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他冲着一旁的医生们喊道。
他们连忙围上去,开始检查。
周围的人喜极而泣,但也不敢上前,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医生收起听诊器,“病人已经暂时度过危险期,接下来先好好休养一阵子。”
“好好好!谢谢你们!”江柏宇一连说了三个好,神情激动。
医生们摇了摇头说没事,就退了出去,把这空间留给这些亲人。
“岁岁!”沈清棠冲上前,一把握住女儿的手,抬手抚上女孩的脸庞:“太好了,吓死妈妈了。”
声音带着哭腔,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没想到老天开眼,让她的女儿平安的醒了过来。
“妈…妈,我…没事,别…担心。”江穗岁很想起身抱抱妈妈,奈何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嗯!妈妈知道,你现在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沈清棠抹了一把眼睛,为女孩捏好被角,嘱咐。
江穗岁醒过来了,这是一件大好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看完后他们的心都放了下来。
全都先行离开了。
毕竟女孩现在还是需要静养。
病房里很快就剩下沈老爷子,江父江母,江二伯,还有四个哥哥们。
对了,还有一直守在床边没有离开的池砚舟。
“行了,该吃饭吃饭,该回去换衣服换个衣服,岁岁现在还需要休息,不方便跟你们一一说话。”
沈老爷子摸了摸外孙女的发顶,对着病房里的其余人开口。
最后他们还是听从了老爷子的话,只留下了江柏宇、沈清棠还有池砚舟。
沈清棠拿着棉签沾了水,细心的轻轻润上女孩干裂的唇瓣,眉眼间满是温柔。
刚醒过来,江穗岁还是很虚弱,脑子昏昏沉沉的,精神气不足。她现在极度想要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旁边还有一个人需要她去安抚。
“阿舟…我想,睡一会儿。”她转动眼珠,看向一旁肩膀微微耸动的池砚舟,她知道他不放心。
池砚舟看着那双再度睁开的双眼,嘶哑低沉的说了句:“...好,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嗯,别担…心。”说完这句话,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江穗岁缓缓阖上了眼皮,她真的很困很困。
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女孩,跟前几天一模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池砚舟颤抖着双手,伸过去。
轻轻触碰岁岁的脸颊,带着点点余温。
他的内心似乎才有了那么一丁点稍许安心。
“砚舟,你也去休息吧。岁岁是真的醒了。”江柏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孩子也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去。
“叔叔,我没事。我在这陪着岁岁。”池砚舟不敢,他害怕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江柏宇看着执幼的少年,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凌晨三四点,沈清棠被江柏宇硬安置到一旁的空床上休息了。剩下他和池砚舟一起守着。
望着床上的女孩,池砚舟把自己的脸放在女孩的掌心里,缓缓的磨蹭几下,岁岁,明天一定要看看我,好不好?
不可以偷偷丢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岁岁不是那么残忍的女孩,肯定舍不得阿舟哥哥难过的。
岁岁,我好想你……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
病床上的女孩悠悠转醒,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久,想要动一下手指,触摸到另一抹温热的触感。
她才回神,顺着看过去,就撞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
池砚舟一直没有闭眼,等到早上都没有看见女孩睁眼,心下一片慌乱。就算医生过来查房说没事,也没放心。
直到刚才看见女孩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他那颗上下起伏的心才落回到实处。
“阿舟哥哥。”沙哑的嗓音响起,江穗岁说完,被自己的这嗓子给震惊了。
池砚舟立马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水杯,转身又放下,凑近,轻轻扶着女孩起身,靠在背后的靠枕上。
这才重新端过水杯,拿出早已备好的吸管,放在女孩唇边:“岁岁,水是温的,喝点吧。”
江穗岁嘴唇轻启,含住吸管,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来。
不一会儿,一杯水就见底了。
“还喝吗?”池砚舟轻轻在女孩瘦弱的脊背上拍着,开口询问道。
江穗岁摇摇头,“阿舟哥哥,你别害怕,我已经没事了。”
她伸手握上男生颤动的手,安慰。
池砚舟看着看着,蓦然红了眼,俯身上前搂住女孩的肩膀,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处。
“……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岁岁。”女孩出事的那瞬间,听到江悠说的心脏病。
他当时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在医院的夜晚,他无时无刻都在痛恨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江穗岁回手抱住他,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湿热,她双眼也不禁染上泪意,还没说话,怀里的人就松开了手。
“你不能哭,别哭。”池砚舟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还不忘叮嘱女孩不准哭。
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江穗岁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底的眼泪虚虚的挂在那里。
“你不要情绪激动。”池砚舟记得医生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听得很认真。
女孩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能哭了,不然我也忍不住。”
池砚舟点点头,伸手拿胳膊擦了擦眼睛。红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女孩。
江穗岁看着他,这么多年了,面前的男生在她的印象里很少哭,自从自己这次回国后,他好像变得脆弱起来。
但是,他的每一次掉眼泪,似乎都跟自己有关。
“阿舟哥哥,我真的真的没事了。”江穗岁抬手,轻轻抚摸上男孩的脸庞,“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池砚舟一只手覆上脸颊上的小手,微微侧头,“都要了我的人了,以后不能再瞒着我任何事。”
不然,他就把她跟自己绑在一起。
“嗯,不瞒着你了。”江穗岁笑了笑,“阿舟哥哥,你凑过来点。”
池砚舟听话的凑上去,忽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上,上面落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盖个章。”
池砚舟看着重新带着笑意的小脸,低头,“还要拉钩。”
“好~”
两只大拇指轻轻碰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老天爷,谢谢你保佑我的女孩……
第72章
往事:不辞而别那年
沈清棠和江柏宇站在门外,看着房间里的两人,带着深深的欣慰。
“清棠,没事了,我们的女儿很幸运。”江柏宇揽住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
沈清棠双手捂住嘴巴,点头。
————
这几天,不断有人过来看江穗岁。大家默契的没提起那些令人伤心的事,反而给她说一些趣事。
温若初也来了。
“初初,你来了啊。”江穗岁看着她,轻笑。
温若初瘪了瘪嘴巴,硬生生忍住了眼泪,但是开口还是带着一丝哭腔:“快点好起来!学校旁边新开了好几家店,我还等着你和我一起去呢!”
