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吗？大概是有些的。

    她厌弃自己吗？大概……也是有些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捧着那?团残破成碎渣的自己，精心拼出另一个样?子?来，好把自己放在展览台上供人景仰。世人当然爱她啦，她那?么漂亮，世人当然不?爱她啦，他们爱的只是漂亮的金玉，而不?是她。，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她褪去?了那?层华丽的外壳呢？

    她总期待着有人来爱她，可人来了，她就紧闭着城堡的门不?肯出去?。她知?道那?是虚假的，是被金玉吸引来的。她怀疑来怀疑去?，不?停地跟门外人对着暗号企图有人能够听?懂，就这样?把自己折磨得体无完肤，把他也列为或许是被金玉吸引的人员之一。

    可是她错了。

    原来还有个更?糟糕的可能。

    她面前这位从来对她关照有加的、仿佛一心牵挂在她身上的、快要打?开她城堡的人，是她一手创造出来安慰自己、弥补自己的假象。

    而他对她的喜欢，原来不?是出于她精致漂亮的壳，而是出于她对他的设定?。

    季烟汀忽然想笑，想哈哈大笑，她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觉得铁锈味灌满了喉咙。

    周予酌向前一步，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先行一步躲开。

    “你别过来。”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盯死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是谁的？”

    他同样?回视着她，“前不?久。”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外在是装出来的?”

    “从高二走廊上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能听?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第?一面……”她呢喃着，点点头，又后退了一步，嘴角咧得厉害，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我没有想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可是我早该想到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不?停点着头重复着说自己早该想到的，重复着重复着，从某个时刻开始，彻底崩溃，“你知?道吗？我害怕、我恐惧，我每天胆战心惊地活着，我怕被人们知?道我不?是什么天骄之女，也不?是什么白天鹅，只是一个学人精。我怕被人知?道我那?些狼狈的过去?，会因此远离我。我、我以为你喜欢我，是真的在付出情感喜欢着我，我每天都怀有期待，又忐忑不?安，因为我只是个架子?……可是到头来你比那?群人都要糟糕！你甚至……你甚至……”

    “不?是的。”周予酌就这样?看着她，轻轻地、坚定?地打?断了她，他的目光是那?样?柔和，比过去?的任何一秒都要柔和，“我喜欢你，不?是出于那?该死的设定?，就像我不?喜欢理科，喜欢葡萄味的果冻一样?，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季烟汀，而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罢了。”

    她怔愣地听?着，用模糊的视线望向他笃定?的眼神，捏着把手的指尖泛着力道，几乎颤抖。

    “我喜欢你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生动活泼，喜欢你那?么色彩鲜艳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喜欢看你有点自恋地夸自己漂亮……当然那?是事实。”

    他低头清浅地笑了下，“我眼里的季烟汀啊，特别优秀，招人喜欢，她画画很好，动手能力很强，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天边的日出那?样?耀眼。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感受着她给予我的热烈。我是虚假的，可是你让我触碰到了真实，让我误以为我就是那?么切身地存在着，我因为你的靠近而感到剧烈的心动，因为你的开心而感到由?衷的快乐，也因为你的难过而感到悲伤。我一遍又一遍地在了解你，也一遍又一遍地在了解我自己，而这每一遍都在告诉我说，是的，我爱上你了。”

    周予酌说：“你当然不?会是什么天之骄女，也不?会是什么白天鹅，你只是你自己，非要作比，你会是清晨的阳光，那?样?富有生命力。所以你应该快乐的，仅因为你是你。”

    季烟汀像原本绷紧了的琴弦被慢慢卸下琴码，握着门把手的手渐渐松下。他口中描述的她是如此具有吸引力，让她如此恍惚。

    她想起那?栋烂尾楼、那?间小卖部，老板摇着蒲扇躺在摇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调侃着说我们听?听?又拿着文?具钱买冰棍呀，小心被爸爸妈妈逮到揍哦，被她瞪了一眼后又乐，嘀咕着说她年纪小脾气还不?小。

    “脾气不?小怎么了？”

    “脾气大点好。”老板用蒲扇给她扇了两下风，笑着说，“我就喜欢脾气大点的小孩，可爱。”

    她想起过新?年时，季国立悄悄用打?火机为她点燃一根仙女棒，笑着说我们听?听?又长大了一年，好棒啊。

    她想起那?个雨天，季国立撑着雨伞拉起她的手，语气毫不?在意：“不?要害怕淋雨，那?就是一场雨。”

