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朱元璋马皇后张邋遢 本章:第1329章

    “臣告退。”

    徐阶起身,又朝朱载坖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父皇真要扩充布政使司?”朱载坖诧异问。

    “怎么,你觉得不妥?”

    “呃……也不是不妥,儿臣就是有些惊奇。”

    朱厚熜:“可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典故?”

    朱载坖惊愕,还是如实说道:“儿臣知晓,出自鸿门宴之典故,秦末争雄,霸王项羽宴请汉王刘邦,项羽谋士范增授意项庄借舞剑之名,杀了汉王……”

    朱载坖突然一滞,问道:“父皇的意思是……扩充布政使司是假,两湖分南北是真?”

    朱厚熜不置可否,示意继续。

    朱载坖思忖片刻,说道:“父皇上来就说要分割南直隶,是故意如此,好降低徐阶的心理预期,接着,再引导他说出湖广分两湖之事……如此一来,父皇政治目的既可达到,也能让徐阶自以为坚守住了底线,不至于太过抵触。”

    言罢,朱载坖又复盘了一下,没找到漏洞,一时不免有些自得,问道:“儿臣说的可对?”

    朱厚熜微微点头,道:“你能想到如此程度,已是难能可贵。”

    朱载坖咂了咂嘴,道:“请父皇教诲。”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扩充布政使司是假,分离两湖亦非真,分割南直隶才是为父的政治目的。”

    “啊?”朱载坖惊道,“父皇,南直隶是我朝兴起之地,亦是太祖……”

    迎上父皇的眸光,朱载坖悻悻住了口。

    “皇帝治理江山社稷,需因时因势而定,岂可一成不变?今日之南直隶若放在成祖时期,成祖亦会做同样的决断。”朱厚熜淡淡道,“说什么成祖都不敢削弱南直隶,成祖都敢迁都了,还不敢动一个南直隶?”

    朱载坖悻悻称是。

    随即不解道:“父皇,儿臣愚钝,您为何……一上来就尽数亮出底牌呢?”

    朱厚熜哂然一笑:“刚才你不是说了吗?”

    “啊?我说什么……”朱载坖恍然大悟,惊叹道,“难怪,难怪徐阶明明没有利益受损,反而还一副如丧考妣模样,原来如此……”

    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父皇,徐阶最后那句话……可是有深意?”

    朱厚熜终于露出了满意之色,颔首道:

    “不错,徐阶知道分割南直隶才是为父的政治目的,这样的事他亦不敢打头阵,那句话确有深意,是在向我讨承诺,承诺下次不再让他打头阵。”

    朱载坖叹为观止,连连道:“原来真正的折中在此处,原来是这样……如此一来,徐阶在扩充布政使司与两湖分南北一事上,就只能兢兢业业,努力配合父皇,不然父皇的承诺亦可不作数。”

    朱厚熜含笑点头,儿子反应是慢了点儿,也是经过他的引导才全部悟透,可终是成长了。

    态度端正,也好学,虽愚钝,可只要努力勤奋,未尝不能成为一代明君……

    念及于此,朱厚熜愈发喜悦,说道:“去,让人传膳,咱们父子饮两杯。”

    “哎,是。”朱载坖喜滋滋点头,他能清晰感觉到,今日的表现真的让父皇满意了。

    而且今日父皇给他的感觉……不再只是父皇,也是父亲。

    朱载坖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自卑,怯懦,心力交瘁……负面情绪消弭大半,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接手的皇权是最强的皇权,给了他自信。

    父皇的言传身教,给了他底气。

    父亲的肯定,更是让他的付出,有了正向回馈……

    朱载坖只觉一股‘气’在身体里乱窜,恨不得处理三百道奏疏才解气……

    “父皇稍等,儿臣这就去吩咐。”朱载坖匆匆一礼,走路都带风。

    朱厚熜不禁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欣慰之感。

    此番下江南,见了儿子日子过得极好,又与堂兄真正和解,让他郁郁数十载的心结与苦楚,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李青啊李青,这样的嘉靖皇帝,这样的我……你总该欣慰了吧?”

    朱厚熜怔怔出神……

    ~

    次日清早。

    李青刚起床,还没洗漱,院门便被敲响了。

    开门见是朱载坖,不禁有些惊诧,又见其一脸春风得意,便联想到了朱厚熜的心态转变,不禁感慨万千……

    如今的嘉靖皇帝,与大明历史上的嘉靖皇帝,终于真正意义上彻底划清界限了。

    李青有欣慰,也有欣喜,更多是轻松……

    相处这么久,哪能没有丁点感情?再加上朱厚熜数十年来的克制本性……其实早就赢得了李青的尊重与爱护之心。

    如今如此,李青自然开心。

    朱载坖笑吟吟道:“今日孤不请自来,不打扰吧?”

