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荣交代包金山,“按刘师兄的方子给病人服用三天后,再用这样的透刺针法刺穴,病人会痊愈得很快。”
黎家治疗偏瘫,向来是药针同治。
而黎家管用的药却不是刘晨松的补阳还五汤,而是黎家自制的豨莶丸。
只是豨莶丸需用特殊手法制作,在医院并不适用,所以他也没提及。
景初回到酒店,立刻将当晚从刘晨松那里收获的医理记到自已的案中。
她案中记:医家用药如用兵,兵不在多,独选其能;药不贵繁,惟取其效。而遣兵用药,还应观病患之缓急,不应局限于经方剂量,反被自困,破而后立,方是攻城略病之道。
做好案记,景初心中喜悦,虽然不知道自已最终能否入选去r国做医学交流,但最起码参加这次特训,还是有很多丰厚的收获。
就如姥太爷所言,医道之路要走远,必须不断与人交流并践行。
想到这里,她才记起明天还要开启新一轮诊断考核,于是赶忙洗漱卧床入睡,临睡前心里却雀跃万分,明天的考核又是怎样的呢?
她对这场特训满是期待。
医学特训第二场专训在景初的满含期待中展开。
与第一场一样,学子要抽考核的老师。
景初这次抽到的考核老师是68岁温补派的翁莱惠。
同样抽中翁莱惠的学子有29岁的华采,和30岁的郑宇文。
他们俩都从欧俊波和李凤军那听说了景初的厉害之处,并不敢因为景初年龄小而轻视她。
翁莱惠在3号考场进行考核,左边2号考场老师是65岁的黎文荣,右边考场老师是60岁的李克有。
可以说如果在3号考场丢脸,2号考场和4号考场的人都能清楚了解。
这也给华采和郑宇文心里产生压力。
翁莱惠性格严肃,她是这里唯一的女老师。大概是性别关系,她对医学子中的女学生都格外严格。
前面三天药理考核中有个26岁的女学子纪黎,差点因为她的苛刻提问而掉眼泪,幸好坚持到最后,也成为了同批考核的人中拿得较多优的一个。
因此翁莱惠也是五个考核老师中最严格的一个。
众学子也都祈祷,一不要跟景初同组考核,二不要抽到翁莱惠老师考核。
可想而知,这会华采和郑宇文心态都要崩了。
翁莱惠严肃地对眼前三个学子道,“中医诊断有四诊、八纲辩证、脏腑辨证和病性辨证。你们能来特训,基础理论我就不考究了,这几天考核,以考核综合诊断实践能力为主。”
“现在场内有三位病人,你们可上前去诊断,并在案上写下你们的诊断结果。”
考核场在昨天完成药理考核后,就将所有药材收起,分五个考场,放了15张病床。
这15名病人皆来自京都人民医院,有获得病人及家属同意来作为学子的考核案例,医院以此会减免他们的治疗费用。
华采、郑宇文还有景初分别上前去按脉看诊。
然后才一一将诊断结果写到自已的医案上。
翁莱惠让华采先回答第一个病人的诊断。
华采道,“病人性别男,年龄6岁,走路不稳,属肾气不足的发育迟缓症。”
郑宇文的诊断结果与华采一致。
但景初的诊断却在肾气不足中加了“先天”二字,翁莱惠不禁好奇,问景初,“患者肾气不足,你为何要强调‘先天’二字。”
景初答道,“肾气不足有在母体中汲取的肾气不足,是为先天不足,也有后天生活环境引起的肾气失衡而引起不足。”
“我观患者脑袋头骨偏小,眼珠不黑,应是先天母体供养不足导致,所以断其为先天肾气不足引发的迟行症。”
翁莱惠听这些话,侧身问患者母亲,“你家孩子可是早产儿?”