    季烟汀看着他，睫毛一颤一颤，近乎呢喃地问：“那?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呢？是因为我许愿说，希望有人能来永远爱我吗？”

    周予酌抬起手，指腹在即将触碰到她泪痕的那?一刹那?又停下，指尖蜷了蜷，还是收回。

    “可我不?是来爱你的。”他告诉她，“我是来告诉你，你是有多值得被爱的，包括别人，也包括你自己。”

    她想要打败大雨找回自己的第十四天

    十一假期过?去，

    日子好像又回归了之前?的样子，忙碌的课程、拥挤的食堂、参加不完的讲座……只是她的微信很少再闪动消息。

    周末，简思仪起?了个?大清早，

    坐在椅子上照着化妆镜对着自己的脸啪啪拍着粉底液。

    何清语睡眼惺忪地下了床，路过?她时调侃：“今天是要去干嘛呀打扮这么精致？”

    “过葡萄酒情人节。”简思仪开始给?自己夹睫毛。

    “什么节？”何清语听得云里雾里，“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

    “她就是随便找个?理由出去约会?。”赵朝晨说，“就你当真?。”

    “……”何清语语塞，想到什么，又扭头，

    挤眉弄眼问季烟汀，“话说你跟那个?……周予酌，情况怎么样？”

    季烟汀正背着单词，电子笔误触，耳机里叮咚一声，提示她选错了。

    “就这?样。”她语气淡淡。

    “啊？就这?样？你俩怎么暧昧这?么久还……”何清语还想说什么，被赵朝晨拉了下衣角，

    意识到什么，

    闭了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简思仪终于化完了妆，背上小包，声音轻快：“我出门?了，

    拜拜。”

    “嗯，

    拜拜。”

    寝室里再度回归了一片寂静，偶有窸窸窣窣声。

    季烟汀背完了单词，脊背往后一靠，

    目光虚焦在app显示着“恭喜完成?背诵任务”的页面上。

    其?实这?几天，她和周予酌的联系减少了，

    就从那个?夜晚开始。她触碰着他真?挚的眼睛，两束目光在漆黑中交织，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她看?清他眼底的难过?。

    她分不清他的难过?究竟来源于哪里，是来源于她，还是来源于他是虚假的这?件事，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她在他难过?的眼睛里慢慢静了下来，垂下了头，半晌，低声问：“然后呢？”

    “你会?重新爱上自己的。”周予酌说。

    “再然后呢？”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然后？”

    “你别骗我。”这?一天的恍惚仍历历在目，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他就这?样成?了人们口中她荒诞的梦。

    “那你呢？”季烟汀哽咽着，问，“你会?消失吗，像今天一样？”

    “我本来就是虚假的，我存在在这?里的意义只是因为你。”他抬头望了眼天空，明月高挂，丝云围绕，像一团笼罩着月亮的、神秘的雾气，他的声音散在风里，听不出好坏，像一声妥协的叹息，“明天天气晴朗，去做你所有想做的事吧。”

    她觉得茫然。

    她想做什么呢？她想要什么呢？

    她在泥泞里奋力挣扎，要像种子那样顶开土壤，要像蝴蝶那样破茧而出，可是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就连他也是其?中之一。

    于是季烟汀开始躲着周予酌，她不想面对这?样两败俱伤的选择，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实际上却并不存在的他。

    赵朝晨今天学院宣传部要开会?，何清语约了以前?的朋友去看?演唱会?了，晚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烟汀吃过?了晚饭，沿着人行道慢慢吞吞地往回走，初秋的夜间渗着凉意，树叶隐隐已经开始枯黄、掉落，过?不了多?久，就会?造就一个?破败的冬天。

    她双手兜在口袋里，远远听见草坪处的音乐声，温柔的女声哼唱着歌，清澈的嗓音像一舟小船飘飘荡荡，送到她耳畔。季烟汀顺着声转过?头，一堆人围在草坪灯光处，手里摇晃着荧光棒，她的视线从人群脑袋的缝隙中穿过?，落在中央闭着眼握着话筒的女生身上，身后放置着一块易拉宝海报——草地音乐节。

    季烟汀被吸引，改变了原本要去的方向，踩着歌声，一步一步朝着灯源处靠近。

    “路灯几盏点亮，点不亮我的心脏……”

