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哲主动但不强迫,保留着宋韵喜欢的分寸感,依然让她坐在后面。
他伸手挡在宋韵头顶,看着她弯腰进车里,从头到尾都是极为温柔的举动。
他们来到粤餐厅,程亦哲记得她嗜甜的喜好,喜欢吃鸡腿时沾蜂蜜,全程给她布菜扒虾,自己几乎没吃什么。
饭后,宋韵站在餐厅门口等泊车员取车过来,程亦哲结账出来,拿她的包和手机塞她手里。
夜晚的风有点凉,宋韵裹紧外套,突然问他,“大哥,泰途集团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宋韵第一次当面跟程亦哲提起泰途集团,程亦哲靠在大理石柱上,注视她的眼睛,“没关系,相信我吗?”
宋韵有一丝犹豫,还是说了,“相信。”
“想查你父亲下落?”
宋韵手插进兜里,“我不想放弃。”
“阿铮会帮你吗?”
宋韵摇头,“我不确定。”
程亦哲心情有一丝压抑,注意到不远处的红旗轿车,看似轻松自在地笑起来,“回去要早点休息,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去吃辣火锅,那东西伤胃伤身。”
宋韵微笑,“最近不想吃了,今天的港式火锅不错。”
不远处的红旗车里,男人熄火,冷淡地观看那对男女说悄悄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夜色,粤餐厅门口。
男女交谈的神情里都窥见一丝温柔,像约会。
他打开前照灯,那一束强光灯打上来,程亦哲下意识伸手挡出宋韵的眼睛,说了三个字,“红旗车。”
红旗车出现在这里,那里面坐的人不言而喻。
宋韵强装镇定,“他来做什么,我跟他又没关系。”
说完,侧身那一刻,看到程亦铮推门下车,神色难辨朝她走来。
路灯下,斜射的暖光照在他的眉眼,冷极了,宋韵还没反应过来,他强行把宋韵抱起趴在肩上,强势霸道,任肩上的女人喊叫,他依然无动于衷。
大庭广众,两个人举止涵养尽失。
程亦哲偏头,并没出手拦截,“阿铮,小韵是跟我出来的,你要带他去哪里?”
他眯眼,“想知道?那你跟过来。”
程亦哲来接宋韵下班不是空穴来风,他知道程亦铮今天回国,抢先一步把宋韵带出来,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按得什么心思,他鲜有冲动,还是这样幼稚的冲动。
看着男女闹腾的背影,他从兜里捏出一根烟,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抽。
宋韵被程亦铮扛在肩头,路过的行人时不时瞥一眼,她已经顾不得路人怎么看,依然拍打男人的背。
“程亦铮你发什么疯!”
“我会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程亦铮咬牙切齿,“胆子够大。”
宋韵恨不得抓烂他的外套,“我做什么了。”
他眼皮一撩,“老实点,一会儿好好算账。”
宋韵老实了,瘫软无力的趴在男人肩上,手轻飘飘垂下,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他把她摔后驾驶位上,锁车门。
宋韵被摔得肩膀生疼,两条腿酸麻,缩在角落拧着身躯,在男人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程亦铮启动车,扫了一眼后视镜,懂疼才长记性,他踩油门,驱车去最近的星级酒店。
酒店里,宋韵依然在他肩上叫嚣,这个节骨眼上她脾气还挺大,嚷嚷着让她回家,嚷嚷他强取豪夺。
经理客客气气地走在前面按电梯。
男人挑眉,“房卡。”
经理双手递给他,“已经给您备好了。”
宋韵没忍住调侃,“你对酒店可真是轻车熟路。”
他丝毫不收敛肆意的姿态,“常客。”
宋韵无语凝噎。
按电梯时,他笑着补充一句,“我们来过,忘了?”
宋韵没忘,车上施展不够,他直接带她住距离最近的酒店。
他恬不知耻地带她回忆。
宋韵大脑空白了几秒,“别说了,明明是你……”
话骂一半,骂不下去。
他拍她的臀以做惩罚,怀抱里的人颤了下,战战兢兢,电梯铜镜里映出她的脸庞,脸颊的色泽近乎粉嫩的艳丽。
程亦铮挑着音戏谑,“好像是顶层的套房。”
宋韵声音没绷住,“你不要脸!”
出了电梯口,他持卡刷门锁,滴地一声,走几步,二话不说把她扔在床上。
宋韵手撑在天鹅被上,朝后爬,手足无措,这床大,似乎爬不到边儿。
他解着衬衣扣,盯着床上的宋韵,讳莫如深,“想做程太太想疯了,手上的戒指到现在都舍不得摘下来。”
那枚戒指在她拍打他时,一路硌得他肩膀痛,不知道是不是她打得太重,她的手指是发胀的。
“是不是,要我改叫你大嫂?”
