玧姐儿年纪不大心眼却是多,尤其男女情事上开慧得早,当即疑心下躲在了暗处偷偷观察。
只是还没看一会儿,身后便有丫鬟问好:“表小姐你可是来找我们夫人玩的?”
这猛然地一声,吓得玧姐儿整个身子都跳了下,也一并惊醒了不远处的大公子与双吉。
大公子与双吉双双转过身来,见到玧姐儿尴尬地从转角出走出来。
这姑娘强作镇定心里暗骂那丫头多事,故作从容走过来问安:“听说小嫂嫂在这附近,我想着无事就过来一道耍了。”
听了玧姐儿的解释,双吉立即热情招呼她到旁侧坐,“我在这垂钓,一般姑娘家对这可没兴趣呢。”
玧姐儿的眼神往姐夫身上瞟去,她越过马伶伶身边的位置,挨到了大公子身侧。
双吉见状也没多想,只又让丫鬟多备点瓜果来。
玧姐儿坐下,见着大公子面色冷然盯着湖面,全然不似早先与马伶伶的散漫,心里暗吃起味。
怎的她到底是外人嘛,亲疏有别呢!既是这样玧姐儿那股因年轻而爱较劲儿的性子就起来了。
“姐夫,你也喜欢这垂钓么?”她故意娇滴滴挨过去。
大公子的性子一贯不是无礼的,便回了句:“还好。”不冷不热的。
玧姐儿便说道:“那姐夫教教我可好?我平日从未垂钓过。”
大公子说:“既是不会那便莫学,有空回屋里多念书。”
玧姐儿笑脸僵了。
一旁的双吉稳不住笑,她瞧着玧姐儿是想亲近大伯,可大伯不领情。这种事儿她倒是瞧得多了,便过去解围:“你姐夫不教你,小嫂嫂我教!”
她本一番好意,无奈玧姐儿却觉她是看她笑话,暗气,谢绝了她的好意:“不用啦,反正我性子也坐不住。”小姐儿语气娇滴滴的。
双吉听了便由她去,把自己那杆子守着。
她今日放了三根杆子,倒是正好一人一根。长﹕腿佬阿姨整︿理〃
大公子有外人在,那神色便是肃然,一副切莫打扰他的模样儿,任着玧姐儿说上三两句都不搭理她。
玧姐儿碰了一鼻子灰后,只得去找讨喜的马伶伶,因马氏会与她搭话儿。
石榴大树(41)
石榴大树(41)
只不过聊了几句,因着二人岁数差聊不上兴起。没坐一会儿这小姑娘便无聊得坐不住了。
又挨了约莫片刻,她找了由头回去了。还是得找表姐想想法子。
在玧姐儿走后,马伶伶便说笑:“大哥今日是准备一下午都陪我垂钓么?”
“有何不可。晚上不是想食鲫鱼大餐么?”
双吉便说:“那这事儿交给大哥罢。”说完起身走了。
大公子盯着那小妇人的背影一阵,又盯着荷塘,渐渐地拢了眉。
王氏在屋里做绣活,婆家一位堂亲媳妇有了身子,她这做嫂子的首先要备些薄利,先决定绣幅芙蓉花开。
玧姐儿气呼呼地回来说姐夫欺负人,她便随口问,那玧姐儿嚷着姐夫只与马氏说话,一对上她便不理人了。
“定是你年纪小,所提事没得让你姐夫接话儿。”
“哪呀!我说的也是垂钓的事儿!”
“你姐夫性子虽静可耐不住垂钓。”王氏入府五六年,还没见过夫君举一次杆的。
“他陪着那小嫂子钓得可开心了!”
开心?
拿绣针的手一僵,王氏又问:“你见着你姐夫笑了?”就是她一年能见着郎君笑一次都是好运连连。
玧姐儿也是有些添油加醋的语气:“那不说是笑,可是对着小嫂子老温柔了!”
王氏笑容渐凝,心里有了些想法。她以前也是知晓郎君对马氏的好,莫说逢年过节,就是平日屋里她有的扭头那锦天园也得有一份。
以前只当是郎君兄友弟恭爱屋及乌,如今被玧姐儿一言道出……王氏本也不是爱猜忌的,可还是不由自主放在了心上……
“到底也算是自小长大的,这情谊便是一家人,对家人那你姐夫自是温柔体贴的。”她如是说。
可玧姐儿就觉表姐暗讽她是个外人,心里又不乐意了。
那王氏也是反应自己话里有些不对,赶紧解释:“你入府短,自是那日头久了你姐夫待你也一样。”
“可我怎不见姐夫像待马氏那般温柔待你呢!”
“玧姐儿这话莫乱说!”
王被玧姐儿一刺再刺,当即脸黑了,沉下声来:“我们王家长辈是这般教养你一个贵族女子的么?!”
瞧王氏怒了,玧姐儿也不敢再拿乔,只得示弱回道:“表姐莫气,看在我年纪小胡说八道的……”
“也就是想着你年数小,不然明儿个便遣你回去!”