小孩母亲吃惊,连忙站起身点头,“是的,医生您看得真准,我家孩子早产两个月,刚出生的时候还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月。”
翁莱惠笑,“是我这旁边的医生看的准。”她点了点景初。
要知道几名学子包括她自已都没病人任何一点讯息,刚刚在诊断过程中除了问病人症状再无其它对话。
所以众人对景初可以看出小孩是早产儿吃惊不已。
第44章
诊断考核
翁莱惠暗暗点头,却没说什么,接着看第二个病人。
这次是郑宇文先讲述他的诊断结果。
郑宇文道,“病人性别女,年龄48,面色暗,舌淡红,脉弦,少腹刺痛,宫寒痛经,应疏肝理气,活血化瘀。”
郑宇文讲完,华采接着道,“脉浮紧,肾阳不足,而至宫寒严重,经期腹痛,应正肾阳,温补子宫。”
轮到景初时,她看了看病人腹部,淡淡道,“病人长期穿短裙短裤致使膀胱经受寒痛经,周身肌表毛孔收缩,使身体寒进不泄,因此腹中淤血而使宫寒痛经。”
华采和郑宇文听到景初的诊断结果与他们一致,心里松了口气。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景初又道,“刚刚给病人做腹诊的时候,其脐下有拳大圆肿之物,断其为宫内包块,也就是子宫肌瘤。”
腹诊?
华采和郑宇文心下一沉,他们刚刚只做了脉诊和面诊,却没对病人做腹诊。
翁莱惠听完景初的话,上前问病人,“你可是经常穿短裙短裤?”
说话期间她的手也探向病人腹部,让她配合自已的动作呼吸。
病人点头,“我是很喜欢穿短裙短裤。”她刚刚听到那个女医生开口说她是总穿短裤短裙导致宫寒,心里对她的诊断佩服不已。
翁莱惠静静地做完腹诊,在自已的本子上记下来,又走到第三个病人面前。
这次轮到景初先开口。
但翁莱惠却制止了她,要郑宇文或华采先开口。
景初也不介意,退回一旁等待两个同组伙伴先讲。
郑宇文与华采商议后,决定自已先开口。
“患者性别男,年龄70,脉弦涩,舌青紫,因常生气而导致肝气失于疏泄,所以肋胀肋痛,故断为肝郁气滞的血瘀证。”
华采紧接着道,“患者也因肝气郁结而致肝木火旺,也有失眠头痛之症,且身上也有因气滞引起的疮疡。”
翁莱惠看了看病人手上脸上多处痈疮,对华采的诊断也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景初,让她说说自已的诊断。
可以说这位老者的病症并不难诊断,所以景初被安排在华采和郑宇文后解答,若不出彩,很难得优。
景初却不着急,她慢条斯理道,“病人脉弦涩,肝郁气滞之症。”
听到景初言简意赅地道出结果,华采和郑宇文都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可以肯定自已没诊错。
他们现在下意识把景初的答案当做标准答案来看了。
景初停了一下,接着道,“只是病人的脉还是关郁之脉,气机不条达,再看其舌苔白腻,有痰浊,因此我断其肝胆怒气冲七窍并阻于耳窍。”
景初对问病人家属,“如果我没断错的话,老人家是不是一生气就耳鸣耳聋还会说肩背心痛。”
“你们可拉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后背心还长着一颗大疮疡。”
病人家属立刻站起身翻开老人的衣服看后背心,果然有一颗不小的疮疡。
只是老人不说,他们也不知道。
当下对景初只是诊脉却能看出这么多问题惊叹不已。
翁莱惠问病人家属,“老人家是不是一生气就听不见?”
病人家属面面相觑,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见,因为他一生气,我们喊他跟他说话他都不应,总要过了好几天才跟我们说话。”
“这次来住院,他到现在还未开口。”
翁莱惠蹙眉,上前给老人把脉,老人也配合,叫伸舌头就伸舌头,很配合,可问他听不听得清,却直愣愣地看着翁莱惠,显然是没听明白。
翁莱惠打开笔在纸上写道,“能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老人摇头。
翁莱惠问家属,“那你们不知道他什么情况,怎么会让安排他去住院?”
