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几天?你是不是每天都数着过。”
她无辜清纯的脸浮上愠气,烧得脸颊红。程亦铮在放浪中,平添几分禁欲蛊惑的味道,不属于他,又那么的契合他。
花花绿绿的地方,陌生男女也搂搂抱抱,玩一玩,闹一闹,轻浮得很。
纠缠中,苏岩冲过来推开程亦铮,护在宋韵面前,虎视眈眈的瞪着程亦铮。
原本程亦铮握宋韵的力度不大,重了怕弄疼她,苏岩突然冲过来一推,真把他推开。
“宋、宋小姐你没事吧。”苏岩常在镇上拉活,从对方的穿衣讲究就知道他身份不凡,出现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宋韵是他带到这里来的,临时有个老雇主让他帮忙送一趟东西。
他一回来就碰到宋韵受欺负,他当然要为她出头。
程亦铮显然不会把苏岩放在眼里,只问宋韵,“他是谁?”
宋韵扭头,“苏大哥,你先去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
“可他要欺负你。”苏岩憨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看见程亦铮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宋韵忙说:“我们认识,他不会欺负我的,放心。”
“可是……”
“苏大哥。”宋韵担心苏岩惹怒程亦铮,程亦铮在军队时是十项全能第一,即便苏岩比他年轻,真动起手来,程亦铮一个能打他三个。
宋韵小声,“你听话。”
苏岩一怔,他看了看四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他这才不太情愿的往门口方向去。
程亦铮脸色明显不好,“他是谁?”
程亦铮跟她说过不要管小苏的事,他身边的助理劝他不要插手小苏的事,对名声不好。她来苏州,没告诉任何人是来见小苏的父母,帮他们找律师打官司。
宋韵小声,“没谁,在来苏州路上认识的一个新朋友。”
程亦铮冷哼,“宋韵,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特别不会说谎,你说谎时,目光闪烁,习惯性瞟左上角,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他语气一变,下颚线也变得紧绷,“但你护着他,让我不高兴,你还说要去找他,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走的。”
宋韵深吸口气,“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不是你养在金丝笼里的鸟雀,我爱跟谁走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我无权干涉,退一步讲,你还得叫我一声三哥吧,你来苏州做什么?”
“我来散心。”
男人嗤了一声,“散心是吧,那正好,你今晚跟我走,明天帮我一个忙。”
程亦铮没给宋韵拒绝的机会,拉着她走到门口,苏岩见状正要冲过来,程亦铮一个眼神,隐藏在暗处的保镖纷纷现身,立刻制服住苏岩。
宋韵被塞进红旗车后座,程亦铮也坐进来,直接锁上车门,开车的人是冷春。
宋韵直觉程亦铮这次来苏州小心翼翼,他以前去外省不会带这么多保镖,这次保镖却隐藏在暗处保护着他,宋韵不安分的乱动,“你来苏州,又是为了什么?”
男人音色融入夜色,“不是不在意我吗,关心我的事干什么。”
宋韵看着他冷峻的侧影,选择闭嘴。
程亦铮在苏州订的七星级酒店,胜在房间多,宋韵随便选了一个房间,反锁上房门,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门锁咯噔一声响,门从外拉开,宋韵立刻闭上眼睛。
程亦铮刚洗过澡,身上气味清爽,“同样的伎俩总是用,不腻吗?”
宋韵以前住他私人庄园时,也反锁过门,可是防不住他进来,她继续装下去,不睁开眼睛也不搭理他。
程亦铮轻笑一声,床边塌陷了一块,他坐她身侧,骨节匀称的长指触碰她睫毛,她眼睛止不住的颤动。
“睡不着就坐起来聊会天,或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宋韵脚上还穿着袜子,可想而知她还没有洗漱,难不成防他,防到在同一屋檐下洗澡都有顾虑?
程亦铮脱下她的袜子,她脚上出了不少汗,他拿浴巾擦她的脚,最后专攻她脚心,宋韵受不住痒,咬着被角坐起来,头发有几根炸毛,“你不是说讲故事吗,讲什么故事。”
她趁机把脚从他掌心抽出来。
宋韵十二岁那年被发现不是程家亲子,程家三房去南城认程伊那晚,宋韵在房间睡不着,已经很晚了,她抱着一个洋娃娃坐在楼梯上。
小小一团缩在那里时,一道身影覆盖住她,她仰眸,程亦铮垂眸,四目相对。
宋韵开口,“三哥,你也睡不着吗?”
他一本正经,很少会笑,“我温习功课,马上就去睡了。”
“哦。”她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有明显的失落,那里面写着寂寞,她很需要有一个人能陪伴她。
宋韵以为他会走,可他挨着她坐在楼梯上,清了清嗓子,“你睡不着,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那双暗淡的眼睛里明显有了亮光,年少的心很容易得到满足,“好啊,三哥还会讲故事。”
其实他不会讲故事,记忆里他没听过什么童话故事,他喜欢书法,喜欢研究拳法,这些爱好占据他业余生活。
他开口,“从前有座山,山上住了一只小狐狸……”
宋韵听得晕晕乎乎的,“三哥,为什么是一只小狐狸。”
宋韵想小时候父亲偶尔也会讲故事给她听,那是她从父亲身上体会到的鲜有的温暖,于是问了句,“三哥,等你以后长大结婚,有了女儿,也会给她讲故事吗?”