玧姐儿惊得赶紧求饶:“姐姐,是我错了——”
王氏遣她去书房抄书,待人走后,她左右都静不下心来,扔了绣针,站起身招了丫鬟:“跟着我去看看姑爷。”只是王氏来势汹汹,真瞧了,却是见着郎君拿了根杆子在发神,他不远处有家丁卷了衣袖裤脚儿入塘摸鱼。
她瞬间噗嗤一笑,暗道夫君当真是书读得多,爱装模作样的!不免觉出郎君竟有两分可爱来……
至于那马氏,影儿都没一个!
大公子发现了妻子,见她远远过来,便问:“雪芙可会垂钓?”
王氏缓缓摇头,大公子便起了身,“今日让灶房做个全鱼宴罢。”
王氏亦少有打趣:“难得见夫君有想吃的菜谱。”
大公子淡淡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你那妻家表妹何时回去?”
石榴大树(42)满4450珠的加更
石榴大树(42)满4450珠的加更
王氏暗暗一叹,玧姐儿看来是没戏了,面上温柔浅笑:“明儿个就回去了。”
**
双吉回了屋后便躺在贵妃椅上出神。
丫鬟抱了几本小册子来:“少夫人,书铺的新话本儿全买回来了,您瞧着要先看哪本?”双吉立时敛了复杂的心思,回:“我要先瞧瞧《搜神记》!那芜湖仙子可是位例仙班了么?!”
她这一着急自己的话本儿也顾不上想其它的了。
至于大伯,在此刻全被抛到了脑后。
晚上吃全鱼宴时,尚中丞连唤了二儿媳数声,才被一旁的二公子扯扯衣袖回了神。其后问她怎么一晚上神魂不守的?
双吉便回她的话本子还没看完,莫不是爹在,她今日都不得过来吃食!
二公子便恼:“你呀,莫给爹知晓你看那些杂书闹得不食,非得斥你一顿!”
双吉便捏筷托腮:“你不说谁知道?”
二公子无奈叹息。挟了快剔好鱼刺的肉递过去,“张嘴。”
双吉听话照办,吞下了夫君的宠溺。
田夫人瞧到了这幕,来了句:“瞧这小夫妻恩爱的,那肚中定是快了罢!”
丽夫人挨着旁边,跟着唱喝道:“还用得着你操心儿!临哥儿回来也几月了,指定儿明儿这肚里就揣上了!”
尚中丞立即将询问与渴求的眼神递给了他们夫妻俩。
二公子脸上起初一僵,片刻后又神色自若回:“有了好消息定是第一时候说与大家的!”此次话里底气足了些,但双手却是在桌下悄然握紧了。
一旁双吉忆起那夜光景,暗道许是肚里有崽了……
这夫妻二人表情在旁人看来,那自是觉喜事将近,席上便起哄着要连夜回去准备孩儿礼了。
锦夫人心里暗道估摸着时日,也是快能摸出喜脉了,心里揣揣,只盼着能一举高中。
只那无人注意到大公子淡定自如的神色好似早知晓了答案……
**
马氏葵水来的那日是夜里,刚换的床单上面一片血渍,看得二公子愣愣地……
而肚儿微疼的马氏,也是一愣,然后回忆着葵水日子也就是这两日,往常是早做准备,此次却是别有期待——
瞧夫君愣神大受打击的样子,双吉便顾不得自个儿难受,赶紧安慰:“没事儿的临哥儿,我们这回没有再等下回便是……”
下回……
二公子愣神着瞧着小媳妇,想像着她还要被一个野男人压在身下——忽然地便翻身下床,语气生硬说道:“我给你叫丫鬟拿月信带来。”
双吉被他略冷的态度伤得声音都没敢出……
后半夜,夫妻俩各无心睡眠,独自背对环抱
着睁眼到天明。
锦夫人唉声叹气,虽早设想过不会一举得中,可还是不免难过。
拉了情绪低落的儿子到屋内暗道:“你且趁她葵水走后再去借种一次!这次让对方多来两回!最好是连着两三夜确保万无一失,此事拖不得了!”
“娘,那是我媳妇!”二公子有气无力。
有了初次的借种,再次面对他情绪已能稳定。
“娘知道!可事本就不一定能一次成!你可是确信了那人是有生育的?我们也就找这么一个人,可不能再寻第二个了!”
他哪里知晓!
石榴大树(43)
石榴大树(43)
他怎会让一个已当爹的男子来玷污他的妻子!
但是大哥定是找的身心康健的……
二公子只觉自己脑子都要糊了,连声道:“娘你莫要逼我……此事我自有主张。”
瞧儿子一脸痛苦,锦夫人也不敢逼太紧,但她也非逼不可。
下月这马氏肚里是必须揣上的!
