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仿佛他昨天还在这里。
床头上摆着他用了一半的护手霜,衣柜里挂着几件他忘记带走的家居服。
沈知鸢鬼使神差地拿起一件米色针织衫,布料上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她加班到凌晨回家,谢淮禹就是这样穿着这件针织衫,在沙发上等她等到睡着,见她回来,他打着哈欠去厨房热粥,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背……
这种事,在三年的婚姻里好像总是会出现,可她那几年里却对此视若无睹……
“砰!”
楼下的关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管家站在门口,脸色为难:“小姐,银行的人又来了,说如果下周再还不上贷款,就要启动抵押物拍卖程序……”
沈知鸢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等管家离开,她跌坐在谢淮禹的凳子上,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窝深陷,发丝凌乱,哪里还有昔日沈氏总裁的意气风发?
手机震动起来,是王董事发来的信息:
【小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看在多年交情上提醒你,董事会已经通过决议,下周要罢免你的董事长职位,你好自为之吧。】
沈知鸢苦笑一声,目光落在梳妆台抽屉里露出的一角纸张上。
她拉开抽屉,发现是一本手账。
谢淮禹俊秀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一切:
【3月15日,知鸢胃疼,要记得每天熬小米粥】
【5月20日,她过敏的花粉季节到了,车里要常备药】
【7月8日,结婚纪念日,她喜欢的那款手链终于买到】
最后一页停留在他们离婚前一周:【明天是知鸢生日,给她买的那条项链终于到了,蛋糕要订黑森林的,她不喜欢太甜,还对花生过敏,希望今后没有我准备的生日宴,他们能记得吧……】
沈知鸢的视线突然模糊。
她突然想起那次生日,谢淮禹送她的那条项链,被她想也不想当众扔进垃圾桶就为了讨好陆郁川,现在想来,那条项链的款式,分明是她随口提过喜欢的限量版……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沈知鸢抬头,看到谢淮禹正在接受国际媒体联访。
有记者问:“xie先生,您曾有过一段婚姻,这段经历对您的事业有影响吗?”
镜头前的谢淮禹微微一笑:“我觉得对我是有影响的,起码那段婚姻教会我最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为任何人放弃自我。”
沈知鸢猛地关上电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谢淮禹离开那天的背影——挺直的脊背,决绝的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离开的呢?
是她毫不犹豫要捐献骨髓的时候?是她一次又一次为了陆郁川抛下他的时候?是他被母亲刁难责罚的时候?
窗外,雨越下越大。
沈家别墅的电路突然跳闸,整个房间骤然陷入黑暗,可沈知鸢却只是呆愣坐在谢淮禹的梳妆台前,抬手时,才在黑暗中摸到了脸上冰凉的液体。
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痛的惩罚不是破产,不是众叛亲离,而是当你幡然醒悟时,那个曾经视你如命的人,已经活成了你高攀不起的样子。
可她不想放弃,明明,明明他曾经是那么爱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毫不犹豫将她抛弃?
“yu,今天上午十点要和lvh集团的代表会面,下午三点还要去一个时装周,资料我这边准备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谢淮禹正要回答助理的话,却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站在接待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知鸢穿着一条皱巴巴的裙子,手里捧着两杯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见到他的瞬间,她灰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淮禹。”她快步上前,扯起一抹笑容,“我记得你喜欢拿铁,加双份糖浆。”
谢淮禹的目光在那杯咖啡上停留了一秒,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喜欢?可那不是陆郁川的口味吗?”
沈知鸢的手僵在半空。
“有事?”谢淮禹示意助理先离开,但丝毫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我赶时间。”
“我……我就是想和你谈谈。”沈知鸢眼底带着些哀求,“就十分钟。”
“谈什么?”谢淮禹抱臂而立,“谈你怎么把沈氏最后一点家底败光?还是谈你那位卷款潜逃的真爱?”
“但是很遗憾,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嘴唇动了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知道错了……淮禹,我是来道歉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谢淮禹猛地抽回手,冷笑出声:“沈总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我说陆郁川有问题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他上下打量着她,模仿着她当时的语气:“‘郁川纯良,不可能做这种事’?”
沈知鸢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我当时鬼迷心窍,但我发誓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谢淮禹转身要走,“让开,我要迟到了。”