“会讲,我会给她讲从前有座山,山上住了一只小兔子。”
怎么换成他女儿就变成小兔子,难道他觉得她是小狐狸吗?
宋韵从这段回忆里挣扎出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会讲什么故事,不会还是从前有座山……”
程亦铮一手扣住她吻着她的唇,一手挑开她的衣服下摆,温热干燥的掌心冒出细汗,克制的摩挲她娇嫩的肌肤,宋韵凭着一丝理智推开他,“你别闹了,程亦铮,我不想。”
“你明知道我跟那个男人没什么,你没必要吃这样的醋!你对我是占有欲作祟,小的时候我依赖过你,你就觉得我一定得是你的,是不是?从大哥到苏大哥,你一次次做出吃醋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
他掀眸看她,“我是什么?”
宋韵垂眸不想说下去。
“我是爱上你了,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蜜糖也是砒霜(一)
如果够爱,他就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在订婚宴;即便爱,他们之间横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宋韵被抛下过一次,不想被抛下第二次,第三次……
任人笑话。
宋韵目光落在程亦铮脸上,他皮肤是真干净,一点瑕疵都没,肤质净到无可挑剔。
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有型。
他看着她,“好看么。”
宋韵,“我没说原谅你。”
他盯她看,眼睛欲睁未睁,一点迷离,“你比小鳄还难哄。”
宋韵想起来,小鳄是程亦铮去年新买的那只母鳄鱼,鳄鱼争相竞食时,小鳄是抢得最猛的那只,凶恶、漂亮,只服从程亦铮。
“我不跟小鳄比,我没它好。”宋韵别开头,小鳄最不听话、最娇气、最挑食、最爱在程亦铮手心里争宠。
程亦铮正色道,“确实可爱。”
宋韵问,“说谁。”
程亦铮想逗她,“你没小鳄可爱。”
宋韵推他,“你快去睡,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凌晨一点,程亦铮看着她躺下,给她裹好被子,离开她房间。
宋韵清晨洗完澡走出房间时,男人正在正厅用平板看股市,餐桌上摆着早餐,他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你吃完早饭咱们去苏行长家,今天他孙子百日宴。”
他手边的礼盒里是一身水蓝色的礼服,旗袍款式点缀几朵梨花,缎面光滑细腻,优雅不失清丽。她换上尺寸刚好,掐腰处衬得她腰肢很细,头饰是几朵梨花白金点缀,极致的白,镶嵌在她浓密的发丝里。
“三哥拿我去撑场面?”
她这个样子,撑得住任何场面。
她前面是一面镜子,后面的男人贴上她,领口的一枚纽扣没系,露出冷峭的喉结,胸口的纽扣随着他叉腰的动作绷紧,随时有崩开的危险,“叫三哥叫得这么顺口?”
他是性张力外放的男人,不掩饰,不压抑。
带着晨起的慵懒坦率的勃发,情欲呼之欲出,很浓,很烈。
宋韵意识到他在拉她侧面的拉锁,她用手护住,“我们还没有和好。”
他手摩挲着她腰肢,掌心炙热,呼吸也烫,“跟我玩精神冷暴力,要怎么样才能和好。”
“暴力还分精神和生理吗,我不懂。”
他喉结一滚,掌心越发肆无忌惮,“不懂你紧张什么,有汗。”
“没紧张,我热,苏州温度高,你早上也不开空调。”
“你昨晚睡觉打过喷嚏,开空调容易感冒。”
他们明明没在一个房间睡,宋韵怀疑他是什么耳朵,被他摩挲得七上八下的,再这样下去她担心旗袍出褶皱,语气软了几分,“你别闹了,行不行。”
他挨她耳边,漫不经心,“怕湿?”
他声音低荡,透着一股懒散劲儿,宋韵白皙的脸肉眼可见透出了粉,“我不去了。”
他闷笑,终于放开她,帮她理好衣服,“不闹你了,以后换我追着你行不行,你去哪,我追着你去哪。”
宋韵在那一刻没有动作,只看着镜子里男人棱骨英俊的侧脸,一时分辨不出真假。
苏行长家是白墙黑瓦的别墅,南方典型的园林景致,高朋满堂。
苏夫人穿着墨绿色的旗袍,披着一条丝绸披肩,站在别墅门口迎客,大老远看着宋韵挽着程亦铮款款而来,她先招手,“小宋!”
宋韵颔首,递上礼物,“苏夫人。”
苏夫人打量宋韵,笑盈盈的,“我磨破了嘴皮子让程先生把你带过来,他果然没食言。”
苏夫人自从在程家老宅撞见程亦铮不顾季清伶反对,护着宋韵,就坚决看好这一对。
宋韵跟程亦铮相视一眼,想到她先来苏州后,一连接到程亦铮许多电话,难道就是因为苏夫人的宴请?