    李青微笑摇头:“哪里话,太子殿下请进。”

    朱载坖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的印象中,父皇都没被李青如此礼遇过。

    殊不知,李青的礼遇,亦是为了增强他的自信和底气,好教这个太子,一改仁弱之气象……

    第563章

    一张一弛

    夏日炎炎,蝉鸣不断。

    果树下,石桌前,二人相对而坐,气氛融洽……

    朱载坖笑问道:“宫中的那部《大明轶闻录》,想来就是出自先生了?”

    “不错,”李青颔首,“不过看看也就得了,旨在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可不要奉为圭臬。”

    “呵呵……先生这么说,就太过自谦了,孤闲暇之时常拿来阅览,获益颇丰啊。”朱载坖正色道,“理当奉为圭臬。”

    李青微微摇头,轻叹道:“不一样了,时下的臣子较之以前,进化了太多太多,大明轶闻录已经不适用现在的生态了。”

    “?”

    “莫说严嵩徐阶之流,便是高拱、张居正这些还算不得身居要职之人,其水平都完虐以前的尚书之流。”李青说道,“前车之鉴,后人之师。时下的这些人,可以说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其水平自然远高于前人。”

    朱载坖轻松的神情变的凝重,问道:“差距很大吗?”

    “当然很大。”李青说道,“一方面是总结前人教训的原因,一方面是你父皇的原因,太祖太宗大开大合,仁宗宣宗中正平和,英宗中宗进退有据……真要说起来,至成化朝以前,臣子并没怎么进化,可到了成化朝,情况就不一样了。”

    朱载坖皱眉道:“也就是说直至宪宗开始,大明的臣子才有了长足进步?”

    “嗯。”

    “具体原因先生可否说一说?”

    李青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两点,一是传奉官,二是西厂,宪宗皇帝这两手下来,等同于在制度上彻底掀了桌子。”

    “不经吏部,不经选拔,由皇帝直接任命,直接架空了内阁和六部,因此有了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最为典型的就是内阁的万安大学士,再加上西厂的绝对强势,以至于群臣连反抗都是有心无力,也就是此举,让群臣真正有了切肤之痛,君权臣权的拉锯战,陡然增速……”

    “时至弘治朝,这一情况得到了极大缓解,孝宗的仁厚与宪宗的强势,形成了鲜明对比,加之强势的宪宗解决了诸多棘手问题,更衬的孝宗皇帝‘和蔼可亲’,这个阶段,群臣没有进化,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退化了。”

    “当然了,这里的退化指的是放松了警惕,非是臣权弱了,相反,弘治一朝下来,臣权得到了暴涨。”

    “到了正德皇帝上位之时,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学孝宗,二是学宪宗,学孝宗的话,臣权会继续暴涨,学宪宗的话,又会让群臣再次感受到切肤之痛,继而进化……”

    朱载坖醍醐灌顶,喃喃道:“难怪有了刘瑾张永等八虎,还有内行厂……武宗最终还是学了宪宗皇帝,原来如此。”

    这一刻,朱载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大伯好感倍增。

    李青颔首,继续说道:“之后就是你父皇做皇帝了,历经正德一朝再次的切肤之痛,君臣矛盾达到了顶点,恰逢你父亲又是小宗入大宗,且还年纪尚轻,于群臣而言,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朱载坖愤懑道:“所以杨廷和等人才那般刁难父皇,就是逼迫父皇低头、妥协,他们好作威作福,还逼迫父皇不认献皇帝……这爷俩可真是混账,得亏遇上的是父皇,若换别的皇帝,他们父子能得善终才怪。”

    受父皇影响,朱载坖对杨廷和父子,也是恶念满满。

    李青等他发泄完愤懑,才道:“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你可以愤懑,但不能狭隘。”

    朱载坖怔了怔。

    “站在你父皇这个受害者的立场,杨廷和父子确实可恶,可就当时的局势而言,杨廷和父子也未必错了。”

    朱载坖闷闷道:“就杨廷和当时的行径,说是羞辱君上都不为过,还……不算错了?”

    李青笑了笑,说道:“在当时那个特殊的阶段,单就论臣权,杨廷和可称得上我大明第一权臣。”

    “正德皇帝骤然驾崩,国无君主,杨廷和以臣子之名,行皇帝之权……纵观历史,也鲜有人能比拟他当时的权势。”

    “可你真就觉得杨廷和能够为所欲为,百无禁忌,一呼百应?”

    朱载坖怔了下,沉吟道:“先生是说张太后?”

    “张太后是一方面,还有来自群臣的压力。”李青说道,“苦正德久矣的群臣,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会放过这个机会?那般情势,杨廷和只能那般做,再者说来,你父皇虽是皇明祖训下的合法继承人,可皇明祖训如何理解……还不是百官和张太后说了算?”

    “正德皇帝不是下了遗诏吗?”

    “不错,可遗诏也可以是假的,亦或没有。”

    朱载坖默然。

    “当时先生……?”