“他一直拍心口,嚷疼。我们担心他心脏有问题,所以到医院做检查。但各项检查都做了,心脏什么的都没问题。”
也因此被判为疑难杂症作为这次特训的案例。
翁莱惠和其他人这才明白,老人拍心口疼,其实是因为后背的疮疡在疼反射到心区,他们因为没有沟通清楚所以才送院就医。
翁莱惠跟家属表示已经清楚老人的情况了,带着几个学子退回到座位。
她严肃道,“早上三个病人你们都看了,诊断结果大同小异,但这个异却将你们的底子拉开,所以早上的诊断考核景初评为优,华采和郑宇文评为合格,可有异议?”
华采和郑宇文都摇头,对这结果早有心理准备。
翁莱惠见他们对考核分数没异议,才接着道,“下午你们根据早上这三个病人的诊断结果进行分析,给我上交治疗方案。”
“在这里我顺便跟你们说一下,因为诊断和方剂不能分开,所以调整考核项目,将诊断与方剂合并考核,用五天时间让你们诊断15名病人,并出具相关的治疗方案。”
事实上这个调整更合理,毕竟诊断了病人同时思考如何治疗才能一气呵成,光诊断不治疗,将诊断与方剂分开考核都失去了践行的意义。
华采和郑宇文已经开始想摆烂了,对下午出治疗方案并无把握。
午休的时候他们一起走到正一个人吃饭景初,华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道,“景初,我们对下午的考核都没什么把握,要不下午就你先说吧,我们就听,学习学习就好了!”
景初放下筷子,抬头看他们,“行医者不能因为心中无底而退缩,你们不应该想着下午的考核没把握,然后等我先分享。”
“事实上我也没把握,但我可以在吃完饭后回房去找资料填补自已不确定的地方。”
“我们来参加这次特训,就是为了学习,你不结出你的果实,又如何能确定你的果实就是酸的而不是甜的呢?”
“说不定下午的诊疗方案,你们就比我好了呢?”
景初实话实说,她不认为自已就比华采和郑宇文强,他们比自已年长,所见所闻亦比自已多,哪怕在诊断考核中她拿了优,也不见得她就能在方剂考核里赢过他们。
这不是谦虚,而是自知。
华采和郑宇文被景初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就羞红了,枉他们虚长景初十几岁,却没有她看得清楚明白。
一个医者如果因为遇到比自已强大的人而退居不前,那么又如何能在医道之路走远?
他们告别景初各自回房,端正心态为下午的方剂考核做准备。
第45章
造势
景初看华采和郑宇文回房,自已也抓紧时间将剩下的饭菜吃完,准备起身回房,转身却看见自已的奶奶正站在身后看她。
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到底还是年小,哪怕一心钻研医学,也多少觉得冷清,想家了,想疼爱自已的家人了。
景初心里高兴,立刻冲到奶奶面前,抱住她,“奶奶,你怎么来了?”
程修仪抱着自已的心肝宝贝,摸摸她的头,“奶奶这不是想囡囡了吗?”
“来,让奶奶看看这几天有没有休息好?是不是瘦了?”程修仪抬起她的小脸摸了摸。
景初摇头,挽着她的胳膊,“没有,吃好睡好,就是想你们了!”
程修仪笑得和蔼,“我还以为你有你伯爷在就不要我们了!”9639
说曹操曹操到,黎文荣听到程修仪的调侃,在一旁走了过来,笑道,“我们现在考核中,也不能私下见面的。”
所以为了避嫌,吃饭他们也是分开的。
程修仪“哦?”的一声,“你们还这么严格啊?”
黎文荣笑,“也是没办法,为了公平公正!”
“所以也不能请你去家里吃饭了?”程修仪问。
“等考核结束再去吃大餐!”黎文荣哈哈大笑。
黎家与景家结亲后,两家关系走得近,景初在黎畔村学医的时候,程修仪就为了去看孙女而常在黎家小住,所以彼此都很熟悉。
刘晨松几人虽然没亲眼见过程修仪,但也是认识程修仪的,华国最大的程氏集团是她一手创立,是商界的风云人物,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中。
他们见景初与她相拥,并称她为“奶奶”,这才知道他们这几天相处的天才少女竟是程修仪的孙女。
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他们认识的景初毫无大小姐的脾性,很踏实认真,不骄不躁,半分看不出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程修仪笑着朝几位考核老师打招呼,然后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在考核中不好打扰,只是有些事想找你们商议,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她对景初介绍站在她身后的两位高大笔挺的女生,“囡囡,这是你大伯母特地给你请的保镖,我今天先带她们过来与你认识一下,特训期间也让她们陪着你,照顾你。”
景初的大伯母赵恒艺是部队干部,对转业的退伍女兵比较熟悉,这两个女保镖,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退伍尖兵,刚从一线下来。
“这是陈兰!”她介绍站在她左边的短发女子。
陈兰立刻朝景初敬了个礼。
“这是陈香!”右边的女子也是短发。
陈香也立刻给景初敬礼。
俩人长得一模一样。
景初连忙站好向她们回礼,问,“你们是双胞胎?”