    女声吟唱，她驻足在人群开外，静静地听着。

    她赶上的不过?是个?尾声，这?一首歌唱完，音乐节便结束了，主?持人握着话筒道着感谢，人群渐渐散开。她刚也要跟着转身离开，一个?抬头，在不算亮堂的光线下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她一愣，对方也跟着一愣。

    隔了几秒后，费非度才小跑了几步，到她的面前?，举起?手小幅度挥了挥，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小声打着招呼：“季学霸，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有些尴尬地颔首，问，“你怎么会?在这?？”

    “就……随便逛逛。”费非度挠挠头，又说，“哎，京大嘛，最好的学校，我虽然没考上，但来都来京湘了，要是不逛一下那多?可惜。”

    “这?样。”她点点头。

    “你是一个?人在外面吗？”他环视了圈周围，人基本上都散完了，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的正费劲地提着道具慢吞吞离开，“周予酌没跟你一起?吗？”

    “我就是出来吃个?饭，原本打算吃完就回去的，看?到正好有音乐节，就留下来听了会?儿。”工作人员将?灯搬走了，草坪上又坠入一片黑暗，季烟汀解释完，伸手指了指后面的路，“那我就不打扰你继续逛了，我先回去了？”

    费非度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只笑了笑：“好。”

    “再见。”

    “再见。”

    季烟汀转身，迈开步子，重新走进灯光之中。

    凉风习习，今晚的月亮被浮动的云挡住了一半，只剩下一点弯钩，像山羊的角。

    身后脚步急匆匆地靠近，伴着一声喘着气的“等一下”，她的胳膊蓦地被人拉住。

    她疑惑地回过?头，再次同费非度对上视线。

    他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呼吸急促，重复：“季烟汀，等一下。”

    她的目光在他微红的脸上停顿，隐隐有所预感。他们站在路灯下，一切都在这?样暖色调的光下无处隐藏，几乎微不可见绕着光飞舞的小飞虫、飘荡的尘埃、少年人眼底清晰的紧张……和从不敢说出口的心意。

    “拜托了，麻烦再给?我几分钟。”费非度慢慢放开了手，气息未平，却望向她的眼睛，诚恳地，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我的暗恋画个?句号。”

    季烟汀回正了身子面对着他，看?着他松开的手缓缓地垂在身侧，指尖不自觉捏了捏裤子，又松开。

    “季烟汀。”

    他挺直了身子，直视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在你知道我名字之前?就喜欢你了……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他扯了下唇角，牵起?一个?微笑，继续说了下去：“我在升初三的那个?暑假来京湘旅过?一次游，那天吃饭的地方附近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人山人海，我和爸妈被挤散了。那个?时候我因为打游戏被没收了手机，打不了电话，只能在陌生的街景中踮着脚尖搜寻来往的人群，慌乱间撞到了一个?人，我听见抽气声，低头一看?，愣住了，被撞倒的那个?女生穿着一身很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头上绑着红色的蝴蝶结，天，她简直像个?洋娃娃。”

    他笑了下，“我连忙把她扶起?来，不停说着对不起?。她拍着裙子上的灰尘，怔了怔，抬起?头，认真?地问我是在向她道歉吗，我说是啊，她眨了下眼，看?着我啊了声，说很少有人向她道歉。

    “……后来她借了我手机，我成?功联系上了父母。我将?手机递还给?她，认真?地道谢。她又啊了声，说也很少有人跟她说谢谢，如果我真?的想谢谢她的话，就陪她一会?儿吧，她不想一个?人待着。我说好，于是我们俩就一起?蹲在商场旁边的阴影里。她很奇怪，像夏天的知了，在我耳畔不停地喧嚣，说今天她做了什么什么事，可我太急了，我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盯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也无心去听一个?陌生人的日常。”

    “她大抵是察觉到了，跟着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手背被什么东西戳了下，垂下头，她递过?来一包泡椒凤爪，小声跟我说，别不高兴了，这?个?可好吃了，请我的。”费非度舔了下干涩的唇，“京湘的夏天真?热啊，热到我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秒止不住心跳加速，掌心冒汗。”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稀里糊涂地，被父母牵走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他依旧凝望着她的眼睛，深深地，“直到高中开学第一天，我坐在教?室里，抬起?眼，撞上了熟悉的眼睛……她来络州了。”

    季烟汀的心颤了下。

    ，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慢慢闭了下眼睛，好像有点难过?。

    “可是她不记得我，她变了好多?，不爱说话了，变冷淡了，也不喜欢吃泡椒凤爪了，但她依旧很好很善良。我借着讲题的名义企图偷偷靠近她，可是她从来都不接受我悄悄塞给?她的礼物。