她知道他在嘲讽她。
到现在,他没跟她说过一句解释的话,关于那个孩子,他更是只字未提过。
程亦铮从来都是抱着毫无承诺的态度宠着她,这份宠的背后,她从里到外剖析到透明,而他在面前层层包裹,她看不透他,看不见他的真心。
爱不难说,承诺不难给。
这些,她没见到程亦铮兑现过。
当时的处境,选择分明是她的权利,她选择跟程亦哲走并不觉得有什么错,也没有任何亏欠他的地方。
是他没把婚姻当真。
宋韵这回有底气,“我还挺喜欢你这个称呼。”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次不忠,百次无用
程亦铮眸色一沉,风衣外套和皮带随手扔床边,手一抬,撕开余下的衣扣,露出结实的人鱼线,配上那副冷峻的面孔,看得人呼吸一窒。
“戴别人给的戒指,还跟别人吃饭。”程亦铮睥睨着她,见她要躲,掌心抓住她脚踝压住,“宋韵你在谋划什么,想两边钓?”
他的脸陷在背光里,挑眉那一下,压迫感十足。
宋韵看着他,声音弱了,细细碎碎,“你可以不上钩。”
“捞两条最大的鱼,留得哪边是哪边对吗。”程亦铮掠过她。
她咬唇,“对。”唇都咬充血了,“你还想独身主义呢,为什么骗我的婚?”
他搂住宋韵的腰,压上,“谁说的。”
宋韵,“张芷怡说的,胡宇不是你好哥们么,你们无话不谈。”
宋韵语气像是怨念,“你亲口说出来的。”
程亦铮耐着性子抱起她,抱坐在腿上,男女力量悬殊下,没给她逃离的机会。
年轻时喝醉了酒都有些口无遮拦,程亦铮也年轻过,那时候宋韵在医院照顾程亦哲,他刚舍弃官路接管程家没多久,喝多了说他独身主义。
程亦铮跟她说,他不是。
她在他手心里挣扎好久,程亦铮眼神满是警告。
她这回又闹又哭,眼尾氲着水汽,一片湿濡,沾了他的衬衣。
程亦铮心里堵得慌,看到她这副委屈劲儿,眼泪流得厉害,像脆弱的娇花堪堪欲折。
他手掐住她腰,压她在自己腿上,扯来披毯包裹她的娇躯。
岂料她哭得更凶,哭腔颤颤隐忍着,天知道她一直以来受了多少委屈。
程亦铮一顿心烦气躁,低头哄她,吻她,“宋韵,别哭了。”
她哪听半句,哭调听起来勾得人生理性冲动,一面被她撩起火,一面拼命往下压,程亦铮狼狈去兜里摸烟。
卧室的水晶灯璀璨,落地玻璃窗映出程亦铮的神色,他摩挲着她的腰,示意她点火,她一面哭,一面压下火苗。
淡灰色烟雾腾起,他看着她,“我的错,我这不是回来跟你解释了吗。”
宋韵回视他,“你当真以为我太好哄了是不,眼下,我是你什么人,是你妻子吗,是你女朋友吗,是你女人吗,都不是,我们毫无关系,你凭什么管我,你吃醋给谁看。”
程亦铮嘴唇抿成一道薄薄的线,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吃醋,好半晌,他说,“给你看。”
宋韵气在头上,“有什么好看的,占有欲发疯作乱。”
程亦铮哄她抵进怀里,手揉弄她散乱的发,“我离开也是出于无奈,因为一个孩子。”
宋韵推开程亦铮,也没推动多少距离,“凭什么事事以你为先,那个孩子比我重要?你没来,我颜面尽失,你考虑过我没有!”
宋韵总算没有眼泪,对他的态度却变得生冷。
程亦铮夹烟的手指拂过她的泪痕,声音半哑,“那孩子是我的养子,我战友的孩子,叫小洲。”
那年的阿什战役,是程亦铮职业生涯最危险的一次秘密行动,他和战友都以代号出征,暴徒占据地理优势击毙不少官方兵,官方是落于下风的,跟暴徒面对面对峙,暴徒一枪射出,程亦铮躲进窑洞里,流弹击中了石墩,也击穿了K的脾脏。
那片地界挨着原始森林,蛇虫毒蚁多,还有悬崖峭壁,歹徒曾经做过伐木工,熟悉环境,手上又有人质,K中弹之后,暴徒闯入窑洞,和程亦铮搏斗,开第二枪之际,K扑了上去。
他自知脾脏大出血,已经活不了,又替程亦铮挡了一弹。
弥留之际,官方后援冲进窑洞,制服暴徒,K满身是血的拉住程亦铮,告诉他:照顾好我的家人。
为了防止暴徒报复,他们的身份绝密,只有程亦铮、K和冷春知道彼此。
K是青州沈家,沈姿如的哥哥,沈姿如父母车祸丧生后,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
程亦铮在阿什养伤时,沈姿如领取K的骨灰并且在医院照顾程亦铮,当时有一个亚裔妇女找到医院,告诉他们她已怀孕的事实。
亚裔妇女在生下小洲后受到暴徒同伙的报复,程亦铮才跟沈姿如计划出让沈姿如带小洲去巴黎生活。
沈姿如不放心姑父姑姑对沈家财产的觊觎,不想外界知道小洲是沈家的血脉,故而程亦铮以养父身份收养小洲。
对于小洲,程亦铮是为了信,为了义,K临终前的一句话:照顾好我的家人。
小洲是K生命的延续。
“程亦铮我问你,这次沈姿如拿小洲威胁你逃婚,下次呢,如果我们有一天要结婚,她拿小洲威胁你,你怎么办,还是抛下我而去吗?”
不怪宋韵这样问,程亦铮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他这一次选择小洲,下一次,他同样会做出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