    “我恰巧不在。”

    “……好吧。”

    李青说道:“杨廷和是有诸多不对之处,可换个角度想想,人家至少保证了大明的皇权平稳过度。再说回认皇考之事,从法理来说,杨廷和并不为错,之后杨慎亦然,不然,杨慎一个小人物,也万无法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当然了,国子监、翰林院的人或许是头脑发热、书生意气,可暗中推波助澜之人,却并非只是为了法理……这才是杨廷和父子在那般情况下,还可以功成身退的原因。”

    “与你说这些,不是为杨廷和父子开脱,而是让你明白,许多时候许多事,都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非是某个人想如何,就能如何。”

    “人一旦被情绪左右,就无法窥视大局全貌,尤其是你这样的人,更要理智判断,从全局出发……”

    “孤……受教。”朱载坖轻轻点头,随即又是一笑,傲然道,“可父皇还是赢了,甚至都没让先生相助。”

    李青不置可否,只是道:“是赢了,可也让群臣更进一步的觉醒、更高效的进化了。”

    “今已嘉靖三十六年,论在位时长,你父皇已经超过大明所有皇帝,三十六年的强权之下,再历经杨廷和、杨一清、夏言、严嵩……等一众人精,时下的庙堂已进入究极状态,个顶个的人精啊。”

    “强是相互的,你父皇越强,你父皇治下的臣子就越强,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也是好事。”

    李青说道,“未来你能驾驭好,这便是你父皇留给你的政治遗产,未来你驾驭不好,这就是你父皇留给你的政治炸弹,好与坏,不取决你父皇,甚至都不取决于臣子,只取决于你。”

    “敢问先生,孤当如何?”

    “你也有两个选择,一是学你父皇,二是学孝宗,具体学谁,学谁又有什么后果……我想你总该清楚吧?”

    朱载坖默然点头:“孤明白。”

    “怎么,吓着了?”

    “呃……”朱载坖深吸一口气,道,“论皇权之强,我大明远超汉唐宋元,又有父皇谆谆教诲、先生辅佐,孤又何惧哉?”

    “未来,我不会活跃在庙堂了。”

    “啊?”朱载坖失惊,“为何啊?”

    李青没解释,只是道:“我也不会完全袖手旁观。”

    “先生可是……累了?”

    李青微微摇头:“其实我和皇权也不是朋友……算了,解释起来属实麻烦,总之,未来你还是要靠自己。”

    顿了下,“就朝局来说,我也没帮助你父皇多少,他能做到,你自也能做到才是,当然了,我会以另一种方式让大明更好。”

    朱载坖有些失望,也有些失落,可又无法强迫什么。

    连父皇都拿李青没办法,他能如何?

    朱载坖只得说道:“先生为大明付出良多,歇上一歇也是应该,未来……等先生歇足了,还请先生施以援手。”

    李青只是微笑,不作承诺。

    随着朱厚熜的转变,朱载坖定然会得到长足的进步,自信心也会越来越强,可凡事过犹不及,李青若再许诺兜底,朱载坖难免会飘。

    一张一弛,才最为妥当。

    朱厚熜既然扮红脸,李青只能扮白脸。

    “今日谈论的这些……殿下可有所获?”

    朱载坖一滞,随即明悟李青说这么多的用意,道:

    “无论政治,还是朝局,亦或臣子……都是动态变化的,不能全然照搬前人经验,身居上位者,若被情绪左右,便会一叶障目,要理性判断,多方面的考量……”

    李青满意地笑了。

    “殿下英明!”

    “我……英明吗?”朱载坖苦笑自嘲,“在你们面前,我只觉自己就是个傻子。”

    “哎?谁也不是一上来就多优秀,都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积累、一点点成长过来的。”李青鼓励道,“殿下被立为储君没多久,又刚正式接触政务,如此已然进步神速,未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朱载坖叹了口气,轻轻道:

    “父皇之栽培,先生之辛苦,孤都明白,孤……不会辱没了祖宗威名,亦不会辜负这大好江山。”

    “殿下如此作想,乃大明之幸!”

    朱载坖微微点头,愉悦轻松的心情,沉重了几分。

    虽不至于再次变得自卑、怯懦,却也轻松不起来了,只觉任重而道远……

    第564章

    皇家科学院工程开启

    来的时候春风得意,走的时候怅然若失,朱载坖好生体验了一把过山车……

    不过,表面还算沉静。

    “今日与先生一番交谈,孤受益良多啊。”朱载坖问道,“先生在京师能留住多久?”

    “这个我也不清楚。”

    “?”

    “这还要看你父皇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言罢,李青又是一乐,轻松道,“我想他应该不需要。”

    朱载坖哑然。

    “既如此,那近段时日,孤要叨扰一番了。”

    “殿下想来,随时欢迎。”

    朱载坖微笑点头,告辞离去……

    李青洗漱了下,准备去街上吃些东西,不料,刚一出门,便撞上了本家李本。

    李青只好再次作罢。

    “李大学士可是为退休之事而来?”

    李本:“只是想与永青侯聊聊。”

    李青对李本感观不错,虽然他也曾想让李青体面来着……

    折返回小院儿,邀李本落座,李青问道:“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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