    “她还是很奇怪，我看?不透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心意，装作嘻嘻哈哈的，鼓起?勇气再往前?迈出一步，却又有些胆怯。我在进退艰难之间眼睁睁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生走得越来越近，我开始嫉妒，我偷走了那个?男生塞在她桌肚里的情书?，企图在那个?男生面前?表现得与她再亲密一些……”他苦笑着摇头，“可是我做错了。”

    那天在海大，他被季烟汀以回家为理由拒绝了吃饭邀请，没再坚持，后来追出校门?时，却怔怔看?见对面的甜品店窗前?两个?人共坐一桌，阳光倒影，像一颗酸糖嵌在了他的牙齿里。

    于是几场辗转反侧的夜里，以第三方的视角将?这?段情节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终于看?清了她扣住衣袖的指节，说完再见后绷紧的唇角。，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知道那场比赛她并不顺利，他也意识到，原来当时她希望有人陪。

    他就这?样在一次次机会?面前?退却，又在不该前?进的时间里被刺激着强行迈进，最后抹杀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晚风萧瑟，费非度后退了一步，垂下了落寞的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说出来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回应，只是想让我的这?场暗恋结束得别那么仓促又遗憾。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她错愕地听完，五味杂陈，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糊住了，发不出声音。

    沉默了很久，她才缓缓开了口。

    “抱歉。”

    抱歉她没有再早一点发现他的心意。

    “谢谢。”

    谢谢他告诉她，早在她彻底自我厌弃之前?，就已经有人在喜欢她了。

    最后，她说：“祝你以后能开开心心的。”

    费非度又后退了一步，笑着：“也祝你和周予酌能好好的。”

    她想要打败大雨找回自己的第十五天

    风一吹，

    便将一口秋老虎吞了下去，十一月的天气彻底凉下来，梧桐叶掉了一地，

    光秃的树枝在空中肆意?延伸，交叉着挡住望向天空的视野。

    最近家附近新开?了家花店，季烟汀周末回去拿东西时经过那家店的门口，脚步下意?识顿了下。

    周围满是嘈杂的空气，宽阔的马路人车湍急而过，边上白天歇业的酒吧暗着灯，

    那家花店门口的木架子上摆着几盆喊不出名字开?得正旺的花朵，白墙上挂着的亚克力灯箱牌上用黑色描绘着EXPRESS的英文单词。

    透过满面玻璃门，里头的陈设清晰地映出，几盏吊灯，花卉参差地摆放着，娇艳欲滴，颜色各异，

    窗前摆着一张长桌，

    几把高脚椅。

    她心中一动，

    推开?了那扇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清脆作响。

    店主穿着条黑色厚裙子，套着件毛衣外套，

    正修理着花枝，

    见人来便抬起眼，递了个微笑，打招呼：“欢迎光临，

    有什么需要的吗？”

    季烟汀恍惚了下，回忆里那场在影院令她哭得双眼通红的电影画面与眼前的现实交错，

    就像门外梧桐树蜿蜒的树枝，她差点以为自?己一脚踏进了电影里，待回过神来，冲店主道：“我看?看?。”

    “好的。”

    ，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四周随意?逛了圈，才发现这里不光是家花店，还卖咖啡。收银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小黑板，用白色粉笔手写着饮品与价格。她只是正巧路过，又?正巧被吸引进来，没有什么想?要买的，又?不好意?思直接离开?，左右后面也没什么事情?，便点了杯拿铁，在窗前的高脚椅上坐下。

    最近她的生活慢了下来，微信也安静了下来，一个人的时间变多了，也或许是她喜欢静坐着发呆的时间变多了。

    她的大?脑总是乱哄哄的，像在迷宫里屡次碰壁之间寻找着出口。

    季烟汀搅动着咖啡，随意?打开?朋友圈，往下一条条滑动。

    何?清语分享最近看?的剧，赵朝晨转发着学院官方，徐粼粼抱怨着络州的天气……

    直至在某一刻，她的手指停下来。

    高二八班蒋落：“[爱心]（图片.jpg）”

    她点开?大?图，是两只交握着的手，评论区不少高中同?学回复着99，刘启莫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含义?明显。

    季烟汀盯着屏幕望了好久，才动动手指，缓慢地打下“恭喜”两个字，点击发送。

    不过片刻，朋友圈最上方弹出一则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