早嘱咐过落翎,稍微乖巧一些就好,不要过分亲昵,免得越过了拓跋危能接受的范畴,反倒惹他厌烦。因此落翎被拓跋危接过去后,只是轻轻地蹭他手心,并没撒娇打滚。
她这样,刚好和乌云很像。
其实那小黑猫是极乖巧的,但因为生了一身黑色的皮毛,就被人不喜。拓跋危垂眸看着白云,心里想的是自己与乌云同样的遭遇。那时小小年纪,与一只猫同病相怜,越是想,情绪就越阴沉。
佑春在一旁陪着,看他像是看着猫,但又没看猫,知道他在想什么。
拓跋危是个心事多,心思又极重的人,不好接近,但她偏偏要解决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内心轻叹一口气,佑春小心翼翼试探说:“圣上,白云喜欢被摸耳朵,您摸摸看呢。”
此时拓跋危其实情绪平稳,并不热燥,不过佑春的声音响起,更令他平静了不易察觉的一丝。他依言,手指轻抚过白云的耳朵,小猫奶声叫了声,小耳朵甩动,又来蹭他的手指。
动物比人好多了,它们不会管人的身份高低贵贱,是否受宠,脾气如何,它们只要喜欢,就会信赖,且不会改变。
拓跋危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介意诱春一直在他身边待着碍事。
他坐卧,佑春站在床边,更高的视线将拓跋危整个人收入眼底。他的鼻梁起伏、肩膀轮廓、手臂线条全都在她眼下。佑春视线游离,凝视他的美貌。
拓跋危因为身量优越,手臂与手指格外修长,她两只手捧的小猫,在他单个手掌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