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雇人将院里的墙打通,我家同他家,就真的成了一家。
我那日就穿过那道门嫁给了他。
他掀开盖头,痴痴将我望着。
「嘿,终叫我如愿以偿了。」
我记得我说的是这句吧?他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我终是比他脸皮厚些的,深觉这许多年自己不易。
上蹿下跳似只为着等这一日,等他娶我的一日。
我伸手轻抚他的眉梢眼角,看他琉璃般的眸子染上了水汽,看他红了的耳尖,看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约都是第一次,那夜只能用狼狈不堪形容。
第二日待我睁眼时,晏温已没了踪影,枕头边放着他写给我的婚书。
本该是下聘时就该给的,他却非留到今日。
「长风万里,吾心中独你。」
我将那婚书看了又看,贴在胸口傻笑。
这是哪门子的婚书?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我都懂。
婚后同婚前似并无不同,只我对他的喜爱,更肆无忌惮了些。
因为名正言顺,我想如何待他,便如何待他。
下雨时我便撑着伞在巷口等他,雨水滴滴答答,路上没什么人,若不是为着生计奔波,谁愿意在瓢泼大雨的日子出门呢?
可不知为何我心中却藏着无数的欢喜,为着等一人,为着很快就能见到他。
阿爹同我说,传出我同晏温成婚的消息后,京中多少姑娘连门都不愿意出在家偷摸流泪呢!
他在朝中本就人缘不好,如今因着晏温成了他的女婿,便更加雪上加霜了。
阿爹说这话时隐隐有些得意。
我也很得意,竟能嫁晏温这样的人。
京城的雨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噼里啪啦打在伞上。
巷子里的路铺的沙土,大雨一冲,坑坑洼洼,幸而我脚上穿了一双皮靴子。
我想看看远处,可目之所及只不过几丈之远。
恰是百无聊赖之时,一抹深绿便慢慢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是晏温,我想大概是该雇辆马车或买辆马车给他同阿爹了。
他依旧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手里撑着油纸伞,可雨水依旧打湿了衣摆和鞋面。
他明明是个冷淡的人,可无论何时何地,却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儿。
我噼里啪啦跑到他眼前,他见是我,微微有些吃惊,眼里的光却亮了,将那眉梢的疲惫稍稍遮掩。
不知为何,我想抱抱他。
我便收了伞,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脸颊恰贴在他的胸口,我听见了他咚咚的心跳声。
「我太想你了。」
我轻声说道。
「漾漾,你这是在撒娇吗?」
「嗯!」
「旁人都看着呢!」
我知他说得不假,我们住的巷子虽又窄又长,可离各个砸门都不远,所以京中同我家一般光景的,多是在这条置办了房子。
此时恰逢下值,约莫确实是有人的。
「爱看便看着吧!下次叫他家娘子来接他不就成了?」
我抬头看他,他嘴角带着浅浅一抹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我没忍住,踮脚碰了碰他的唇,又若无其事地撑开手里的伞转身要走。
他略微冰凉的手却拉住了我的,又紧紧攥住,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胆子愈发地大了。」
「怎得?你不喜欢吗?」
久久不见回应,我转身偷偷看他,恰被他逮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绵绵密密,如这夏雨般,将我缠住,我挣脱不得,只能这样痴痴地将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