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将手里的伞收了,接过我手里的,将伞微微垂下,将那雨同旁人的目光挡在了另外的世界。
他低头将微凉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我看他黑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里一抹醉人的亮光。
「漾漾,闭眼。」
33
日子平淡,唯独值得赘述一二的,是老太太给我买了丫头叫巧巧,第二年春日我在巷子里捡了个黑瘦倔强的少年。
我问他叫什么,他抿着唇不说。
我便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叫春生。
在这万物复苏的春日,他也就是一个新的人了,旧日如何,且都忘了吧!
晏温十分喜欢春生,闲时教他读书习字,教他武艺防身。
老太太托人给浮光说了一门亲事,是琼州一个七品官员张家的小儿子,生得面貌端正,温和有礼,比浮光长了两岁,现下正读着书呢!且读得很不错。
张家处处皆好,祖上还传下了个规矩,张家儿郎不纳妾。
老太太备了足足的嫁妆将浮光嫁去了琼州,浮光嫁了人,家里便有些寂寞起来。
老太太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家中的事儿皆交到了我手中。
家里人少,所有事情加起来也不过那许多。
我实在很闲,无事便琢磨着做些吃食。
巷口的老榆树上的榆钱,院里槐树上的槐花,杏花酒,青梅酒,直到将地窖储得满满当当。
我的心如同那地窖,亦满满当当。
全心全意地只爱着一个人,午夜梦回,看见身旁躺着的人,仍旧觉得做梦一般。
我竟就真的嫁他了,嫁给了我的心上人。
我如今偶尔也能收到一两张帖子,皆是晏温同僚的家眷。
偶尔因他受些闲气。
多是些曾倾慕过他的姑娘,带着万千气势问我他为何会娶我这样的人?
我也疑惑,可有什么法子呢?晏温如今就是我的了。
「或是倾慕于我的美貌同善解人意?」
我每每如此笑着答她们。
京中便慢慢又有了新的传言。
晏温他娘子,脸皮甚厚。
晚上晏温搂着我睡,忽想起这事儿,问我做了什么便有了这般的传言了?
我将事情同他说了,他沉默了许久。
「你可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我脸皮本就挺厚。」
若是不厚,如何能嫁给他?
若是不够厚,明知道同他隔着杀父弑母之仇,也瞒着他嫁了他呢?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眼中幽光一闪而过。
他总有这样的时候,眼光太深沉,不知在想什么,亦不同旁人说。
他脊背上有许许多多旧时的伤,皆是鞭打所致。
问他他便说是幼时不听话,老太太打的。
从我见他第一面,他便没不听话的时候。
可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想多问。
我想等他想说时,他自然会说的吧?
那年夏日,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过了没几日,晏温归家说要弃文从武。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捻了又捻,近日终日不展的眉头却终于展开了。
好端端为何要弃文从武?陛下会允许吗?
可陛下竟然允了。
晏温带着春生去了魏老将军的东郊大营,他既都辞了翰林院的官职,我知晓劝是劝不动的,便只能将那许多担心装在心底。
毕竟太平盛世,一时半会是不会打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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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旬得假两日,回家亦是匆忙。
我看他人黑了瘦了,精神头却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