她们同时点头,动作划一。
景初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她们。
程修仪也点头道,“是的,让你跟她们提前熟悉,养一养默契。”
她摸摸景初的头,“囡囡,你要去哪里,我们都支持你,唯有一点,就是要保护好自已。”
“陈兰陈香以后都会跟着你,等你确定考核通过要去r国,我这边还会给你安排一支护卫队伍。”
说到这里,程修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对几位考核老师说道,“今天过来一是为了给景初安排保镖,二是给你们送一个拍摄团队。”
“景初来参加特训这几天,我让人去查r国这次的医学交流会,据所得消息,他们会以《追医之道》的综艺之名全程直播交流会过程,并且他们现在不断地在给矢数枫造势,要将其扶持为新一代汉医代表,匡其为正道之光。”
程修仪说到这里满是愤怒,“作为华国人岂能让r国人来拉踩我们而去抬高他们的势。”
“既然他们能造势,我们也能造势,你们这段时间的考核情况都录起来,找出最优的学子,我们也来造他的势,他们出名,我们也出名,他们搞个综艺直播,我们就搞个全球直播,综艺名就叫《医道之光》,让他们暗戳戳地自以为是地想利用舆论来贬低我们。”
程修仪这些年受儿媳妇影响,血性不低,但凡影响国家传承和利益的,她都会带头去整治。
说到这里,程修仪特地声明,“你们不用担心我要你们给我家小初造势,我们景家不需要这些虚名。”
“所以你们依旧公平公正地去考核,就算我家小初没入选,我们也会继续给这次去医学交流的学子造势,属于我们华国正统的,就该好好给抢回来,就是输人也不能输阵,让他们知道,咱们华国人可是不好欺负的。”
“他们能利用舆论,我们也能利用,双方都有直播,更能防止他们搞小动作,或利用舆论压制我们,让我们吃暗亏。”
这是程修仪听说了黎老爷子被r国大塚家陷害一事后下定的决策,华国人不喜欢搞阴谋,要搞就搞阳谋,让那些阴暗的鬼子明知他们的目的也束手无策。
几位考核老师被程修仪说得热血沸腾,心中激昂,恨不得当下冲到r国去给那些厚颜无耻之人几个耳光,告诉他们谁才是正统。
程修仪抬手,让她高薪聘请的摄影团队及服装设计师过来。
“诺,这摄影团队是咱们华国最顶流的,这位是刘畅导演,我们华国《国宝》《寻根》这些纪录片就是他导演的,还有一些真人秀,现在最火的那个什么《唱出真我》《闯荡新生》都是他做总导演!”
刘畅笑着朝几位考核老师点头,“十分感谢程董事长的抬爱,我们的团队会尽一切力量去传扬华国的中医之道,不被r国的阴谋所压制的!”
程修仪又指了指旁边十几个服装设计师,“时间紧迫,到时去r国交流肯定要统一华国服饰的,担心你们忙着特训忘记了,我把服装设计师请来,给你们量尺寸,争取在出征前将合适的衣服给你们送来。”
“至于同声翻译师我还在找,毕竟会说r语的翻译师不少,但敢把r国人怼得漂亮的却难找,我这边争取给你们找齐整,你们就好好筹备专业的问题,其它后勤事务交给我!”
……
景初直愣愣地看着自家奶奶一阵疯狂输出,那豪迈之样让她既感动又觉好笑。
她的奶奶,怎么那么飒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