苏夫人捕捉到宋韵脸色有淡淡的失落,打趣道:“你跟程先生怎么样,他没欺负你吧。”
程亦铮笑了声,“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在欺负我。”
宋韵看见一个跟她年纪相当的女人抱着一个白胖的男孩,男孩儿带着纯金的长命锁,被许多雍容华贵的妇人围着逗闹,宋韵跟着说了句吉祥话,“苏夫人的孙子真可爱,看起来就是有福气的。”
苏夫人的珍珠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她趴在宋韵耳边小声说:“你跟程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男人有孩子就安定了,我看先上车后补票也不错。”
宋韵笑容一僵,含糊的应付,“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苏夫人直了直腰身,许是今天气氛使然,她对程亦铮说:“你们不抓紧生个孩子,真是浪费了你们两个的好基因,程先生,不要荒废大好年华啊。”
程亦铮瞥宋韵一眼,“这个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要看女人愿不愿意给生。”
当着苏夫人的面,程亦铮把皮球踢给她,宋韵一咬牙,“是啊,生孩子原本也不是一个人的事,要看缘分,急不来,程先生日理万机,很忙的。”
程亦铮眉梢挑了一下,顶着来往宾客复杂关切的注视,哂笑接话,“你的意思是,我不行?”
宋韵,“这种事我不方便讲,苏夫人,你的孙子太可爱了,我先过去瞧瞧。”
宋韵走远,苏夫人看着程亦铮笑,“跟小宋闹别扭了?”
程亦铮神色慵懒,声音半哑,“被我惯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蜜糖也是砒霜(二)
苏夫人的儿媳小雅抱着刚满月的小婴儿站在草坪上,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看小孩。
宋韵过去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站在人后面看人逗小孩,小雅见宋韵眼生,以为也是哪家宾客的媳妇,怕她觉得被冷落。
小雅叫她,“你要不要抱一下孩子?”
小宝宝穿着黑白色的连体衣,熊猫的样式,白白嫩嫩地裹在里面,黑溜溜的一对大眼睛瞅着她。
宋韵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怕弄疼他,刚想拒绝,小雅已经把孩子塞到她怀里,“抱抱吧,你看他多喜欢你,一直看你呢。”
宋韵只好接过,小心翼翼抱在怀中,跟小婴儿大眼瞪小眼。
小宝宝好像真的很喜欢她,吐着泡泡咿咿呀呀地笑,眼睛都挤成两道弯弯的缝。
宋韵也笑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被肉肉软软的一小团萌化,原来被小孩子喜欢会让人心情变好。
“你好。”她轻声跟小宝宝说话,“我叫宋韵,你叫什么呀?”
小孩子不会说话,小雅替他说:“他叫晓军,苏晓军。”
宝宝脖子上的纯金长命锁滑了出来,小雅帮他戴好,忽然注意到宋韵颈间。
“你这条项链也蛮漂亮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宋韵脖子上。
她颈上戴了一块翡翠吊坠,极少见的极品龙石种,翠绿净澈,经年累月,翡翠已经与她皮肤的温润融合。
有人打趣,“这条吊坠看样子戴了挺久,挺重要的人送的吧,你男朋友?”
宋韵摇摇头:“不是,我父亲。”
那人哦了一声。
宋韵把孩子还给小雅,从草坪绕到后面人少的地方。
这一处有一个泳池,水面波光粼粼,被风一吹,发胀的头脑清醒不少。
苏家的佣人跑过来,给她送来一条丝绒披肩。
“宋小姐,这里风大,苏夫人说宴席马上开始,您小心别着凉了。”
宋韵感激,“谢谢,我坐一会就回去。”
佣人很快走了,她独自坐在泳池边,不用应酬还挺自在的。
不过这种自在没能持续多久,她背上忽然一凉,转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拿着一把水枪正看着她。
宋韵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客人家的孩子。
她以为是小孩不小心,也没说什么,可刚转过头,又一道水柱射到她身上。
宋韵回头,小男孩举着手枪,脸上分明有故意的坏笑。
宋韵皱眉:“你认识我吗?”
“我就是要滋你!”小男孩说着就朝她呲了一枪,“我看过你照片,你是坏女人。”
宋韵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半,暮春气温不算高,湿淋淋的丝绒贴在身上,寒气往皮肤里钻。
但是宋韵没有把披风拿下来,她知道这小孩还会继续滋她。
宋韵起身想离开,小男孩不肯罢休,抬起手枪追着她滋:“你还想跑?”
“我妈妈因为你才不开心的,她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你坏,你是坏人!”
小男孩踩在岩石上,往她后颈一扯,那条细金串起的翡翠吊坠落到小男孩手上,宋韵的脖子被勒出一条红痕,火辣辣的疼。
“你把项链还我!”那条项链是爸爸送给她的,她肯定要夺回来,“你是谁家小孩,你妈妈是谁,再不还我,我去叫你家大人!”
小男孩还在给水枪打气:“我自己跑过来的,我找我养父。”
小男孩随手一抛,翡翠吊坠沉入泳池。
宋韵的心也跟着一沉,她裹着湿哒哒的披肩,脸色一瞬煞白,她大概猜出来这个小男孩是谁,“你叫小洲?”
“我不许你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