双吉在屋里心生郁闷,自那日私宅欢好后,她因着对破瓜的疼痛与疑心也再无心想那圆房。早知晓没怀上,就应该前几日找着临哥儿再补上一回。
待二公子回屋时,双吉倒也坦率将此事闲聊:“阿临,等葵水过了我们立即行房好不?”
二公子谎言说得多了倒也习惯了,回:“好。要不过两日我们回马小府小住几日罢。”
这是他给私宅取的名儿,冠妻姓可见是多宠她的。
“也成。想来有十来日不曾去过了。”双吉是心里想着的。自己的房子自己当家做主。“要不这个夏日都在小府上避暑罢?”
“府上凉快也可。”
夫妻俩都是性子急的,此事说妥了便是要去。只是二公子不似从前,现在是要当班的人了,他说要她先过去住着,他休沐之日再过来。
双吉想着自己正值葵水,也就答应先过去了。第二日行李都不用,知会了婆婆一声便走了。
锦夫人知晓他们有私宅,只是不知那宅是益哥儿送的,只当夫妻俩攒了些银钱买的。
临行前她是叮嘱让她多待几日。“临哥儿五日一休,正好三天后就来看你了。你夫妻二人好好努把劲儿,争取在七月给娘带来惊喜!”
“娘,你放心!”对于揣崽热衷的双吉何时能不配合的,羞答答扭头上了马车。
锦夫人看着儿媳的马车,心里默念着送子观音娘娘,还对老嬷说:“明儿个一早我们便去拜拜送子观音娘娘像!”
马小府的宅门是敲了一阵子才有家丁急匆匆来开门,瞧见了是主人,一个径道歉,马氏伶伶好说话:“也不怪你们,是府上人手少了,你们若在内宅自是一时半会儿听不到。”
丫鬟问了句:“夫人可要再采买两个仆人?”
“我府上来的人少,没必要。让人去买铃铛来挂上罢,声音响好听到。”
那家丁倒是赶紧应答着。
马氏伶伶在府上游查一番,确定并未因她不在这些下人便有疏忽之处,满意点头后又召见了府上的下人们,一番鼓励后说到今晚上让灶房给他们做顿丰盛的,又一人赏了一粒银瓜子,做全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后让丫鬟吩咐了这个夏天都要来常住,屋里该缺什么的便置办,一通忙活到晚上。
而吉儿回了自己的主院,上次离去前满屋的红色喜帐已撤换成白色,她站在门口蹉跎了一阵才踏入其间。
屋里有轻风从窗内进入,吹去那一室的白纱帐,当真是如梦似幻的美。
她每走一步,脑子里便回忆起那夜的场景。
被覆盖的眼睛她其实记得不多,只是深刻着那强劲的力量与温柔多情的低语,那声音像极了大伯……
最后坐在那浅蓝色的大床上,精美奢华的顶级面料透露出来的触感如女人娇美的肌肤一样细腻,她轻轻躺了上去,将脸贴在其上细细感受着。
石榴大树(44)
石榴大树(44)
不知不觉累得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一双强劲的手很是巨大,不似她郎君的,那双手没那样的温柔,是更多带些霸道与急切。
它急燥得抚摸着她的脸,她的眼睛一直睁不开,她想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她在梦里急得团团转。
当她急得要哭时,只觉下腹部一阵钝痛,她马上睁开了眼!
室内阳光洒落铺满了整个屋室,像渡上了金光。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她微怔,一时分不出清自己身在何处。半晌后肚痛才让她恍然,她已从梦里回归到现实。
那梦过于地清晰到脸上都好似还残留着那大手的触感,令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捧自己的脸。
她发着神,似魔怔了般,耳边好似再响起那温柔的低语,那热气腾腾地喘气声不知怎地如此令人着魔……
马氏伶伶轻轻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暗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那夜与自己欢好的自是她顶顶好的郎夜。
在马小府的背面一座府宅里,大公子与二公子在吃酒。只是酒喝得沉闷,二人脸上都各有心事。
二公子问:“大哥,那人可是身心康健的?”
“自是。”大公子沉稳回。
“大哥怎的确信呢?”
“自是请了大夫里里外外检查了的。”
“……我娘的意思,这回可是能让那人多呆上两日……确保万无一失。”
大公子看着二公子,“白日你可能一直装着,不再哭闹?”
“我能。”二公子目光灼灼,“就剩这么一回了——”
可上次他也是这样言之凿凿的。
大公子没戳破那脆弱的自我安慰,“临哥儿,这院的后门与你那院的后门就隔着一条暗巷。你这几日晚上便住这里,到了白日再过去。人多眼杂,府上的男主人理应只得一个。”
“那大哥呢?可能陪着我?”
“你该长大了。”大公子轻轻一叹,说得二公子面色惭愧。“我得去你府上守着你媳妇,你可是忘记了?”
二公子头垂得极低:“……让大哥受累了。”
兄弟俩又一阵沉闷吃酒。
“临哥儿,你可想过,当你媳妇体会过男欢女爱,在往后岁月里你该让她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