“好好好!我一定会陪你去的。”江穗岁伸手,握住女生的手。
温若初偏头,随意的抹了一把眼睛,才扭过头若无其事的说:“你都不知道,你睡的这几天,池大佬都快疯了。”
“他…做什么了?”江穗岁询问道。
温若初这次,是真的佩服上池砚舟了,她觉得他是真的很喜欢岁岁。
“你第二天还没有醒过来,他守在你床边,不准别人靠近。而且,这些天他基本没怎么睡过。”
江穗岁垂眸,这些在她醒来的第一天都猜到了。
在她昏迷的几天里,她的意识像是被困在一方天地里,但是耳边似乎传来池砚舟的痛苦和哀求。
她想努力的睁开眼,却始终都突破不了那道界限。
“初初,他这几天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江穗岁疑惑的问。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男生额头那红彤彤的一片,似乎还已经破皮了。问,但是他只是说自己不小心磕到桌角了。
直觉告诉江穗岁,这不是实话。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池砚舟坚持说就是自己磕到的。
温若初神情僵硬住,面对女孩的视线,她有些难以开口。正巧,季晏川和陆今安两个人来了。
温若初松了一口气。
“哎你们俩也来了。”
“昂,小江,怎么样了?这几天吃啥还好吧?”陆今安一开口,还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穗岁点点头,“还好。”虽然吃的跟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吃的好那就好,那说明胃口好!”陆今安夸张的竖起大拇指,乐呵呵的。
“对对对!”季晏川也在一旁附和。
两人有说有笑的,连带着病房里那股悲伤都被冲淡了许多。
江穗岁的嘴角微微上扬,牵动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柔弱却带着无限生机。
“这几天学校有发生什么趣事吗?”江穗岁忽的问道。
三人一惊,气氛有些沉默。
“害,哪有什么事。不就是谁谁谁暗恋谁,然后就是谁又被老赵给逮到办公室里去了。”季晏川打着浑。
陆今安一拍大腿:“就是,小江你都不知道,隔壁班有个男的,打篮球的时候衣服破了个大洞,笑死人了!”
看着有点遮掩过头的他们,江穗岁无声笑了笑,“是不是学校里都知道我有心脏病的事了?”
此话一出,三人大惊,纷纷对视一眼,不是他们好像也没有说漏嘴吧???
江穗岁了然,“江悠那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她那天晚上就是抱着豁出去一切的态度去的。
所以,她肯定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的。
三人对视一眼,江穗岁猜的不错。出事的那晚上,校园的贴吧就发出了这件事,虽然删除的比较及时。
但是仍有很多同学看见了。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再加上这段时间江穗岁和池砚舟都没有来学校,基本上得到了证实。
“那个,你别难过,到时候谁要是乱说,我和陆今安去收拾他!”季晏川挠挠头,干巴巴的安慰。
说完还不忘捅了捅旁边的陆今安。“对对对!我们去揍他一顿!保证他们老老实实的。”
陆今安展示了一番胳膊上的肌肉。
江穗岁“噗呲”一声,笑了笑,“那到时候可就要靠你们了啊!”
“必须滴!”季晏川和陆今安异口同声的说。
“那,我还想知道一点事,你们能讲给我听吗?”江穗岁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陆今安没多想,季晏川和温若初都来不及阻止,就见他拍拍胸脯:“当然可以!小江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另外两人扶额,这傻瓜。
江穗岁眼底闪过一抹得逞,“池砚舟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陆今安木在原地,表情龟裂。季晏川给他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
“小江,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陆今安嘴角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呜呜呜呜,他下次再也不嘴快了。
江穗岁不信。
还是季晏川出来了,“岁岁,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舟哥亲口给你说比较好一些。”
陆今安眼泪汪汪的,感激的看了一眼川子,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关键时候就是给力。
“但是,我可以说一些以前的事。”季晏川看着江穗岁,“中考那年的事。”
江穗岁一愣。
温若初和陆今安有眼色的找借口出去了。房门关上,季晏川站在窗户边,开始慢悠悠的说起当年的事……
中考那天,池砚舟兴冲冲的对季晏川说:“川子!我和岁岁约好了暑假一起去旅游!”
少年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
“唉不是舟哥,你们走了,那我怎么办啊?”季晏川郁闷的看着他。
舟哥怎么这么嘚瑟,哼!
池砚舟拍了拍季晏川,故作可惜的说:“没办法~”
季晏川伤心的看着他。
“舟哥,岁岁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季晏川看了一眼周围,没看见女孩的身影。
“岁岁说考完试了在碰面,说是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池砚舟说到最后,眼底满是好奇。
“行了,走吧,快进考场了!”说完,池砚舟勾着季晏川的脖子,走进了考场。
但是,世事难料。
考完试后的那天下午,江穗岁消失了。他们去江家,可是进不去大门。
季晏川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下午,池砚舟疯了一般找人的场景。直到听到女孩出国的消息,池砚舟才消停下来。
那天,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暴雨。
暴雨如注,狠狠砸向地面,激起层层水花。池砚舟站在他和女孩常去的那个湖边,狂风肆意吹打着他的身躯,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无助。
周围的一切都被雨水模糊,空无一人的夜晚,显得格外死寂。
池砚舟的双眼布满血丝,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慌乱地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