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走丢找到家的孩子，她咧嘴笑了，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就在里面，我娘就在里面，我终于找到她了……”

    我环抱着她，心疼得难受。

    长老颤颤巍巍道：“掌门交给我们的……早已看不出形状，一点妖力都没有，不可能是岳……岳道友。”

    陆川费劲心血拿到我的身体却发现毫无用处，气急败坏下将它四分五裂，才交给丹峰。

    百年过去，我那化为枯木的身体早已随着重重烈火化为灰烬，唯有那颗颗丹药和这炼丹炉还保存着微弱的气息。

    玄尘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抱起小九，语气温和：“小九，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娘她不在这里，她去了妖界。”

    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病态的疯癫，“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团聚……”

    随着玄尘离开，身后所有的炼丹炉突然炸开，连同长老也死于非命。

    10

    此时边界正被群妖围攻，为首的正是原本被封印的江鹤。

    玄尘长剑横在江鹤脖颈处。

    但江鹤没有出手，只是眼神悲痛道：“我来一是为了替她报仇，二是为了赎罪。”

    “我欠你一个真相。”

    我这才知道，当年我被带到妖界后，玄尘曾中途清醒过，他不相信我会背叛他，于是在所有人都误会怨恨我时，他还是偷偷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妖界寻找我。

    但等来的却是我和江鹤在妖界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以及一句“一个没几天的废人怎么配得上她？”

    因为私心，江鹤没有告诉我有人来过，甚至还故意让人假扮我让对方误会。

    “我以为你废了，死了，她就会死心，我就还有机会，但没想到她竟然在没了半条命的情况下依旧去找你……”

    他更没想到玄尘会因祸得福，修为迅速提升，甚至后面直接将他封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

    等他解开封印，已是百年之后。

    而我早已身死。

    “想修补好你的灵根，不仅仅是取出内丹这么简单，还必须让内丹完全碎裂才能去填补，玄尘，你可知那种痛苦不亚于你们人族常说的粉身碎骨……”

    恐慌让玄尘蓦然攥紧本命剑，“不可能……当年她身上明明有内丹的气息！”

    “那是因为当时她怀了你的孩子！”江鹤吼道。

    在玄尘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江鹤苦笑道：“为了保护母亲及自己，幼崽会牺牲自己来凝结出类似内丹的东西来充当母亲的内丹维持生命……但这种情况在妖族很少很少。”

    望着一旁先天羸弱的小九，我胸口仿佛被刀割般疼得难受，那段绝望黑暗的日子，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可原来背后还有小九在苦苦保护着我，支撑着我。

    “够了！都是假的！假的！”玄尘青筋暴起，像要把对方千刀万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但江鹤显然要玄尘直面真相，“我们妖族有一项秘法，血脉相连的两只妖内丹可以互相吸引，若是不信，可以让阿漓的孩子证明一下你那灵根究竟是你们所谓的仙法所补还是妖兽内丹所补？”

    虽然我的内丹已经完全碎裂，但他的灵根毕竟是由我的内丹构成的，所以秘法依旧奏效。

    玄尘双手无力地垂落，我知道他已经信了。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选择让妖王施展秘法。

    随着陌生的符文被念出，小九的内丹浮空而出。

    而玄尘体内的灵根此刻也微微颤抖，直到出现一抹红色的光芒。

    微弱的红，血一般的红。

    那是独属于我内丹的气息。

    “阿漓，真的……是你……”

    玄尘气急攻心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绝望而悲哀，像是当年我躺在血泊中看着他带着陆妍离开一般。

    11

    在玄尘的帮助下，江鹤的部下很快攻上万剑宗。

    在一片腥红血雨中，玄尘抓住想要逃跑的陆妍，歇斯底里吼道：“我的灵根究竟是谁修复的！”

    “当然是我父亲他们……”陆妍眼神慌乱，强装镇定。

    “不说是吧……”玄尘轻笑一声，眼里透着阴鸷的寒意，掐着陆妍的脖子，直接施展出搜魂术。

    搜魂术一旦使用，被施展的人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

    在陆妍痛苦不甘的吼叫声中，我和玄尘看到了她的记忆。

    当年玄尘被送回万剑宗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废了，准备将他扔到后山自生自灭。

    但陆妍却意外发现玄尘身体里正囤聚着一股强大的陌生力量，正在慢慢修复着玄尘的灵根，甚至让他的灵根更加纯粹。

    于是，她起了贪心，趁人不备之际对玄尘偷偷下手，却不慎被妖力反噬，灵根因此受损。

    陆川猜到这股力量的来源，于是将计就计将功劳揽在陆妍身上，并让苏醒后的玄尘对他们心怀感激和愧疚……

    真相竟是如此，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让我痛苦百年的事情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